六劃一邊和唐妍有一搭無一搭地東拉西扯,一邊用眼角余光關注麥軻那裡的進展。只見這麥軻和那位姥姥姥時而拉開距離大聲對話,時而兩個腦袋湊在一起竊竊私語,似乎多年的莫逆之交一樣融洽。
六劃心裡還感慨了一番,這兄弟就是厲害,見什麽人都能很快地就拉近關系。同時,也希望他們趕緊把該說的話說完,自己這裡還受著罪呢。全然沒有親近美女機會難得的覺悟。
更木的是,他此時滿心都在想著如何打開泗川的局面,根本沒有想到最近的一條路就在身邊。顯然,他的優點,現在真正成了他的短板。
而唐妍大美女呢,現在更覺得眼前這個小子就是大木頭一根了!
以前的冒犯沒有道歉不說,現在這麽難得的單獨與大美女相處的時機,竟然還心不在焉!不但對自己問的問題回答得敷衍了事,而且竟然沒有半點對本大美女感興趣的意思!
這木頭到達有多木?這是現在唐妍一心想弄清楚的問題。
看他其他方面挺機靈的,又年輕力壯,也不是和尚老道,怎麽就這木成這個樣子?
別說你一介凡人了,就是那些高僧大德,見了本美女也要惹動凡心的。想前不久那位來訪的域外高僧,見了我還不是如同掉了魂一樣?嘻嘻……
這一想,大美女馬上就信心十足,充滿鬥志了。你不是木嗎?古人還鑽木取火呢,我就不信不能讓你冒出幾朵火花來!
這唐妍還打定主意和六劃對著幹了。
要說六劃,也不是完全沒有感覺,更不是有眼無珠。他識別美女的本事還是功力強大的。他平常出入豪門大戶,又在北經那些王公大臣中廣交朋友,可說閱人無數,閱美女也無數,這唐妍絕對是頂尖存在。
但是,六化自己是志向高遠之人,胸懷六韜,腹藏良謀,如果有佳人可以和他一起實現理想,他自然願意並肩作戰;否則,他寧願自己心無旁騖,獨自努力。
更別提理想失敗,藏身於脂粉陣中,躲避現實了。這絕對不是他的選擇。吾道不行,寧願孤老山中!
眼前這位美女,容貌雖然符合佳人標準,可是和自己心目中的同心協力,還差得太遠。聰明人都不會在無益之處花費時間精力的,既然不是心目中理想的佳人,六劃也就對唐妍表現得興趣缺缺。
看來麥軻的任務還真不是那麽輕而易舉就能完成的。
第二天上午,麥軻正式登門,拜訪現任寧家家主、靜蕊的爺爺寧遠志。
時下的邕州,基本上形成了兩個中心,一個是以邕州府衙為中心的政治中心;另一個就是以寧家大院為中心的經濟中心。
寧家是一個多種經營的工商業大家族,不僅有最賺錢的商業,還有支持商品流通的各種工業作坊。除了主業以外,各種配套的服務業也很齊全,包括客棧服務、陸上運輸、水上運輸等等。當然,主要的水上運輸不如孟霸西的船幫,所以兩家有很好的合作關系。
寧家把家族中心安置在這個內地城市是有長遠考慮的。因為邕州這裡地理位置優越,處於中國華南、西南和東南亞的結合部,也是環北部海灣沿岸的重要中心。概括地說,邕州具有“兩近兩沿”的特點。
“兩近”就是近海近邊。近海說的是邕州市區距附近的海港都只有一百公裡左右。近邊則是指邕州距中越邊境大約有二百公裡。
“兩沿”就是沿路沿江。沿路說的是邕州坐落在通往各地的主要商路上。沿江則是說邕水是溪江的支流,而溪江又是竹江的乾流,根據不同的季節,不同規模的商船可以從這裡直接通達港澳。
寧家的祖輩有這樣的戰略眼光,加上幾代人的努力,終於成為光西最有財勢的家族,在整個西南,也只是稍遜另一個累世大家族——唐家。
今天,寧家正宅前門大開,迎接貴客。貴客當然不是麥軻,而是唐家。麥軻是誰,寧老家主還一無所知呢。而麥軻要當不速之客,更沒有在老家主的考慮之中。
時辰一到,貴客準時到來,那大隊人馬,還有唐門的標志——一面上繡白色骷髏的黑旗。骷髏張開的大口中吐出一個張牙舞爪的“唐”字,似乎在表達唐門毒藥“順昌逆亡”的霸勢。
這隊唐家的人馬,當然在人們的期望之中,也果然是一鳴驚人,威懾無比。
奇怪的是,同時來的,還有另一隊人馬,當先二人,氣宇軒昂;後面的隨從,雖然人數不多,大約也就二十人上下,也沒有什麽識別標志,可是那散發出的氣勢,則更是霸道,純粹就是“舍我其誰”效果。
負責門前迎賓,維護秩序的,正是剛剛護送靜蕊從水路回來的路叔,一見到麥軻,不禁一則以喜,一則以憂。
喜的是,大小姐日夜想念的心上人終於不負所約,如期而至。大小姐的心事,路叔可是從頭到尾都知道的。憂的是,今天家庭迎接的正主可是唐家,這兩造要是起了爭執,還真的不好處理。按道理,他應該幫著唐家;可是心裡他卻堅定地幫著麥軻,這可不光是大小姐的情郎,還有他自己對救命恩人的感激。
果然,矛盾在近門的時候發生了。本來迎賓的高喊的是“唐門貴客到!迎進正門來”,另一隊人,雖然沒有被這樣禮迎,也理所當然地、一步不停地大步走進來。
唐門帶隊的人不甘了。前面並排而行的二人中走出一人,滿臉苦相,向麥軻一個揖手:“閣下何人?為何與我等爭道?”
還沒有回答,唐門隊伍前行的另一個人說話了:“二哥,你看看另一個人是誰再問吧?”
另一個人當然是六劃,見到自己被識破,也笑吟吟地回了一揖:“苦兄好!別來無恙乎?”
這唐苦一見是熟人,更覺得奇怪:“難道六兄也有意寧家東床?”
他不能不奇怪,這六劃一向在北經一帶出沒,而且從來遠離脂粉,今天怎麽一反常態?
六劃笑答:“非也。乃是我身邊這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