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卓……卓老師真是這樣說的嗎?那，那保健局的那些專家先前怎麽說父親年事已高，生老病死乃是自然規律，強求不得?這樣看來，差點被他們給誤了大事啊！”燕蓉先是一陣驚喜，接著便拍著**道。

　這個時候，她倒是忘記了先前宋卿帶卓君來見她，說要給大爺爺看病時，她那滿腔的不信任。

　“保健局的那些老專家本事再高，也只是普通醫生，再說，長時間在官場廝混，跟人打交道，見慣了功名利祿**重權，還有幾個會堅持孜孜不倦地追求醫術境界，以父親現在的這個情況，別說他們沒辦法，就是有辦法，過了大半輩子的太平子，他敢冒這個險隨便動手來醫治嗎?更何況，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各人本事不一樣，對生老病死的見解也不一樣，高手在民間，絕對不是瞎說。”

　燕志邦歎息道。

　燕志邦這話其實說的不錯，起碼對了大半，前邊溫水煮青蛙的情況不說，一旦成了禦醫，水平下降、診法保守是不爭的事實，但其實他們的診斷也並沒有錯，生老病死確實是自然規律，到了燕老這種年紀確實是強求不來，更何況是以他這樣身體的損虧程度，滿身舊患，已經遠遠不是“虛不受補”四個字能夠形容的了。

　但卓君卻是個異數，他修習的正宗內丹之法，本來就講究“天地自然、五行相衡”，雖然目前還僅是“煉化氣”階段，但純淨的內丹真息其實是暗合生命宇宙起源的本質奧秘，有生生不息之效。

　他有見面先望人的習慣，上次在啟琉湖邊望了老人家一眼，便大概看出了老人家的情況，雖然已經損及生命根本，但用五行內丹之息溫潤一番，再開個養生調理的方子嚴格執行，撐個幾年完全沒有問題。

　其他人醫術再湛，可也沒他這個本事。

　“對，對，老三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農老哥就曾跟我提過一次，說他在燕京四院見過一位姓卓的年輕醫生，水平絕對是他拍馬都趕不上的，那人用了什麽失傳幾百年的‘雲望之術’，給人看病隻用遠遠一望，一看一個準，分毫不差，還說老爺子的身體如果能請得到他給個調理的法子，絕對百歲無憂，現在看來，應該就是這位卓老師無疑了。唉，可惜當時父親身體還撐得住，父親也說用不著，我也就沒放在心上，現在看來，我這個不孝兒差點就要害了父親一條命啊！”

　說著，燕興國重重對著自己的腦袋捶了兩拳，懊悔自己一開始竟然沒想起這茬來。

　“冥冥之中，自有天定。現在想想，老爺子哪裡是在糾結啟琉湖邊關於乾隆帝的意氣之爭，分明是在點醒大家能夠救他命的人啊。”

　眾人聽到燕興國最後說的一句話，想起若不是老爺子神志不清中的一席看起來摸不著頭腦的話，自己等人一時半刻估計都不會想起卓君，不禁都感到一陣後怕，尤其最開始不太待見卓君覺得年輕不靠譜的燕蓉，更是嚇出了一身冷汗。

　幸虧當時總體言行還算得體，沒有耍小姐脾氣，發飆說什麽胡話，這要是當時就氣走了人家，等父親病逝之後，才知道是自己奪走了父親唯一的生還機會，還搞得今天壽宴成為笑話，直接導致燕家衰落，燕蓉都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臉面繼續在這個世上活下去。

　眾人沉浸在後怕之中好一會兒，才因為農老的匆匆趕來而驚醒過來。

　農老叫農修明，是保健局的招牌之一，國家養生保健協會理事，軍醫出身，跟燕老有幾十年的交情，算是被燕老發掘出來的人才之一，一直以燕家子侄輩自居，當在燕京四院見到卓君給司馬德治療心臟病那神乎其技的出手後，立馬打了電話給燕老，後來還有好幾次提及，可惜燕家上下都沒有足夠的重視。

　“老人家怎麽樣?興國，我上次給你提過的那位叫卓君的年輕人，你後來有沒有聯系上?”

　農修明人剛進屋子，便急急地問道，他這段時間陪同一位副國級領導人出國訪問，剛剛回來，到前廳一看，便大概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實際上這個時候，前廳很多人也大概猜到了燕老的身體可能出了狀況，氣氛已經漸漸有些詭異了。

　見農修明一進門，第一件事就問有沒有聯系卓君，燕興國等人不禁一陣慚愧，覺得自己這做子女的，實在是太失敗了，還不如農修明一個外人對父親的情況更加上心，更加了解。

　“老哥，不要急，剛剛聯系上，算上時間，卓老師這會兒應該快到了。”燕興國收拾了一下心情，上前拍了拍心情焦急的農修明道。

　農修明聽說卓君馬上就到，不禁松了一口氣，道:“那就好，我先進屋看一下老人家，看看有沒有準備工作要做。”

　農修明進去之後，燕興國看了眾人一眼道:“你們在這裡守著父親，我去外面等卓老師。”

　“扶我起來。”

　一直沉默不語，緊握著燕老雙手的老太太，突然開口道。

　“媽?！”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我的眼睛，你父親的命，整個燕家的興衰成敗，這多大的恩情，走幾步路，算得了什麽。我也得讓你們知道知道，我燕家是怎麽一步一步走過來的，不是靠高高在上，不是靠頤指氣使，而是投桃報李，肝膽相照，生死扶攜。不用都跟來，我跟興國過去就行，你們都給我坐這兒好好想想。”

　老太太固執推開燕蓉的阻攔，站起身來，燕興國趕緊上前扶著，兩人一起出了小獨院兒正房，朝前廳大門走去。

　剩下一屋子人，垂首沉默，無人言語。

　……

　燕興國現在是燕家的掌舵人，堂堂北方工業第一重省的省委書記，半隻腳踏進中樞的人，能當得起他親自在外面等候迎接的，整個共和國可以說也是屈指可數。

　守門的武見燕興國攙扶著老太太親自到門口迎接，還以為有國家領導人要來看望燕老，本是冷峻平靜的臉上都忍不住流露出一絲緊張之se，腰杆也挺得越發的筆挺。

　現在該來的人都來了，大門口崗亭這裡，反倒是比較冷清，卓君停好車，直奔過來。

　兩位武不認識卓君，加上想在燕書記面前表現一下，所以挺胸收腹，滿臉惕，正想張口喝住卓君時，卻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老太太驚喜的叫聲:“好孩子，你可來了！”

　還沒等兩位武反應過來，燕興國已經扶著老太太，快步衝出了大門，遠遠便朝卓君伸出了雙手。

　“老人家，你怎麽也出來了?隨便找個人在這裡指一下路就行了，眼睛剛好，還是要多休息。”卓君剛才一路在思索比較不驚世駭俗的救治方案，所以倒也沒注意到二人，此時看到老太太衝過來，趕緊一把扶住，和聲道。

　對這位慈祥、和藹像個老小孩兒的老太太，他確實是心有好感的。

　“好孩子！好孩子！”老太太緊抿著嘴唇，重重握著卓君的手，又是激動，又是感動，翻來覆去，就是這一句話。

　“卓老師！”燕興國也點了點頭，招呼道。

　“燕書記，老人家現在情況怎麽樣?”卓君絲毫沒跟燕興國客氣，跟他一左一右扶著老太太，腳下不停，一邊朝裡邊走，一邊問道。

　“回卓老師，父親還是老樣子。”燕興國微微一怔，沉聲回道。

　兩位站崗武，看著燕興國比對國家領導人都還要尊敬幾分地引著一位小年輕往裡走，老太太甚至跟見開國領袖一樣激動得眼泛淚花了，再也無法保持住臉上冷峻的表情，全都傻了。

　為免節外生枝，影響太大，三人走的是旁邊的側門，特意避開了宴會廳，但還是被兩人給看到了。

　一個就是中州省省長魯尚坤，他拜完壽，準備拿出賀禮時，突然發現落在車裡了，今天這種場合又不方便帶秘書，所以便隻好自己來取，剛走到這邊，遠遠的，便看到了這樣一幕，仰仗燕家多年，燕家的上上下下從老到少他都認識，但從沒見過卓君這麽一號人物。

　更讓他匪夷所思瞠目結舌的是，燕家掌舵人燕興國跟卓君一左一右扶著老太太，不僅是以一種罕見的平等姿態， 而且神情動作之間，隱隱的竟然還透露出一種尊敬的低姿態，縱使渾了一輩子官場，魯尚坤這時候腦袋也有點不夠用了。

　當下，不管不顧，立馬先將卓君的音容笑貌牢牢記在了心裡。

　還有一位就是心情很不爽的孫仲謀，今兒個他來這裡，祝壽為次，讓菊妃出手換取燕興國在當地的支持為主，畢竟，他孫家再牛氣，也僅限於高層和經濟上，具體到地方層面就差了點，不曾想卻被人毫不留情給拒絕了。

　正想帶著菊妃離開，回去靜待燕家的大笑話時，突然看到了這樣神奇的一幕，眼神一動，悄悄跟了上來。

　他倒要瞧瞧，這燕家是不是失心瘋了，堂堂仙壽鎮四大壽妃之一的菊妃不信任，鄭而重之地請來這麽一位小年輕人，這不是搞笑嗎?！我孫仲謀過來的時候，你燕興國也沒有親自來接，這小年輕人，他憑什麽！

　卓君沒有留意到魯尚坤，因為魯尚坤剛好在車裡，但他看到了孫仲謀，也注意到他帶著菊妃悄悄跟了上來，心中不由冷冷一笑，姓孫的，這是你自找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