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凱自然知道自己嘴角的傷疤是怎麽來的，是出去玩沒管住褲襠，回來後被媳婦兒發現，兩個人發生爭執時被碰到的。m

　這事兒是上個月才發生的，怕丟人，瞞住大家夥沒人讓知道，而且這傷口很不明顯，粗看起來就跟平時上火起小痘痘，然後被抓破差不多，如果不認真仔細地看，根本不可能分辨得出來。

　要知道，老太太眼睛不行可是已經快兩年了，這說明什麽，說明她的眼睛確實已經能夠看到東西了。

　燕凱驚喜誇張的聲音和動作，也驚動了正在聊手術的燕志邦、燕紅強、燕蓉三兄妹，三人連忙走到老太太身邊，湊近了朝燕凱的嘴角看去，沒錯，的確有塊疤痕，不過並不是很起眼，初看起來很像是生痘痘留下的，但仔細看，卻又存在一個淺淺的破口，應該是被什麽東西給打到的。

　“我，我真是看到了啊！今天，今天這是怎麽了?！”

　人老了，反應就有些遲鈍，雖然卓君給她按摩眼睛的時候非常舒服，後來滴入那兩滴綠se液體後，更是清涼舒服得想要睡過去，但並未真正意識到自己眼睛與平的不同，直到燕凱又蹦又跳地喊出聲來，老太太才意識到，自己已經都快兩年看不清楚東西了，怎麽突然就變好了呢?

　“馬醫生，快點過來一下，後院小花園這裡。”

　燕志邦的反應比較快，急步搶過白衣護士手裡的通訊器，按下一個紅se的按扭，對著那個像是小型對講機似地東西喊了一句。

　“燕部長，發生了什麽事情?是不是老爺子哪裡難受了?”

　在燕志邦喊話過後不到兩分鍾的時間，一輛軍用救護車悄然停到了院子後門口，幾個裡面穿著秋冬常服軍裝，外面套著白大褂的醫生，拎著小金屬箱子，快步走了進來。為首的是一位高瘦的中年醫生，後面還跟著兩個同樣裝束的年輕小夥子，一個帶著常備藥品箱，一個拎著最新型的鈦合金折疊擔架。

　他們都是常駐在這裡為首長們服務的保健醫生，是隸屬於軍隊編制的，行事很是雷厲風行，為首的那個人問完話後，沒等燕志邦回答，就往東邊的小獨院兒裡衝去，在他們想來，打開緊急救治通話系統，肯定是老爺子的暗疾有什麽反覆，因為老太太這邊正安然坐在院子裡，氣se不錯，不像是有病的樣子。

　“哎！哎！馬醫生，不是老爺子有事，是我！唉，總之我也說不清楚，您看看就知道了，我眼睛能看見東西了！而且看得特別清楚！”

　燕凱衝過去，一把拉住那個為首的醫生，語無倫次地把情況說明了一下，只是他現在自己都沒弄明白是怎麽回事，心裡都還是稀裡糊塗的。

　“老太太?不可能吧！前幾天才檢查過的啊！”

　高高瘦瘦的馬醫生被燕凱的話說得有些發傻，他前幾天還親自檢查過老太太的眼睛，不僅如此，還苦口婆心地花費了大半天時間想要說服老人家，這種情況必須要動手術，否則時間再長一點，就很有可能完全失明，怎麽可能會突然就能看見?！

　馬醫生知道燕凱的德ng，要不是燕志邦、燕紅強他們兄妹也站在旁邊看著，此刻竟然也是滿眼希冀和難以置信，他還真想爆一句粗口直接掉頭就走，什麽意思嘛，你們這是懷疑我的醫術，懷疑科學！

　不過不爽歸不爽，他一個小小的保健醫生還真不敢胡亂犯衝，轉念一想，算了，事實勝於雄辯，檢查一下不就清楚了嗎，當下，忍著脾氣打開隨身帶的金屬箱子，從裡面拿出一個小手電筒，走到老太太的身旁，彎下腰來，溫聲說道:“老太太，我再給您檢查一下，你等下看看，這亮光明顯嗎?”

　“不用檢查了，把手電拿開，怪刺眼的。你是小馬吧，唉，轉眼之間，都在這裡做了快十年了，我還能不認識你?你瞅瞅你，這兩年裡，鬢角都白了，臉上也都顯出老年斑了，又是抬頭紋，又是魚尾紋的。唉，你一個當年的小年輕成都這樣了，我們這些人還能不老嗎?”

　老太太的話，讓馬醫生差點陷入石化狀態，心裡瞬間大爆了一句粗口，這下還真是不用檢查了，因為老太太的手，很準確的把他拿著電筒的手給撥到一邊去了。

　而且他明顯變老也就是在這兩年間，尤其是鬢角發白，更是最近三四個月的事情，而這段時間裡，老太太的眼睛一直都是看不清楚的，因為拖延時間過長，堅持不肯手術，一直采取保守治療，情況已經有些越來越嚴重了。

　“志邦部長、紅強軍長、燕蓉主任，您幾個跟我過來這邊一下。燕凱，你也過來一下。”

　馬醫生雕塑般呆立了一會兒，咽了口唾沫，穩了穩心神，開口把大家都給喊到了一邊去。

　跟科學打交道的人這點很好，就是特別尊重事實，甭管理論上是什麽樣子，既然老太太現在已經能看到了，那之前所有關於她眼睛的論斷都得全部推翻重新梳理，所以他迫切需要知道在老太太視力恢復之前，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事兒你還是問小凱吧，剛才就他距離老太太最近。”

　馬醫生詳細詢問了燕志邦、燕紅強和燕蓉之後，都沒有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這讓他有些迷惑不解，這白內障雖然是老年人常見的病症，以現在的醫學技術治愈不難，但晶狀體發生病變了就是發生病變了，這種病變完全是不可逆的，從來也沒聽說過不經過治療就自己突然好了的啊！！

　“……四叔，爸，六姑，你們，你們不要這樣看著我！我剛才不是和你們一起過來的嗎，我怎麽知道?！哦，對了，剛才過來的路上，華姐說同意做手術前，情緒有些激動，後來慢慢的平複了下來，她說剛才還哭了，用手揉搓了眼睛一會兒，難道竟然是這個原因?”

　燕凱揉搓著下巴，一副大神棍的模樣，神神叨叨地分析道。

　“這就奇怪了，有過被重擊導致視網膜脫離的，有過先近視後老花導致視力恢復正常的，但是情緒激動加流眼淚會導致白內障痊愈，這種病例你們誰聽說過沒有?”

　馬醫生眉頭緊鎖，看向他身旁的幾個同事，那幾人也是連連搖頭。 這些人都是專門為首長服務的，要是放在古代，那就是大內禦醫，個個可謂是醫術高明見多識廣，但是誰都沒見聽說過老太太身上所發生的這種情況。

　“馬醫生，或許不是痊愈而只是某種物理ng緩解呢?我建議，咱們很有必要給老太太做一次細致全面的檢查。”場內的其中一位醫生認真建議道，馬醫生聽完，也點了點頭。

　“馬醫生，今天恐怕是沒時間了，明天早上再讓老太太去檢查吧。她這會兒怕是也沒這個心思，不會同意的，不管是不是暫時緩解，就讓她再多高興高興。”燕蓉看著那邊老人家像個老小孩兒一樣眉開眼笑喜不自勝的樣子，眼眶一紅，抹了把眼淚道。

　“也好，燕蓉主任，您一定要交代老太太，多注意休息，我也擔心這是老太太情緒激動之下，導致的暫時ng恢復，具體是什麽結果，咱們還要等到明天檢查之後才知道。這段時間，切記不要再讓她清晰波動太大，尤其是流眼淚……流眼淚?！”馬醫生說著，突然想起了老太太眼角那幾絲已經乾涸的淡綠se殘留，神情微變，大聲招呼那邊的白衣護士道:

　“華秋，剛才還有誰來過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