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物?有多大?金丹?”陶棄挑眉。
說出金丹兩個字的時候,陶棄心裡動都沒動一下。
如果是金丹的話,難度也不大吧,打不過還能找人幫忙呢。
吳靖文看了幾名心腹一眼,示意他們先出去。
這麽神秘,難道會是煉神期以上?
吳靖文稍稍向陶棄靠近些,低聲道:“是府兵中人。”
陶棄愣了一下,府兵這個詞他不陌生,因為凡夫俗子,對俗世間的武力聽得比較多。
官府的力量,捕快亭卒只是極小一部分,州城府城內有城衛軍,每府還有一個大軍營,即是府兵。
以前只知道府兵平時抓強盜,如果朝廷的邊軍兵力不夠用了,也會派去守護邊境,遠征蠻族什麽的,沒想到還會卷入民間勢力爭鬥?
“我記得金六葍也是軍隊出身的吧,沒通過他的關系跑一跑?”陶棄問道。
吳靖文道:“此事就是因為他,他帶領的商隊,偶然撞上盜匪搶劫路人,便拔刀相助,誰知抓住的盜匪中,他認出有一個是部隊的老兵,陶大師,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
陶棄想都不想:“收來做手下啊。”
吳靖文滯了一下:“沒那麽容易……好吧,正常人會把盜匪殺了埋起來,膽小的會把盜匪放了,而金叔是殺了盜匪後,把他們的臉全部劃爛,交到官府去。”
陶棄想想這幾種方式各有道理,但自己的思維方法,難道就不正常了?
吳靖文繼續道:“金叔一是舍不得抓盜匪的那點功勞,二也是想告訴那老兵背後的人,我幫你們消滅了證據,夠意思了,不要找我麻煩。”
陶棄搖頭:“這要是遇到一個脾氣火爆的主,反而會覺得這是在向他示威吧?”
吳靖文道:“這一點你可能說對了,除了脾氣之外。估計對方的背景也很厚,才敢公然向金家下手報復。”
陶棄吃驚:“難道金六葍被殺了?”
“沒有,金家人還是比較小心的,但前些日子。府兵忽然說金家馬場附近有山賊,於是出動大軍封鎖了數十裡方原的地區,金家人和百姓都不能出入,我幾次去交涉無果,報告知州,卻叫我不要管。”吳靖文臉上掛著氣憤與無奈。
陶棄皺眉:“動用官兵,隻為做這種事?”
吳靖文歎息:“總之此事背後的人,做事毫無顧忌,能量一定很大。”
“脾氣也很大。”陶棄哼道。
“世間這類事這類人太多,所以陶大師還是專注於自己的境界與煉器術吧。不然徒增煩惱。”吳靖文表情就很煩惱。
當官擁有權力是很爽,但權力被人克制的時候,就會覺得分外不爽。
而且身為修真者,對世間的醜惡總是會有排斥,尤其是自己無力鏟除的醜惡。
這甚至可能成為未來心魔。
陶棄想了想。起身告辭。
“對了,一直沒幫到陶大師什麽忙,我這裡有些資料,算是對貴門情報的一些補充吧。”吳靖文好像突然想起來。
看著吳靖文拿出的資料,陶棄真替師妹師弟們臉紅,跟人家的情報比起來,連零頭都算不上啊。
什麽“紅領三俠”啦。什麽“空巢縣八大殺手”啦,什麽四處神秘之地啦,某處疑似有小世界啦,白采蕾提都沒提過。
也不能說董義典他們偷懶,實在有些東西需要情報網和大量時間的,就憑幾個人去民間打聽。能知道多少東西。
在陶棄最想抓的盜掘者那裡,有兩處赫然標注著“府兵背景”的字樣。
吳靖文知道他目光停在哪兒,淡淡道:“掌握著實力,不拿來使用,豈不可惜。”
陶棄搖搖頭。沒有多說什麽。
而緊跟著,陶棄的目光就停在下面的“邪神”條目。
“既然發現有邪神淫祠,那怎麽沒去搗毀?”陶棄驚訝道。
吳靖文沒想到他會關注這個:“有些邪神在民間基礎很深,真要完全鏟除,牽連甚廣,所以下面的官吏就是做做樣子,很少有下狠手的,當然這些資料你可千萬別讓外人看見,不然這幾個縣的官吏會遭到重處,連我的位置都保不住。”
陶棄驚訝:“居然這麽嚴重?”
“是的,天府對香火非常重視,邪道只是危及人命財物,而邪神卻影響國運。”吳靖文正色道。
陶棄心裡嘀咕,自己剛入江湖,就指使人給荒郊野外的什麽紫君娘娘建廟,之後又偷了皇命山神的一絲神性和皇命。
真要說起來,自己就算是邪神吧,連體內諸神靈都可以算。
不過如果推而廣之的話,煉神以上的修士,都需要吸收信仰之力,包括大羅書庫的眾多寫手,都是邪神?
突然想明白,天府與修士高層之所以對立,顯然不是為那采之不盡的異界資源,卻是高端的信仰之力啊。
然而對百姓,乃至對絕大多數修真者來說,信仰之力離他們很遠,他們拿來也沒用,放出去也沒有損失,所以對邪神沒什麽感覺,甚至看作民間愚夫的鬧劇。
而這方面,陶棄卻是深有感受,信仰之力太有用了啊。
邪神麽……
離開縣衙,陶棄一邊回想剛才看到的資料,一邊順著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來到金家門口。
金三舜聽說陶棄來了,趕緊帶著一幫人出來迎接。
“甘師妹你怎麽也在這?”陶棄驚訝。
甘昭笄臉一紅:“聽說金師弟家裡有事,我過來看能幫上什麽忙不。”
陶棄想裝出一副似笑非笑,大有深意的表情,但沒練過,只能呵呵兩聲。
對於這些資質上佳,前途大好的少年男女來說,這絕對算早戀了有沒有?
因為他們至少能活幾百歲啊,現在就像剛學走路的嬰兒一樣,正是迅速發育的時候呢。
金箏看著陶棄,沒說話。隻微微前傾了一下身子,表示行禮。
金三舜卻是熱情得多,陶棄的事跡,他了解得並不多。但隨便聽說一兩件,就足夠他激動的,現在金家太需要有實力的人幫助了。
進入大廳,聊了幾句,話題漸漸深入,最終金三舜還是清場,屋裡只剩三人。
金六葍面容憔悴,胡子都沒刮,一邊說一邊捶桌子。
“托人賠禮求情都沒用,提條件也不聽。那他們的目的是?”陶棄驚訝。
“要我的命!”金六葍咬牙。
金三舜歎道:“就算把你的命交出去,以為他們就會收手麽,金家所有財產都搭上去都不夠,府兵出動,豈是那麽容易收兵的。”
陶棄怒道:“這麽過份。他們還想趕盡殺絕不成?”
金三舜歎道:“話語權在他們手上,不管我們讓多少步,他們都不會滿足的,惹上不該惹的人,就是如此。”
金六葍兩眼發紅:“都是我做錯了!”
“唉。”金三舜只是歎氣。
陶棄看他們情緒低落到了極點,忍不住安慰道:“不管怎麽說,金箏入了樓羅門。你們的事就是本門的事,放心好了。”
金家兄弟驚訝抬頭,什麽時候,仙門會一手攬過弟子家裡的事了?
隨即才想起,這位小爺不是話事人,他說了也不算啊。
白高興一場。
陶棄也不傻。看出他們想什麽:“嗯,本門各位門主都不在,目前我說了算。”
顯然,這句話,連同門主令符。都沒能讓金家兄弟高興起來,他們反而臉色更難看了。
各位門主都不在,那不是死定了?
“咳,好吧……眼下我能幫點什麽嗎?”陶棄問道。
金三舜歎了口氣:“我們呆在城裡,暫時倒是不會有事,但馬場裡的人和牲口,已經斷了糧草,快撐不住了。”
身為家主,看著上千人,數萬牲口餓死,那滋味難以言表。
對方正是要逼金家人出去。
陶棄皺眉:“那麽大的區域,府軍能全部封鎖?”
“他們的高手都集中在馬場周圍,而且只要道路封鎖,馬車就運不進去糧草啊。”金三舜歎道。
“這都什麽年代了,還用馬車運,一個高級點的修士,帶著儲物法寶溜進去就行了吧,難道馬場周圍全都是還神期高手不成?”陶棄奇怪。
金家兄弟對望,臉上充滿無奈:“陶少俠覺得我們會有空間法寶那麽高端的東西嗎?而且法寶的空間應該也不夠吧?”
“高端?”陶棄才想起自己脫離凡俗社會太久了。
“有多少糧草要送,我看看?”陶棄站起身。
“被阻擋的馬車都停在城牆下,我帶少俠去看看吧。”金三舜強打精神。
來到城牆下,看著幾十輛馬車,陶棄也覺得有點多。
“這點糧草只是暫時急救,大概夠三大馬場用幾天吧。”金三舜歎道。
本來金家準備的東西不止這麽多,但大半在返回的路上被蒙面盜匪搶走了。
陶棄點點頭:“就交給我吧。”
然後,金家人就眼睜睜看著陶棄掏出一件件法寶,把糧草包朝裡面塞……
“這麽多帶空間的,難道都是法寶?”眾人全都看傻了。
塞了又塞, 最後還剩幾輛車的糧草裝不下,陶棄也就懶得運用書庫的空間了。
問明馬場的地點,陶棄單身飛走。
“陶少俠,你真的要插手這件事?”城外空中有兩個熟人等著陶棄。
陶棄大喜:“高兄,杜姐,你們是來幫忙的麽?”
是吳靖文的手下,同為落丁山十七俠的高雲天、杜麗梅。
杜麗梅道:“吳縣長讓我們勸勸你,不要衝動。”
陶棄笑道:“我又不是去硬拚。”
“吳縣長說,這種事,一不小心就會引起大風暴。”高雲飛道。
陶棄拍手:“那不正好。”
陶棄飛走了,兩人對望,長長歎息:“江湖,就是被這種人攪亂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