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信仰,血獄中的居民也不例外。
這天是血獄歷二〇一三年,九月二十五日。
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是血神的膜拜日。
匆忙的隨著藍爺的腳步,來到村子正中央。這時候已經聚集了相當一部分村民。他們圍在鐵台邊,五體匍匐在地,十分虔誠的禱告著。
鐵台上,一尊由精鋼鑄成的雕像穩穩的矗在那裡,動作神貌都被刻畫的栩栩如生,身形修長,背著一把巨大鐮刀。面容猙獰如同厲鬼,看上去是個很陰暗的神靈,卻是血獄的創造者!
藍爺說,這尊血神像在血獄裡已經有一千多年的歷史了。
“還好趕上了!”他擦擦汗,沒來得及作更多的解釋,緊接著登上鐵台。用一種古怪而虔誠的祈禱手勢,面向眾人,輕輕的閉上眼,同時翕動著嘴唇。
“今天是偉大的血神創造血獄的日子,是他孕育了我們,是他保佑我們,讓我們的修羅村得以在此安居,他給予我們生命、空氣、光明和一切。他保佑我們不受邪魔入侵,世代平安。諸位,讓我們一起向血神叩首!”
“萬血之神,修羅的主,請接納我們的叩拜!”
所有村民一起禱告。
整個儀式都是在藍爺的指揮下有序的進行著。
村民們匍匐在地,沒有一個人敢自說自話的站起來,或者做別的事。他們認為,對神靈大不敬的行為會遭受到譴責。
隨著古老祭拜的進行,一個又一個村民大聲訴喊願望,連連叩首。求子、求姻緣、求平安、求豐收,每一個訴求都蘊含著對血神無比的崇敬!
半個時辰後,膜拜結束。村民們紛紛站起來,身上的獸皮衣的野獸之氣混雜著地上的土味,構成一種難以用語言言明的味道。
這是血獄的味道。
卓一凡看著這尊雕像,臉色平靜,心裡卻在沸騰。
他不清楚是不是這個叫做血神的家夥創造世界,也不想明白。
他隻想明白,自己什麽時候才能成為受人膜拜的強者。自己的道心,究竟是什麽?血獄,又究竟是什麽地方?魔瞳的奧秘、鐵臂的奧秘、靈魂的奧秘、冥想的奧秘……
有太多未知的東西在卓一凡的腦海中打轉。他感到自己心中很亂。異乎尋常的亂。
“你們為什麽對血神如此不敬!”這是周青的聲音,從一開始,他就一直在觀察著卓一凡。
周青的話,引起了其余村民的共鳴,一個個狠辣的眼神憤慨的朝卓一凡狠狠扎過去。
“跪你娘的仙人板板!他是我誰啊?我拜他?”樂石當即就怒了,拳頭一捏,骨頭髮出咯咯的脆響,村門們都嚇了一跳,完全沒想到這個外界人居然這樣霸道?
藍爺輕咳了一聲,對此事,他不發表任何意見,打算看一看卓一凡的反應。
“這是誰家的孩子?竟然對血神如此不敬?”
“呵,還不是新來的外界人?要不是村長看他們可憐,收留了他們,早就被靈獸吃了!”周青毫無顧忌的調侃著,陰險的說道:“外界人不是我們修羅村土生土長的人,一定會惹來禍事!大家可以想一想十年前的那場獸潮!”
周青舊事重提,一下子讓眾人惶恐起來,十年前的獸潮,可不是外界人惹怒了一群靈獸才引發的禍事嗎?那時修羅村裡死了很多的人。
一個熊壯的男人終於按耐不住,想到自己的妻子十年前死去的慘狀,頓時怒火中燒著大喊起來:“對血神不敬,把他們趕出去!要不然一定會給村子帶來災難!”
“趕走他!”周青繼續火上澆油!
“趕走這些外界人!”一群群村民被周青激地從地上嘩啦啦的站起來,眼神中燃燒著怒火,卓一凡甚至嗅到了村們裡那股呼之欲出的殺意。
“哼!這是我請來的客人,誰要趕走?”藍雙兒突然暴怒起來,叉著腰,鼓著一張嘴,怒視著周青:“周青,我勸你最好不要添油加醋!你真夠無恥的!居然舊事重提,你這樣做,我只會更加討厭你!”
“雙兒!你忘了嗎!你的父母也死……”
啪!周青話沒說完,一個響亮的耳光當場響了起來。小蘿莉藍雙兒被周青徹底激怒了!
“雙兒!”周青發急了,他捂著臉,感到非常委屈。
“……我不想再看到你了。”打了這一耳光,藍雙兒的臉色變得很陰沉,對於周青,她不再多看一眼。
使得四周鴉雀無聲,卻能清楚的聽到每個人心頭湧動的怒火聲。
可緊張的氣氛,卻並未讓卓一凡感到不安,他笑嘻嘻的走上鐵台,若無其事的來到藍爺身邊,“藍爺,我能說幾句話嗎?”
那是只有村長才能站的地方,而且只有在血神的膜拜日才能站上去。這個外界人的膽子也太大了吧!他難道不怕血神的譴責嗎?
藍爺朝卓一凡翻了個白眼,點點頭,故意說道:“當然可以!血神將傾聽所有人的意願。”
說完,藍染也退到了一旁,讓卓一凡獨自留在鐵台上。
卓一凡環顧了一下四周的村民,這才朗聲道:“在這裡我必須說明一點,我並非修羅村的人,同時,我也不是血神的信仰者。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信仰。我一直忠於我所信仰的神靈,除了他之外,沒有人能夠使我的膝蓋彎曲。”
“這裡是血獄,血神的世界,你必須尊重血神,否則你一定會遭到天譴的!”一個村民大吼。
“既然如此,你們是否尊重血神呢?”
“血神是我們的信仰者,我們當然尊重他。”一個村民站起來。
卓一凡點點頭,繼續說:“血神創造了這個世界,給予了你們生命,讓你們得到磨練,擁有生存的能力和技巧,你們忠於血神,追隨血神。居住在修羅村中,我現在想聽一聽,有沒有人能夠說出修羅的意思?”
這句話讓所有人愣住,因為沒有人會在意這個名字。
村民們搖搖頭,有些不知所措的將目光轉向見多識廣的藍爺。而藍爺,也搖起了頭。藍染古怪的看著卓一凡,撚著白胡,若有所思。
三言兩語間,卓一凡就將所有人帶到了死胡同裡,他稍稍停頓了一下,搖起頭來,“看來,修羅村的村民沒有一個人知道血神的用意,所以才被血神永遠的禁錮在這片森林裡。換句話說,你們對血神大不敬!”
“你……胡言亂語!”一個村民大怒。
“我這是胡言嗎?”卓一凡笑起來,“既然是血神賦予了你們生命,是血神賦予了你們思想,同樣也是血神賦予了這個村落的名字。而其中的這層含義,居然沒人知道?”
村民都愣住了,互相用目光交流,卻沒人說得出這層含義來。他們只不過將修羅當成了一個普通的名字而已。
“一群愚蠢的信徒!一群自私自利的膽小鬼,你們從一開始就褻瀆的血神,褻瀆了血神對你們的期許,整日求神拜神,卻無所作為,這不但是對血神的侮辱,更是對修羅的侮辱!你們不配當修羅,修羅村應該換個名字,我想叫傻瓜村會更好聽一些。”卓一凡大吼。
“你……”村民們面對卓一凡的爆發,都開始沉默不語。一些極度迷信的村民甚至閉上眼,似乎在祈求血神的原諒。
“我們都不知道修羅的含義,你這個外界人又懂什麽!”
說話的依然是周青,搶了自己的女人又在自己的地盤和自己叫囂,這小子實在太囂張了!他怒火中燒的回過頭看著一群村民,再也不顧及藍雙兒的感受,一句暴喝:“殺了這個褻瀆血神的混蛋!”
“愚蠢!褻瀆的人是你們!”
卓一凡一下子跳到周青跟前,周青整個人一愣,驚得呆了,突覺渾身汗毛倒立,一種凌厲的,幾乎讓他窒息的壓迫感,沉甸甸的縈繞在他心頭。
他不過只是一個煉體的修士,如何能承受“恐懼之瞳”的作用?
啊!忽然間,他像發了瘋似得抓著頭髮哀嚎連連,臉色蒼白的僵在那兒一動不動。
“這是血神對你的懲罰,血神派我來,向你們這些愚昧的信徒解釋修羅的含義!”
卓一凡也不理會周青,怒視著所有人,模樣逼真,活生生的一個演技派:“你們知道修羅是什麽嗎?修羅是集結好鬥、堅強、與不屈的偉大神靈的代名詞!不斷的突破極限,努力追尋自己的目標。而你們,卻甘願永遠呆在這柵欄裡?呵……簡直可笑!”
“天呐,血神原來給予了我們這樣的厚望。”村民們都開始議論。
不知過了多久,周青這才緩過神來。
“我剛才,究竟怎麽了!”
片刻後,周青也清醒過來,他驚恐的卓一凡,甚至暫時忘卻了剛剛發生了什麽事。隻感到眼前閃過一陣妖異的紫光,整個人立刻就陷入了驚恐中,不能自已了!
但這些都是無關緊要,最讓周青惱怒的是, 卓一凡居然讓他難堪!讓他在雙兒面前難堪!
他不由得怒上心頭:“他究竟是誰!為什麽第一次來村子,就剝奪了我和雙兒感情!我一定要殺了他!”
藍雙兒對他雖然不感冒,但也不至於對他憎恨到這般地步,而且,還打了自己一記耳光!這是周青萬萬無法忍受的!就在此刻,他下定了心思,說什麽也要讓卓一凡消失!
“這是血神的指點!”
這時,村民們一個個大吼,再度匍匐在地。
血神膜拜日有史以來第一次場面失控。一個個村民發了瘋似得對著雕像磕頭,對著卓一凡磕頭。無論周青怎麽叫喊,就是沒人理他,他簡直要氣炸了!
“卓一凡,我和你誓不罷休!”周青急的大吼,狠狠的盯著鐵台上的男人,氣急而走。
看到周青遠去,卓一凡也大概猜到他要去幹什麽,無非就是請人來教訓自己,不過他並沒有放在心上,繼續說道:“大家揭過往事,重拾自我吧!”
忽悠也要分情況,卓一凡料定這群迷途羔羊的迷信,才出此下策。不過不得不說,第一次當了回大忽悠,感覺還是挺好的。
“血神威武!”應著喝聲,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卓烈的兒子嗎,這小家夥有點意思……”藍染望著這一幕,微微眯起眼睛,唇角掀起一絲弧度,倒是有點期待這個少年的成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