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姨的話他也不止想了一遍，畢竟雙方的家境放在那邊，這是他最有底氣的牌，於是陸楓輕舒了口氣，胸膛也挺了起來道:“燕子已經松口了，她說那些條件又不是馬上要實現，而且她會盡力說服家人，因為這些並不是燕子想的，而是她老媽和親友給她施加的壓力，所以我也應該體諒她一下。只要燕子人好，別的我都可以不在乎的，我最不喜歡有人*著我做事，無論是什麽人，包括父母。”

　　權衡再三，陸楓就對燕子說，自己有不得已的苦衷，暫時只能買輛電瓶車騎騎。或許這也是兩個人在一起前所要經歷的考驗吧，看燕子是不是真的喜歡他，會為他放棄些物質方面的東西。

　　這時紅葉看著他複雜的神情，難過道:“車子憑你父母的條件，又不是買不起，又何必苦苦相*呢！我那位的摩托車是我老爸老媽的血汗錢啊，那次他腳摔傷康復後，老爸怕他上下班累著，先給了他五千塊，讓他買輛一般點的車子，他嫌一般的不好，就沒買，爸看著不好，又給了他六千元，才買了現今的這一輛，哎，我老爸真是為什麽啊！”

　　“你老爸真好，挺大方的，可能是為了你才會如此吧！”陸楓仰望天空，一臉向往的說道，目中露出的是稱羨的神色。

　　“我讓爸別給他啊，家裡弟還要上大學，經濟也拮據著，可爸說，我也會給你買一輛的。”說到這裡，紅葉的嬌軀僵硬，怔怔的望著眼前帶著笑容的年輕臉龐，那略微有些艱難的聲音，從她那紅唇中帶著點點顫抖的吐出:“你現在避來避去能解決問題嗎，要去面對。爸是疼他，才這樣的，也不知他上輩子修了什麽福。”

　　所以一個要找個喜歡自己的嶽父嶽母，像如今燕子的母親就這麽不好對付了，何況是結婚以後的日子，豈不是自己要看她人眼色行事了。陸楓羨慕道:“這就叫福氣，明白了不，那你們兩輛摩托車就花了你爸兩萬元。”

　　紅葉輕咬著嘴唇，回道:“兩萬多啊，我的也一萬多的。他前幾天回來都凌晨一點多了，還關上門偷偷打了個電話。你說，他是什麽樣的人。”

　　哎，這老婆都不知道老公是啥樣的人，何況是自己一外人。但凡事都要往好處想，於是陸楓猜想道:“關上門偷偷打，怕影響你睡覺，只是他怎這麽晚?”

　　“我也不知道。你說鬱悶不鬱悶。”紅葉眼神中微微帶著一絲輕歎，避開了他的目光。

　　暮山橫碎，但有江花，共臨秋鏡照憔悴。原來紅葉的婚姻依然沒有改變，還是坎坷，陸楓望著她憔悴而悲傷的神情，走向前去道:“我一直品味著，你那次對燕子說‘我們家有了孩子，過得很幸福’。”

　　紅葉雙唇輕啟，雙眼中閃動著一絲淚光，道出實情:“這沒什麽，只是想讓她寬心罷了。如果我說我過的不幸福，燕子會怎麽想呢，這會影響你們倆的。我不知道其他人的婚姻是怎麽樣的?是不是都這樣，我也知道這只是自欺欺人罷啦！”

　　怪不得上次紅葉說燕子的話太尖銳了，想來紅葉是為了打消她的疑慮，才特意編造出的家庭幸福，只是違心的話說出去，心裡總是不好受的，也難為紅葉的一片苦心了。那邊華姨又轉而問紅葉:“你們兩夫妻最近如何，還在吵架不?”

　　一股徹骨的悲傷如哽在喉，紅葉慘笑一聲道:“也沒什麽，吵架已成木然，生活已是當然，只是有時，還是難免會受影響的，哈哈哈！情似遊絲，人如飛絮。礁過斜陽，草迷煙渚，如今已是愁無數。”

　　耳邊美夢的笑聲，已經讓陸楓忘記了心痛，他坐在紅葉身邊，嗔怪道:“哈你個頭，也不知你做人在為什麽，想用學習(報了英語專科，現在又報了會計上崗證)來充實，想忘掉家庭中不如意的，可是心裡終究那麽失落。”

　　紅葉心裡泛起一絲微笑，回頭看了一眼身邊的人，欣慰道:“呵呵，你還真了解吾嘛，只是有些煙塵不適合在這世間存在。”

　　是啊，最是煙雨中那幽幽的回首。陸楓想用激將法來做引，使紅葉振作，於是一臉認真地道:“你也一樣是個保守傳統的女子，一樣不能走向自己所希望的路，做人真是失敗呀，活得再長也是枉然。”

　　也許是我們已經走得太遠，以至於忘記了為什麽而出發?很多時候，我們會置身於這樣的茫然中。所以，人需要看清自己的方向，看清眼前的權衡。

　　呵呵，紅葉站在船頭，任清風吹面，滿頭黑發輕輕飄舞，自嘲地笑著:“我不知什麽時候成功過，一路走來，中考失敗，選擇學校失敗，選擇專業失敗，選擇就業失敗，選擇終身失敗，這一生看來還真是要以失敗而告終了，哈哈哈！”

　　相處這麽多年，這一系列的挫折紅葉從未向他提及，然後今天她的這番話讓陸楓知曉了，原來許多人都會有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可是自己的失敗也不會比紅葉好到哪裡。

　　往事不堪追憶，中考那年落榜，是父親通過關系，幾經波折花大錢買進了普通高中。那時我很想通過努力，去彌補我以前失去的東西，或許是我天資愚鈍，或許是我學習基礎差，不管我如何去追趕， 甚至每天放學匆匆在家吃過晚飯，就急急上老師家補課，但還是難追上萬一，每次考試都是最後幾名。

　　那年的高考衝刺很激烈，學校為了提高升學率，把許多考前成績差的學生都勸掉了，而我也位於其一。這也使得原本有希望考上大學的人也早早放棄，尤其是我們的英語課代表平時成績位於上遊，但不知出於什麽原因也沒有參加高考。

　　半年後憑著父親的關系來到了這個賓館，那時賓館還屬於電信旗下，名聲待遇都還不錯，只是待我來時，已是一年不如一年。而此時同年齡的職工子女都已從郵電技校畢業，分配進了年薪豐厚，前景光明的電信局，包括風衣掠閣，還有許多在電大認識的同學。

　　我想象著有天也能像他們一樣有份好的工作，於是一畢業我就報考了成人高考，希望通過學習來改變命運。總算功夫不負苦心人，我考得分數還不錯，比風衣兄還略高些，本來我想報考文學的，可惜小地方湊不成一班，沒法開。幸運的是我最終能和風衣兄在同一班，學習了計算機。

　　原本想通過這種進修的途徑來改變自己的生存境況，可是照目前的情況看來還是無望，真得應該向紅葉一樣，出去找份有前途的工作，重新從原點開始，至少比呆在這裡無所寸進的好。

　　現在的工作連燕子家人都瞧不起，何況是身處其間的自己。但想通是一回事，真正去做又彷徨不已。畢竟現在就業形勢不好，許多大學生都找不到稱心的工作，呆在家裡吃乾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