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勝豁然開朗,深深躹了躬道:“多謝師叔開示,我一定會像師叔一樣,心定如磐石。”
苦掛微笑:“我的心不煩,但也不定。”
“那是如何?”
“我隻想看看陶居士如何度劫,我想得都要瘋了!”苦掛笑道。
舒勝愣愣地看著大師。
“陶居士年少多金,進境神速,又有殺孽,必遭天妒,從府城出發時,虛空中就蘊釀著一個劫,在落雲仙府算是度過了一半,但他在仙府又有大收獲,大殺孽,所以我真的很期待下一場啊。”苦掛眼睛發亮,仿佛燃燒著熊熊的八卦之魂。
前方的陶棄肩頭抽動了一下,腎主耳,腎部有神靈,他的耳力很好,都聽見了。
好吧,道家修士都愛看人家度劫,原來和尚也一樣。
日常生活太簡單,重複再重複,想悟到新的道理,就要經歷不平凡的事。
佛門不惹事,誦經又化解了自身罪孽,沒什麽機會遇到劫難。
所以,哪裡有熱鬧哪有我,從維摩詰到濟公和尚都這麽乾,苦掛看來也是那一脈的。
八卦專家嗅覺靈敏,苦掛都這麽說了,看來自己不遭劫是回不了家啊。
“隨便掙點錢升個級都要遭天劫,那小說主角都怎麽活下來的啊?”陶棄很鬱悶。
“嗯,好像有風動了,阿彌陀佛……”苦掛大師忽然宣了一聲佛號,聲音中帶著欣喜。
是有風,很輕的風,風過之後,前面多了六個人。
“一金丹。五還神,小型門派最低配置。”苦掛大師點點頭。
對面一個青年文士歎道:“可惜,我這些朋友並不是還神後期,要跑跑門路才能申請。”
苦掛大師哦了一聲:“這樣的話,怕要多花幾萬仙幣吧。”
文士點頭,感慨道:“是啊,想做點事業真難。”
苦掛大師不再說話。文士轉向陶棄,拱了拱手:“拍賣會上未及與閣下結識,還未請教名號?”
陶棄愣了一下:“你是金丹,不必這麽客氣了,我叫陶棄,落霞六十二……咳,廣澤府凌州樓羅門弟子。”
文士點點頭:“在下這次過來,是想與陶老弟談談合作的。”
陶棄的心放松下來,不是劫道的就好:“請講。”
“你也看到了。年青人創業不容易,希望陶老弟能支持一些,日後必有回報。”文士非常誠懇地道。
“我一個築基期的,能支持什麽?”陶棄愣道。
文士正色道:“陶老弟這就不對了,我已經表現得很有誠意了,何必裝作不明白?”
陶棄攤手:“我真是不懂啊。”
甘昭笄忍不住道:“人家就是想跟你借點錢嘛。”
文士微笑。點頭向小甘致意。
陶棄汗了一下:“原來還是劫道的啊。”
“話不能這麽說,陶老弟,劫道有這麽講理的?”文士皺眉。
陶棄咳道:“講理就好。我的錢真是花光了,下次發了獎金再說行不?”
文士看著他:“什麽獎金?”
後面一個大漢忽然叫道:“我認出來了,這是府城鬥將比賽那位‘菊花哥哥’啊,哈,我還靠他贏了一筆呢!”
文士哦了一聲:“原來是位‘鬥星’,怪不得……好吧,我是講道理的,如果確實沒有現金,你拍下的兩件物品,可否留下?嗯。還有這件法寶。”
陶棄苦惱地摸頭,身後白采蕾哼了一聲:“返照經不能給,我可不想加一個劫道的門派。”
王愚嗯了一聲:“落雲山門。需要有個好的歸宿,這樣我才會放心。”
陶棄笑了:“這位不報姓名的兄台,聽見了嗎,不是我不想給。”
文士搖搖頭:“果然這個世界,說理是行不通的嗎?”
後面一個藍袍人同意:“小柳你別的都好,就是太文明了些。”
文士仰天嗟歎:“我本不棄世,世人自棄我,這偌大天下,就容不下一個想創業的人嗎?”
陶棄忍不住道:“不如加入本門,共同創業……”
嗆啷一聲,長劍出鞘,七柄長劍,衝天而起,三聲龍吟,三聲鳳鳴,一聲虎嘯!
“終於開始了嗎?”苦掛大師淡淡一笑,起半步便跨至陶棄身前,舉手遮天,降龍式!
陶棄被苦掛身上傳來的力量推出十余丈,見那幾名還神期有出手的意思,趕緊大叫一聲:“萌君進靈囿仙居!”
萌獸能經受築基期攻擊,但在還神期面前,隨便吹口氣就死了。
對面兩名還神期高手騰空,準備越過金丹的戰場。
但兩人忽然一起回頭:“你們怎麽不動?”
大漢摳區腦袋:“這個鬥星我喜歡……”
瘦削的持劍青年搖頭:“他好像是我們萌社的……”
最後一個青年冷冷道:“出來的時候我就說了,我不會乾這種事!最多給你們把風。”
空中兩人同時罵了一聲,但也不在意。
四個煉氣,一個築基,他們中任何一人也能解決了。
“不想殺人,讓開!”藍袍人率先出手,抓向陶棄。
“這樣的素質,還想搞門派?”白采蕾哼了一聲,祭起飛劍攻擊。
甘昭笄先是下意識退了一步,見師姐出手,才有了膽氣,拋出一枚透明的珠子。
另一個剽悍的刀客冷哼一聲,在空中突然消失,再出現已到了陶棄身後。
長刀斬落!
當的一聲,王愚手中舉著兩面龜盾,將這一刀頂了下來。
還神期對煉氣期,功力相差往往百倍以上,對掌的時候差不多是秒殺,但用法寶就不同了。
決定法寶威力的是神念,決定反應速度的也是神念。而相差一個大級別,神念只差一倍而已。
當然,一倍的差距,用好了也是秒殺。
但這兩名還神期高手,目前還屬於散修,而三名煉氣期,卻出自真正的仙門。
王愚是煉氣九層。白采蕾雖然煉氣六層但屬於天才弟子,門派重點培養,功法法寶各種傾斜。
所以三招過後,仍然沒能解決戰鬥。
而舒勝經過一番心理鬥爭後,也參戰了。
苦掛大師那麽大智慧的高僧,都熱衷於插手此事,一定是有道理的!
舒勝念誦著佛經,然後三位煉氣期的戰力都不同程度提升,原來他是輔助系的。
“老馬如何?我這邊只要再五招!”
“我再三招能解決一個丫頭。另一個就容易了!”
兩位還神期相互打氣。
而那個築基期的小子呢,這個時候居然有閑心看書?
好像不是書,而是一本畫冊。
“吱”的一聲,灰影撲來,藍袍人眉頭一挑。
“煉氣期老鼠?”藍泡人雙手對付法寶沒有空,嘴一張。一道真氣射向灰影。
真氣射了個空,老鼠轉向,到了藍袍人身側。好快的速度。
藍袍人皺眉,難道這個級別的戰鬥,還需要自己動三件法寶不成?
還神四層,要同時操縱三件法寶,也是很勉強的,多少會付出些代價,回去後需要修煉幾天才補得回來。
老鼠速度很快,吸引了藍袍人大量注意力,看來要多費一番手腳了,他很不高興地想。
就在這時。眼角余光掃到一個紫紅色的影子。
那是什麽,像女人的長發,為什麽顏色讓人如此不舒服。
長發背後……好像是一顆死人頭!
饒是藍袍人修為高深。也暗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重要的是,這人頭好像有還神期的境界,速度好快!
“偷天鏡!”藍袍人低吼一聲,第三件法寶激活!
“叮鈴鈴!”耳中忽然傳來鈴鐺響。
藍袍人的神念正處於極限調用的階段,被**音陣一掃,竟然出現了瞬間的迷糊。
當他清醒過來時,眼前一片暗紅。
“發生什麽了……”他隻來得及想出一句話,便徹底失去意識。
血女蘿罩在藍袍人臉上,長發垂落及腰,看上去格外詭異。
兩個師姐妹已經驚呆了。
其他戰鬥中的人沒空發呆,隻驚了一下。
觀戰的三名還神期則陷入沉默。
久久,瘦削青年才道:“果然在拍賣場上如此高調的人,不會是普通築基期。”
另一青年冷冷道:“重要的是,築基期弟子就這樣了,他背後的勢力有多恐怖。”
大漢歎道:“光是修羅戰隊,我們就惹不起……”
“老劉好像有麻煩了,我們要不要出手?”
“讓他嘗點教訓也好。”
“恐怕不僅僅是教訓,你看那大鐵板飛到他頭頂了。”
“他難道不會閃麽?”
“有點懸,那鈴鐺不好防……”
在旁觀者的點評過程中,剽悍的刀客感覺自己好像落入了險境。
那會飛的還神期頭顱,飄飄乎乎,總在窺伺著自己,隨時會飛上來。
老鼠的鈴鐺,需要自己神念高度集中才能抵禦。
然後是四名煉氣期操縱法寶聯手攻擊。
頭頂有那麽大一塊鐵板懸著,如烏雲蓋頂。
只是一個大意沒有飛走,怎就被圍了呢?
如果早點警覺,采取遊鬥方式,憑自己的快刀,十招之內能把這些人全殺了!
最大的威脅是那顆飛頭!
先示弱,忍耐,抓住機會給它致命一擊!
刀客收縮防線,開始做出一些力不能支的假象。
終於,機會來了。
“斷幽破獄!”刀客暴喝,奪命寒光,飛射而出!
從頭到尾他隻用一柄刀,但其實這柄刀中還藏著另一柄法寶短刃!
他曾經用這一招,陰殺過一名還神後期的高手!
刷,長發飄飄,刀光穿頭而過。
“不對,頭髮後面是空的!”刀客隻覺全身一麻,死亡陰影瞬間籠罩了他。
“佛說,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舒勝急誦。
“遲暮昏沉!”白采蕾掌心發出一片暗霧。
“無人相思!靈智不複!共取其心!”陶棄奮力擊出連招。
叮鈴鈴,鈴鐺響起。
沒有約定,他們都知道這是最佳的機會。
刀客意識斷了,雖然僅僅是一彈指間。
鐵板重重砸落,不需要驅使,陶棄只是撤出了鐵板中的神念,讓它自然落下而已。
轟!啪……
“噢,這就結束了嗎?我剛剛決定,要去救他一下的……”大漢遺憾道。
瘦削青年搖搖頭:“死了兩個,這門派搞不成了。”
另一青年點頭:“散了吧。”
轟隆的一聲, 金丹期的文士打著旋,飛落數十丈外,連吐數口鮮血。
苦掛大師伸了伸胳膊:“陶居士,你的劫數已過,我們的緣分可以告一段落了。”
陶棄愣道:“後面還有很長的路啊。”
苦掛大師朝著石闕畫了一個梵文,陶棄隻覺大鐵板突然變得完全沒有了重量。
“多謝大師!”陶棄大喜合什,招呼三位落雲仙府的人,一起騰空而去。
“師叔,原來你一直在等啊……”舒勝終於悟了。
“是的,佛門不爭不貪,但是要學會等,到哪裡去等,等什麽,這都是佛理啊。”苦掛大師邊走邊道。
荒野之中,只剩下青年文士孤身孓立。
“為什麽,就沒人理解我,沒人支持我創業啊!”他仰天長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