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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虧是方怡命不該絕，當晚，恰好有校方的保潔人員在操場上散步，發現情況，大喊大叫，這才驚走了解志旭，救了方怡。”方正源虎目含淚，揉著臉頰，滿面痛苦，繼續道，“不過，那畜生下手太狠，匕首還是重重刺穿了方怡的心臟，足足在病床上躺了五個月零十天才醒過來。不過，當她醒過來時，她母親已經在一個月前因憂傷擔心過度離世了……”

　　說著，老人家忍不住再次低聲嗚咽了起來，渾濁的淚花撲嗒撲嗒滴下，怎麽擦也止不住。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天知道，在那段歲月裡，這個老人家，獨自面對女兒的昏迷，妻子的離世，到底經受了多麽巨大的苦痛折磨！

　　卓君也聽得心有戚戚，暗歎了一口氣，右手用上“引神韻動”，在老人家的肩膀上輕巧而有規律地拍打著，用節奏和觸感變化，疏導著他的情緒，同時，嘴裡還使出了“調神真音”，溫聲勸慰道:“方伯伯，別再難過了，一切都過去了。現在，方怡姐不是挺好的嗎，事業有成，溫賢孝順，方伯母九天之靈，也一定會很欣慰的……”

　　“她現在哪裡好了！”

　　雙管齊下之下，方正源情緒緩和了不少，歎息搖頭道，“事情發生那一年，方怡才十七歲，正值青春，風華正茂，但因為這件事，因為母親的離世，整個人完全變了，沉默寡言，幽閉內向，不敢跟同齡的男生說話。萬般無奈，我隻好送她到瑞士讀書，想著出去散散心也好，這一去就是六年多，回來後，別的方面，倒是比出去前稍微好了一點，就是跟青年男性之間，還是說不上話，她那語氣冰冷的，我聽著都慎得慌……你看看，現在都二十七，快二十八了，居然連一次對象都沒有處過，唉，可愁死人了！賢侄，我能不能再拜托你一件事……”

　　“方伯伯……你知道，這方面我經驗也比較……唉，再說，我也不是這麽隨便的人。不過，好吧，既然是方怡姐，我偶爾犧牲一下色相倒也……”卓君有些苦惱地搓了搓手，深吸了一口氣，“方伯伯你就吩咐吧，其實，我身、心都已經做好準備了。”

　　“方伯伯知道你是有大本事的人！你一定要幫方伯伯抓到解志旭這個畜生！害完方怡母女還不夠，竟然連方珂也不放過！還嫌害的我們方家不夠慘嗎！”

　　“……呃……”

　　卓君愣了下，然後皺起眉頭，正色道:“方伯伯，你憑什麽那麽肯定照片上的這個人就是解志旭?”

　　“他稍微有點兔唇，下眉心有顆黑痣，兩邊臉頰一個方一個圓……太多特征了，我看著他從小長大的，化成灰，我也認得他！”方正源恨聲說完，又皺著眉頭，有些不解道，“不過有點奇怪的是，他當年沒逃多遠便被抓了回來，後來還判了重刑，按理說，現在還遠沒到釋放時間才對……”

　　卓君不想在這個完全不是問題的問題上跟他過多解釋，岔開話題道:“那這些年，解志旭的父親解罡呢?”

　　“最開始一段時間內，天天登門賠禮道歉，統統被我趕了出去，後來就不知道了，工作也不要了，家也不回了，整個人，好像突然完全消失了。”方正源面色複雜，邊感歎道，邊用手指指著自己的心臟部位，“賢侄，抓到解志旭重懲，不止是在救方珂，也是在救方怡！她這裡，有心病啊！”

　　這次，卓君沒有應答。因為他很清楚，以方怡心結的這種嚴重程度，絕不是抓著解志旭怒叱一通痛打一頓或者再判他幾年重型就能夠解開的。

　　“爸。”

　　就在這時，方怡突然撫著腦袋，從沙發上慢慢坐了起來，眼神清澈，語氣平淡，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但卓君卻從她的眼神深處，看到了猶如黑洞般帶著瘋狂與毀滅的氣息。

　　“啊，方怡你終於醒了，怎麽樣，有沒有感覺到不舒服，可嚇死我了。得虧卓君也在這裡，及時進行了救治，要不然……”方正源趕緊走過去，扶著方怡，激動道。

　　“爸，我沒事了。”方怡微笑著安慰方正源，然後起身，走到卓君面前，眼睛緊緊盯著鼻尖，輕聲，細語，但極認真道:“謝謝。”

　　卓君察覺到了她的異常，眼神澹澹地看著她，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麽。

　　“爸，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話，想單獨跟卓君說。”方怡突然回頭，輕笑道。

　　“你，跟他，單獨……”

　　“爸。”

　　“哦，你們聊，你們聊。”方正源擺了擺手，聳拉著腦袋，心情複雜地走了出去。

　　“卓君。請你幫我。”方正源走出後，方怡偽裝的一切平靜瞬間撕毀，猛地踏前一步，貼近卓君，捏著小拳頭，淒聲哀求道。

　　“想我怎麽幫?”卓君挑眉道。

　　“幫我在警察之前找到他，我要親手殺了他。”方怡紅著眼睛，顫抖著身體道。

　　“荒唐。”卓君冷笑，“你殺過人嗎，就憑你，我砍掉他一條大腿一條胳膊，你也殺不死他。”

　　“你隻用幫我找到他，其他的交給我自己，不管是用刀刺，用棍打，用車碾，用手扣，還是用牙咬……我在自己死之前，一定會先把他弄死……”

　　卓君猛地一動，一把抓住方怡的脖子，將她提了起來，怒道:“你瘋了！區區一個微不足道的小爬蟲，你拿你自己寶貴的命去拚，值得嗎！”

　　方怡漲紅著臉，卻不掙扎，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滾滾而下，無聲悲泣道:“我殺他，不為我自己，隻為我媽。他可以為了我拒絕他而殺我，但我媽呢，我媽從來都當他是親生兒子，他卻一刀揮出，讓她瞬間失去了女兒和兒子，最終在我的病床前鬱鬱去世。所以，他，跟我，一起殺死了我媽……”

　　卓君呆住了，不自覺地松開了手，任由方怡慘笑道:“所以，我不怕死，我自己，也還欠著我媽呢……”

　　“閉嘴。”

　　卓君這一次，直接用上了從沒用過的“驚神雷吼”，一下子便把方怡從現在的迷離狀態中震醒，然後面無表情地摸出手機，撥出了一個電話:“把我給你的那三隻瑩光藍蝶依次放出，跟著它們走。記著，不準靠近目標300米之內。隻圍，不許攻。”

　　然後一把拽過方怡的手，大步流星，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