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黑水防禦的曹軍，就如同脫光了的美女，在那袁紹耗費了無數人力物力的要塞之下，完全是不設防的狀態。
曹軍仿佛看到了要塞之上，那些綠油油的眼睛，充滿了陰狠與血腥，死亡的氣息，漸漸的彌漫了開了。
士氣降低到了極點，幾乎就要崩潰的時候，那壓倒最後一根稻草的一波箭雨，終於飄灑而下。
這波箭雨數量並不是很多，絕不會超過三萬支，對於神農軍以及曹軍來說，殺傷力未必會有多大。
可無力反抗死亡的感覺，卻讓士卒們慌了神。
葉斌用盡平生最快的速度在奔跑著……
“快……再快一點兒！”
身受重傷的他，速度已經提升到了極致，可在他看來，仍舊是有些慢的。
他甚至來不及和曹操解釋，實際上，這事兒也根本沒辦法去解釋。
想要讓曹操相信，並且讓全軍信任，那都是需要時間的，而他，現在最缺少的就是時間。
更何況，葉斌根本不相信，曹操身邊一個袁軍的奸細沒有，畢竟，曹操再聰明，也沒有觀人台，只要看不到忠誠度，就會有所遺漏。
若他非要解釋，甚至有可能弄巧成拙，讓袁軍提早得知消息，加以阻止，到時候，就一切皆休了。
時間不會因為誰而停止，箭雨終於射落了下來，一聲聲慘嚎，使得葉曹兩軍更是驚恐，等待死亡，而無力反抗的感覺，一般人根本難以承受。
“啊，我不打了！”
四面八方籠罩過來的箭雨，再加上曹軍與神農軍的一聲聲慘呼，終於有士卒承受不住，丟下兵器，拔腿就逃。
“我要回家！”
逃跑的氣氛，就仿佛會傳染一般，有了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甚至連從未出現過逃兵的神農軍，都蠢蠢欲動，不少剛剛被葉斌收復的袁軍降卒，更是左顧右盼，尋覓著迅速逃離此地的路線。
這場戰鬥持續的時間太久了。
士卒們並非沒有盡力，只是，他們一次次擁有了希望之後，又陷入了絕望之中，看著對面那巍峨的，在陽光下，顯得瑟瑟生寒的要塞，他們終於絕望了。
“丞相有令，逃跑者斬！”
這道命令當然不是曹操傳達下來的，而是袁紹在曹軍之中的一些奸細，開始發揮了作用。
若是平時，大家當然不敢違抗，可現如今，曹操對他們的震懾力，再也沒有想象中的巨大了。
“丞相有令，逃跑者殺無赦！”
“丞相有令，逃跑者誅殺九族！”
為什麽郭嘉要犧牲自己來成全曹操的威嚴，而不是讓曹操直接下達不許撤退的命令?
就是因為他知道，這種狀況之下，除非能夠給士卒一個戰勝的理由，甚至那麽一線希望，否則，越是下達這種命令，越是會加劇潰散。
聽到了這些散布在四面八方的聲音之後，曹操臉色一白，鮮血上湧，一口噴出，整個人連連後退了三步:
“這……官渡就是本相敗亡之地嗎?”
郭嘉這一次也沒有安慰曹操，縱然他智比天高，這時候，也根本沒有安撫士卒的辦法，就算現在曹操殺了他，來立威，並且給士卒們一個勝利的希望，也來不及了！
“我軍氣運未絕啊，為什麽！”
因為葉斌的賭約，而釋放回來的夏侯惇仰天怒吼:“曹家怎會亡於此地?”
悲憤之下，長槍一甩，槍芒吞吐，無數箭矢，還未接近，便被斬成兩段。
他雖然姓夏侯，可實際上，與曹操卻有著親戚的關系，兩者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殺！”
呂布大怒，這點兒箭矢對他來說，自然是完全沒有威懾力，這世上，除了黃忠之外，其他人想要用弓箭傷他，還不夠資格，方天畫戟輪圓，身後的士卒鐵騎狂吼出聲，殺氣衝霄，兩者融為一體，隨著他狠狠一揮，一道巨大的土黃色巨龍，憑空成型，轟然撞向那如同巨獸一般的要塞。
轟隆一聲巨響。
整個要塞，竟然開始了劇烈的震顫，甚至有的地方，都出現了裂紋，袁紹狂笑的聲音，戛然而止，不可思議的看著兩軍陣前的那個持戟之人，聲音有些顫抖:
“呂布竟然勇猛如斯！”
南華老仙也有些震驚，這種力量，自然是無法真的將要塞如何，可那幾乎達到了絕品極限的強大，卻讓他不得不產生忌憚。
絕品之上，便是他們大能這個層次……而這個人也將真正的以武入道，到得那時，恐怕，就算是他，也完全不是對手。
項羽之強，至今仍記憶猶新啊。
“殺了他，不能讓他活下來！”
發現了呂布之後，南華老仙覺得，葉斌已經不重要了，只要殺死這個人，就不會再有變數。
“老仙放心！”
袁紹呵呵一笑:“待得曹葉兩軍徹底崩潰，本將必揮軍殺至，到時候，重點照顧此人，絕不讓他有生還之理！”
“好！”
南華老仙雖然在於袁紹，眼神卻死死的盯著呂布，從呂布的身上，他甚至看到了一絲項羽的影子，此人絕不能留。
“再放！”
袁紹這一刻，終於真正的看到了自己勝利的希望。
很多人發現，袁紹似乎在這一瞬間，有了巨大的變化。
身上的氣度，更加內斂，整個人，都散發著自信，隨著左慈的黑水防禦破碎，袁軍的氣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攀升著。
而作為袁軍的領袖袁紹，所得到的好處，更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一絲絲帝王之氣，從他身上彌漫了開了，南華老仙睜大了雙眼，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
“九五至尊的雛形！”
感受著那帝王之氣，就連他，都不由自主的對袁紹尊敬了幾分，帝王之氣，諸邪不侵，諸仙不近！
這與劉協，劉辯，漢靈帝劉宏都不一樣。
因為他們早已喪失了天地的青睞，更是失去了幾乎全部的氣運，帝王之氣，也根本不會出現在他們身上。
“此戰過後，朕要稱帝！”
要塞之上的袁紹，突然一手指天:“吾要這天地，都在朕的腳下匍匐！”
雷聲滾動，氣運再增一截，無數整裝待發的袁軍士卒，持槍橫刀，單膝跪倒在地:
“萬歲，萬歲，萬萬歲！”
曹操和葉斌一敗，就算全天下所有諸侯聯合在一起，也不再是袁紹的對手，這一刻，他終於知道，自己再也不用忍讓了。
“出兵！”
轟隆隆！
轟隆隆！
要塞的大門轟然打開，顏良文醜，疾馳而出:
“願為陛下掃平天下敵寇！”
隨著兩人的呼喝，無數袁軍，從要塞的三個大門之中，湧了出來。
“願為陛下，掃平天下敵寇！”
袁軍的士氣達到了頂點，而袁紹的氣運，也幾乎達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只是站在那裡，便有一種，天上地下，舍我其誰的感覺。
箭矢的覆蓋根本不會停止，袁紹就算再摳門，這時候也不可能有時間心疼了。
只要贏了這一戰，整個天下都是他的，還怕什麽?
至於說什麽漢室的幌子，這時候袁紹也有些不屑一顧了！
到了現在，漢朝這個大義對於曹操來說，或許還至關重要，可對他來說，卻幾乎沒有了作用。
“斬殺曹操者，連升九品，獎百萬金！”
“斬殺葉斌者，連升八品，將八十萬金！”
“斬殺……”
財大氣粗的袁紹，終於任性了一次，不只是曹操和葉斌，只要是曹軍和神農軍的人物，都有懸賞，甚至斬殺一個普通的士卒，都有一個金幣的獎勵，這對於一年俸祿，也不足一百個的士卒們來說，幾乎是一筆難以想象的巨富。
“殺！”
殺啊！
整座要塞，就仿佛是一座看不見底的深淵，無數袁軍士卒，源源不絕的從中湧出，甚至還有張燕率領的黃巾余孽。
鋪天蓋地，那如虹的氣勢，使得曹葉兩軍，幾乎再也沒有一絲戰意。
遠在萬裡之外的劉備，幾乎同一時間發現了天地氣運的變化，在袁紹怒吼的時候，不只是曹操和葉斌的氣運被不斷的削弱，整個天下，幾乎所有諸侯，都能夠感覺到，屬於自己的那一份氣運在逐漸減少。
大勢……
就要形成！
“袁紹，要勝了嗎?”
劉備喃喃自語，他忙活了這麽久，二弟被困在曹軍之中，三弟不知道蹤影，好不容易勉強掌握了益州，有了屬於自己的根據地的時候，曹操竟然要敗了。
他拿什麽來抵擋，擊潰曹操之後，不可一世的袁紹?
“為什麽不給我時間！”
一向很注意自己形象的劉備，幾乎難以忍耐的怒吼出聲:“為什麽，再跟劉某一年時間，劉某便有把握，成為天下最強大的幾個人物之一，為什麽，為什麽不能等一年！”
孫策正面紅耳赤的在同於吉爭辯，突然感應到袁紹氣運暴漲的同時，自己的氣運也在驟然降低，臉色大變:
“大勢要成，天下屬袁?”
於吉也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不可能，左老怪不是去了曹操那裡嗎?怎麽會這麽輕易的敗北?”

第1121章 :逃跑
見識了破甲符的威力之後，袁紹自然迫不及待的開始武裝了起來，挑出了三千個力量最強大的弓箭手，並且將破甲符融入到了他們的箭矢之中，緊接著在審配的建議下，袁紹不惜血本，再一次以十萬支，遮天蔽日的箭矢，射向曹軍。
“這麽多?”
左慈嚇了一大跳，看著那漫天的箭雨有些不知所措:
“葉斌，貧道快撐不住了！”
雖然那些箭矢還沒有落下，可左慈卻有了不詳的預感，若是袁紹能夠一直保持這樣規模的攻擊，恐怕，最多三波箭雨，他便會被射成刺蝟。
葉斌也是臉色驟變，他雖然知道袁紹的財富極多，但卻沒想到，竟然奢侈到了這個地步。
十萬箭矢意味著什麽?
有時候，這麽多的弓箭，甚至可以主宰一場百萬規模的大戰。
畢竟很少有用弓箭來作為主力的，大多都是以弓箭壓製，消弱地方士氣，重點打擊敵軍主要防禦部位，十萬箭矢，已經非常多了。
說時遲，那時快，箭矢從天而降，終於砸落在了黑水形成的防禦之上……
大霧彌漫，滋滋的聲音不斷，左慈整個人如遭重擊，甚至連在懸浮在半空之中的力量都沒有了，直接跌落在地。
肉眼幾乎看不到的黑色水幕，以極快的速度減弱著，那萬余持著陣旗的士卒，紛紛口吐鮮血，萎靡不振。
甚至連左慈手中的桃木劍，都出現了一道道裂紋，顯然，已經到了極限。
黃河之水翻騰的力量減弱了許多，為黑色水幕提供的力量，也越發的稀少了。
“不好！”
曹操臉色難看，本來已經確信左慈能夠堅持到明日一早，可現如今，他卻不敢斷言了。
更重要的是，這時候葉斌竟然跑了！
“小賊，你哪裡去！”
由於需要操控法陣防禦漫天的箭矢，左慈根本沒辦法大范圍移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葉斌‘逃之夭夭’。
“你……你……氣煞老夫！”
曹操和葉斌乃是曹軍與神農軍的主心骨，只要兩人還在，就算情況危急，也未必沒有一搏之力，可葉斌的逃離，卻使得全軍士氣大降，就算是曹操，也無力回天。
“神農候跑了！”
“完了，我們肯定要敗了，否則神農候為什麽要逃?”
“聽說葉將軍跑的時候，一句話都沒有說，顯然，戰局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我們怎麽辦呀?要不要也逃吧，不然一會兒來不及了！”
神農軍還好，他們對葉斌的期望畢竟高一些，就算有傳言葉斌逃離，但大部分人卻是不相信的，可曹軍卻不同了。
葉斌的離去，對他們的打擊，比袁紹的十萬箭雨還要大上很多，這也讓曹操氣的牙直癢癢，他從未想過，葉斌竟然會不戰而逃。
“神農候未必是要逃走。”
郭嘉皺著眉頭，他是少數幾個還保持冷靜的人。
“哼！”
左慈冷笑了一聲:“吾與那小賊接觸的時間不多，但卻能夠看出，此人奸猾異常，滿嘴胡言亂語，現如今，他逃跑也在情理之中，不過，他可能錯估了老夫的力量。”
只見左慈那蒼白的臉頰又重新恢復了紅潤，桃木劍狠狠一揮，空氣驟然一緊，祭台轟然爆裂，那些貢品，赫然化為粉碎，無數生肉竟然漸漸的，又擠出了一滴滴黑色的水跡……
當這些黑水融入了防禦水幕的時候，搖搖欲墜的黑水防禦，竟然奇跡般的又穩定了下來。
“他一定會後悔的！”
左慈雙眸微閃:“貧道做事，一向喜歡留些後手……”
還沒等他說完，便發現，又有三五千支箭矢，從天而降，頓時笑了起來:
“哈哈，黔驢技窮，方才那一撥，就算沒有耗費光袁紹的所有箭矢，也必然讓他大為肉痛，你們看……這一次，竟然只有區區幾千支，對貧道，如同搔癢。”
曹操終於松了口氣，左慈雖然不懂軍事，但他這一次說的應該沒錯，方才那十萬箭矢，恐怕真的讓袁紹有些心痛了，嘴角也重新露出了笑容。
“嘿嘿，貧道倒是要看看，一會兒那小賊發現了之後，還有沒有臉回來！”
在左慈看來，現如今，整個黃河沿岸，決然沒有比他護衛的這片天地更加安全了，神農軍若是突然撤離，必然會遭到袁紹的痛擊，到時候，葉斌就會為現在的選擇，付出代價。
郭嘉仍舊皺著眉頭，似乎有些難以理解，還沒等他開口，便見第一支落下的箭矢，突然爆發出一道光芒，竟然將那仿佛可以阻擋一切的黑色水幕，刺穿出了一個口子……
“什麽?”
左慈如遭雷劈， 臉色驟變，若是這時候他還沒有發現不對，那也白活了這麽大把的年齡了。
“破甲符，竟然是破甲符！”
隨著一支支看似渺小，卻又穿透了黑水防禦的箭矢落下，整個桃木劍，轟然化為粉碎，萬余令旗，也在這一刻，無風自然，那些持著令旗的士卒，發出震天的哀嚎之聲。
陣法一旦被外力所破，必遭反噬。
就連左慈，都是全身無力，跌倒在地，更別提那些還只是凡人的士卒了，在大火的焚燒之下，很快便化為了灰炭。
緊接著，一直籠罩在天空的黑水防禦，轟然破碎，黃河之水與其的聯系，也徹底掐斷，除了那繼續下落的數千箭矢以外，整個天空，似乎變得寧靜了許多。
一縷陽光照射了下來，配合著那些被箭矢刺穿的士卒的慘叫之聲，非但沒有讓人感覺到溫暖，反而有一股徹骨的寒意，直衝腦海。
神農候跑了。
大陣破了！
我們……再也沒有了屏障！
幾乎所有士卒都是這個念頭，原來，方才葉斌便預見了這一幕啊！
否則，他怎麽會突然逃跑?
不只是普通士卒，就連曹操，都幾乎確認了這個事實。
他面如死灰，慘然一笑:“果然，葉兄的選擇，一直是正確的。”
郭嘉歎息了一聲，這時候，他也沒什麽辦法去阻止袁紹了，如果不出所料，恐怕過不了多久，便會有超過十萬的箭矢傾瀉而下。
這一次，袁紹絕對會真正的不惜血本，曹軍……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