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地方，遇到兩位熱情粉絲，著實讓卓君有些始料未及。

　於是乎，一位風韻猶存的少婦大姐，一位正值青春年華的嬌俏女孩，圍著卓君嘰嘰喳喳，興奮問個不停，又是拿出手機合影，又是簽名留念。也幸虧這會兒沒什麽病患，要不然看到這種情況，估計還真以為走錯地方了。

　饒是如此，除官恆文外，旁邊站著的其他三位男醫生心裡就有些不是滋味兒了。

　所謂“男女搭配，乾活不累”，平日裡雖然中醫科不怎麽受待見，患者較少，連帶福利也差些，算得上比較清苦，但有蘇平翠和耿洋這兩位解語花在，一個成熟風情，一個青春活潑，大家每天上班也算有個動力。

　結果卓君這才剛到兩個多小時，瞧這架勢，已經完全征服了這兩位，以後哥兒幾個那點些許的福利都沒了。

　見識過卓君高超醫術的倪建忠和關正奇倒還好些，心裡不爽歸不爽，相對也能理解，畢竟人家確實有能力，遠不是自己可比，而且算得上虛懷若谷，很難讓人生得起怨懟之意。

　剛過來的那位龐斌可就不這麽想了，整個中醫科內，主任醫生官恆文比他水平高他勉強服氣，連副主任醫生倪建忠他都不服，自詡穩坐專醫院中醫科第二把交椅，眼見突然冒出來這麽個小年輕，一下子把風頭全給佔了，眼睛都快冒火了。

　卓君也不想這樣，正被蘇平翠和耿洋的熱情給弄得心生退意的時候，門診室外，突然來了一老一少兩人。

　老人家六七十歲，看起來很有幾分斯文儒雅，帶著眼鏡，一身書卷氣息。少年大概十六七歲年紀，長得眉清目秀的，就是個子比較矮，目測不超過一米五五。垂頭耷腦的，似乎有些自卑。

　兩人一進門，發現中醫科門診室裡連坐帶站竟然有七位醫生，不禁一愣。

　他二人發愣，門診室裡除了卓君外的其他六人也有些發愣，因為大家都是學中醫的，對於“望診”基本上都有一定的造詣，實在是沒看出來這兩人身上有什麽問題。

　“老哥請坐。請問，是您看病，還是這位同學?”官恆文指了指面前的椅子道。

　“官主任您好。”老人家看了一眼官恆文胸前的牌子。指了指旁邊的孩子。有些著急地述說道:“是我孫子。他十六周歲的生日已經過去六個月了。您看看，赤腳量的話，現在還不足一米五五，差不多已經停止長高一年半了。他父母是用盡了各種辦法，卻一點效果也沒有，花兩萬多塊買了一套什麽生長激素貼片，一點用都沒有不說，最後還搞得睡眠質量嚴重下降，記憶力衰退。您幫忙看看，有沒有什麽長高的法子，唉，這孩子因為身高的原因。現在死活不去上學，現在都已經高三了……”

　老人家說話的時候，門診室裡瞬間陷入了短暫的沉寂。

　在傳統中醫裡，有很多針對疑難雜症的妙方和理論，唯獨對於長高方面的研究相對比較少。很多都是泛泛而談。因為相對來說，老祖先們在這方面比較相信遺傳，何況人體長高的背後確實有非常複雜的因素在裡面，遺傳也確實是主因，所以在業內，基本上也沒聽說過有什麽療效特別明顯的方子。

　“老哥，孩子父母的身高正常嗎?”官恆文沉吟了一下，問道。

　“我兒子兒媳身高都不低，兒子一米七八，兒媳一米六八。”

　官恆文眉頭頓時皺了起來，按父母的這個身高，正常情況下，這小孩兒長到一米七五，一米八以上是很正常的。

　“來，伸出手來，我給你把把脈。”

　少年自從進來，頭一直低垂著，顯得很自卑。也確實是，在如今這種生活質量和營養水平下，孩子的發育都是又早又快，平均身高不斷提升，讀高三還只有一米五五不到，估計全班男女沒有一個比他矮的，在這種情況下，很難有不自卑的。

　官恆文一邊把脈，一邊詳細詢問著一些日常的生活問題。

　因為長高這種事情，除了種族、遺傳、內分泌、生活習慣等因素外，還與營養狀況、地理氣候和體育鍛煉密切相關。結果官恆文詢問後發現，人家這一家在這方面還是相當注意的，睡眠質量、飲食營養、體育鍛煉等方面都沒有什麽問題，不僅如此，如果老人家所說屬實，這孩子在這幾個方面做的，絕對遠超正常孩子，但為什麽就是長不高呢?

　“龐斌，你過來看一下。”官恆文叫了龐斌的名字，龐斌是華南軍醫大的中醫系研究生，畢業前曾經鑽研過這方面的課題，還發表過幾篇略有影響的論文，稱得上是有所建樹。

　龐斌面上一喜，裝作不經意地瞥了坐在旁邊沉默不語的卓君一眼，咳了一下，大喇喇地接著官恆文的位子坐了下去，沒開始把脈之前，先開口賣弄道:“老人家，以後不要再相信市面上那些所謂的增高藥，去年12月7日，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發表公開聲名，鄭重提醒消費者:相關部門從未審批過任何有增高功能的藥品，凡宣稱有增高功能的藥品都屬於虛假宣傳。簡而言之，就是增高無良藥，別被騙了錢財不說，還讓孩子遭罪，影響孩子健康。”

　“對，對。龐醫生你說的太對了，我也是這麽跟孩子父母說的，可他們就是不聽，龐醫生，你趕緊幫忙診斷一下。”老人家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聞言有些激動道。

　龐斌得意地環視一圈，掃了卓君一眼，然後伸出手來，笑道:“老人家別著急，我先把把脈。”

　官恆文似是感覺到了龐斌對卓君的不善，趕緊湊過去，細聲解釋道:“卓老師，龐斌在中醫增高方面，有獨到的研究和理論，所以見到這類患者，略微有些激動，平日裡他不是這樣子的。”

　“無妨。看得出來，這位龐醫生確實在這方面有所研究。”卓君笑了笑。不在乎道。

　官恆文心裡又是一真佩服，什麽叫虛懷若谷，就衝這份氣度，叫聲老師都不虧。

　“腎為先天之本。腎主骨，齒為骨之余，開竅於耳。腎水補骨髓，骨髓來造血，發為血之余。什麽意思呢，就是說，腎髒的健康代表著人體生長、發育、生殖系統的活力。骨的成長快慢。取之於腎。換句話說。想長高，當然要腎足夠強壯才可行。”

　龐斌說著，微笑看著垂首不語的少年，突然問道:“孩子。你開始打飛機有幾年時間了吧?”

　少年猛地抬起頭來，滿臉羞愧難當，緊接著，臉一下子紅透了，再次垂下腦袋，只不過，這次垂得更低了。

　雖然少年沒有直接回答龐斌的問題，但他的這副表情已經作了回答。瞬間，倪建忠、關正奇都有些佩服地看著龐斌。蘇平翠、耿洋面頰微微有些泛紅，就連官恆文也是暗暗點頭。

　那位老人家扭頭看了一眼孫子的模樣，渾身就是一顫，望著龐斌，一改之前的穩重儒雅。滿臉都是希冀和興奮。

　龐斌志得意滿地一笑，點頭道:“那就是了。自慰和房勞過度，均是造成腎氣虛損、腎精不足、腎液枯竭的主要病因，青少年時期會影響生長發育，成年之後，還會出現男子遺精、滑精、陽痿、早泄或射精困難，以及腰酸腿軟、耳鳴脫發等性功能衰退症狀，危害非常之大，所以想長高，以後一定要戒除這種不良習慣。我這裡有一個補腎壯陽的方子，回去之後，連續服用四個月，以後生活習慣上嚴格注意點，趁現在骨垢線還沒有愈合，長到個一米七以上，應該沒有問題。”

　“謝謝，謝謝，太感謝您了。回去之後，我一定跟他父母說，嚴格遵從醫囑，協助他戒除不良習慣。”老人家趕緊點頭道。

　聽到這話，少年的腦袋垂得更低了，耳垂都紅了，拳頭捏的緊緊的，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龐斌點頭一笑，開始唰唰唰寫藥方。

　“慢著，龐醫生，你這個診斷值得商榷。”這時，聽到後來已經是眉頭緊皺的卓君，突然起身道。

　“我的診斷值得商榷?卓醫生，我看你還是算了吧，人家小朋友長高終於有點希望，你就別再想法子非要讓人家破滅了。”龐斌沒見過卓君的醫術，相反，他對自己在這方面的研究還是頗有信心，加之對卓君心裡有些怨懟之氣，眼見自己都弄出診斷結果來了，卓君這個小年輕還要跳出來逞強打臉，豈不是擺明了要他好看嗎?

　他這樣講話其實已經算是客氣的了，若不是顧念著官恆文對卓君的態度異常，換個人，他早就直接開罵了。

　卓君倒也不以為意，換做是自己開方子的時候，別人跳出來質疑，自己肯定也會生氣的，不過事關患者終生大事，他倒也顧忌不了那麽多了，便直接開口道:“龐醫生，腎為百病之源，腎氣足，則體健神旺，腎氣虛，則使人倦怠，影響發育、不利長高，免疫效用和循環效用衰退，這點沒錯。不過，簡單地把補腎看做補性是不對的，‘陰平陽秘，精神乃治’，任何事物都分為陰陽兩個方面，腎也有腎陰和腎陽之分，腎效用阻礙發生的原因，可以是腎陰虛造成，也可是腎陽虛造成，是以，補腎要查明原因，分型而補。”

　“再者，自慰一定會傷腎嗎，非也。事實上，適當自慰，是一種合理解除性緊張的方式。現代醫學已經證明，它與神經衰弱、躁狂抑鬱症、精神分裂症、人格障礙、精神發育不全等精神疾患，以及胃十二指腸潰瘍、支氣管哮喘、原發性高血壓、冠心病等心身疾病都無關聯。 與日後的智能、成就、社會適應能力以及性功能等也無聯系。所以，自慰本身是無害的，也不會造成疾病。”

　卓君說著，看了一眼抬起頭來眼睛發亮的少年，淡淡道:“而且，我剛看了，這位小兄弟自慰時間不超過兩年，每個月也不超過三次，絕對算是在適當的范圍之內，所以，這斷然不是他目前長不高的原因。”

　卓君話音一落，那少年噌地一下站了起來，見鬼了一樣地看著卓君，嘴巴囁喏著，完全說不出話來。

　因為，他確實是一年多前開始學著打飛機的，而且每個月最多也就是三次，很多時候還只有兩次。

　龐斌臉上一紅，正想暴怒反駁，不過一看到這孩子的表情，立馬又將到了嘴邊的話語生生吞了下去，滿臉呆滯與難以置信，呆了呆，猶自負隅頑抗道:“……空口無憑，你又怎麽證明不是?”

　卓君邁步走到了孩子身後，拿手沿著他的脊椎骨仔細摸了一遍，然後抬頭，很隨意地笑道:“要是不信的話，我現在就讓他長高五公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