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紀774年的一場地震加海嘯,使一個穿越而來的靈魂淪為孤兒
太陽剛剛爬出地平線,將晨暉灑向大地。一個棕色頭髮,碧藍眼眸穿著小小麻布衣的小男孩,從山坡下一間木質長屋中,走出來。
他舒暢地伸了伸腰,用手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抬頭向海岸間隙的地方,抬頭望去。一望無際的大海被晨霧籠罩,仿佛披上了一層淡淡的白紗。遠處有一群海鷗在碧藍的天空上隨意的翱翔,在晨靄中若隱若現;在更遠的天際,霧霾頂上白色的冰冠在晨曦中蘇醒,閃爍著晶瑩的光芒,迎接這新的一天的到來。
小男孩站立一陣,回過身來,看了看長屋裡酣睡的人,然後,躡手躡腳地向山坡下露出岩石和沙灘的海邊跑去。
他一路奔跑,沒有回頭留戀一下他的家,因為根據他的經驗,他絕對沒有理由懷疑:當他再回來時,他的家和裡面的人會不會還在那兒。
晚春的白天比較溫暖,但早晚還很冷,特別是由遠處冰山冰川融化流下的海水,刺骨的涼,為早晨增添不少寒意。然而,小男孩全然不顧這些,憑著天生的抗寒冷的原始人體質,經不住海水的誘惑,幾下脫光衣褲,一頭扎進水裡。
岩石和砂礫在他腳底下滑過。平坦的海岸在水下與海床相接。他深深地潛入寒冷的海水中,然後又濺著水沫從水面冒出,兩腿有力的一蹬,遊向更深處。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學會游泳的。他今年5歲了。只知道在他學步以前,就先學會了游泳。自從他隨部落由北方來到這裡,每天清晨,他總是第一個起身,到海邊游泳玩耍,已成習慣。
他在蔚藍的大海中來回遊了一陣,然後,躺在海面上,讓海水漂浮著隨風而動。海面是如此開闊。海水衝擊著海岸邊的岩石,激起白沫。他站立起來,涉水上了海灘,在海灘上撿了一些色彩美麗的貝殼,作壘石子遊戲。
他偶爾抬頭,突然看見遠處自由飛翔的海鷗,仿佛受到了驚嚇,原本盤旋在蔚藍平靜的海面上,現在急速的忽高忽低快速拍著翅膀,並且大聲的鳴叫。
就在這時,大地開始顫抖起來。他眼看壘上去的貝殼滾落下來。貝殼堆搖晃著,然後全部坍落攤平。他感覺到自己的身子也在劇烈地搖晃,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他環視四周,試圖了解,周圍的環境為什麽會出現這種看來是不可思議的變化,因為他認為大地是固定不動的。
剛才還是緩緩流動的海水瞬間變得喧鬧起來,洶湧地拍擊著海岸,把海底的泥沙翻騰上來。靠近海岸的灌木梢強烈地顫動,似乎它的根部有一種看不見的力量在搖撼;上坡上一片森林巨石,高聳的針葉樹被震得東歪西倒。一棵參天的大松樹,一部分樹根業已暴露出來,搖搖晃晃地斜向對面,隻聽得劈啪一聲巨響,頹然倒下,巨大的樹身向上坡下的部落砸下。
小男孩被倒樹的巨響嚇了一大跳,恐懼籠罩著他,覺得腹部在劇烈地攪動,內髒像打了個結,緊緊地扯動著。他試著站立起來,卻不由自主像患重病似地倒了下去。他爬起來,力求把自己穩定住,踉踉蹌蹌地向自己的家――長形木屋――邁過步去。
一陣低沉的雷鳴聲從地下深處傳出,聲音越來越響,變成令人恐怖的吼聲,地面開始出現裂縫,並迅速擴大。他聞到一股潮濕、腐敗霉酸的氣味從裂縫中冒出大地,仿佛像一頭巨獸,裂開了嘴巴,呼出腹中乾百萬年鬱積的臭氣。裂縫邊緣的土塊、小樹、岩石紛紛落入裂縫中。
這是我們居住的大地―一顆外殼業已冷卻的熔融的行星―在痙攣中產生裂縫,正吞噬著裂縫邊緣的一切。
遠處的部落恰恰在裂縫的邊緣。霎時間,馬架傾斜了,坍塌了,連同木屋邊緣一些打鐵的大爐,羊,馬,狗等動物,以及木屋裡的一切人和動物統統落入裂縫的深淵之中,消失得無蹤無影。
小男孩目睹眼前的恐怖情景,害怕得哆嗦。災禍使這個剛剛在世界上生存了五年的男孩,在精神上遭受空前沉重的打擊。他使勁地捶打著地面,聲嘶力竭地哭喊:
“媽媽!媽媽!……”
岩石的破裂聲、大樹的倒塌聲、海水的巨濤聲、大地發出的雷鳴聲陪伴著小男孩悲痛的哭喊聲,在大地上回蕩著。
小男孩不顧一切地向裂縫爬去。但是,大地好像故意考驗一下小男孩的生存本領,給他未來的人生增加許多磨難,地面突然隆了起來,將他從裂縫邊緣掀翻在地。他用指甲抓住地面,試圖在不停起伏搖晃的大地上, 使自己身體固定住。
不久,裂縫又閉合,吼聲停止,震動的大地暫時歸於靜寂。但小男孩的恐怖沒有停止。他俯臥在地上,把臉貼在經大地震發性痙攣而攪松了的濕土上,害怕得發抖。
他惶恐地抬起頭來,向四周望去,一片荒涼寂靜,就連那海面上飛翔的海鷗也不知逃向何處。
在這原始的遼闊大海邊緣,散落地分布著小片的森林,大陸的北方有綿延不斷的冰川,將寒冷輸送過來,數不盡的食草動物和捕食食草動物為生的食肉動物,在森林裡出沒啤叫,但人類稀少。
他喪失了親人,喪失了一切能照顧他的人,沒有地方可去,不會再有人關心他了,成為無依無靠的孤兒了。
大地又開始顫抖,隨著抖動在下沉。地下深處又傳來轟鳴聲,似乎一口吞下許多食物,需要使勁地消化一般。他驚慌地跳了起來,害怕大地還要裂開。他眼望著原來熟悉熱鬧的部落聚集的地方,現在隻留下翻起的泥土和掀起的樹根,再也見不到充滿溫暖的木屋了。
他淚如泉湧,跑回到海邊,在混濁的海水旁蜷身抽泣。
但是,潮濕的海岸並不能給他任何庇護。另一次余震又發生了,而且震得更歷害。
他驚愕地喘著粗氣看著一個足以鏈接天地的大浪向他撲來,冷冷的海水濺潑到他裸露的身體上,瞬間將他吞沒,等海水退去隻留下一地碎屑,已經沒有小男孩的蹤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