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花謝，只剩下些殘破的記憶在秋天的雨水中掙扎，我又想起十六歲時的詩――春天的花開，開在冬天的雪上，自己的流年，流在別人的眼眸裡。

　　――蒼城冷月

　　看著華領班額頭隱隱有汗珠閃現，陸楓的臉有些發燙，原以為她躲在角落裡偷偷休息呢，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雖說她為人有些嘮叨，但的確是個身體力行的好師父。

　　“你高中畢業沒多久吧?”華領班看著身材瘦小、儒氣未脫的他道。

　　“恩，我今年二十一歲。”陸楓站直了身，那一直下降的電梯讓他暈眩不已，可能是剛開始還沒適應的緣故。

　　“你這麽年輕，在這裡工作真是可惜。我們的工作就是把賓館的衛生搞乾淨，包括你看見的每個角落。”啊，原來這工種包涵的范圍這麽廣闊，簡直就是賓館的清道夫。陸楓聳了聳肩，無奈的答:“沒辦法，剛畢業一下子也不知道幹啥好，就先在這兒做段時間吧！”

　　“趁年輕，為什麽不學些技術呢，像我們這些快三十的人，有了家庭，有了孩子，也就沒有什麽奮進的動力和時間了，隻能在這裡工作，掙幾塊死工資。”華領班深有感觸地道。

　　陸楓沒有作聲，心中隱隱作痛。那邊華領班見他沮喪的神情，就把話題轉了過去，“好了，我也快擦完了，你先到大堂外把地上的垃圾、廢紙袋清掃一下，乾完後我們就可以去休息了。”

　　來到大堂外，空氣冷冰冰的，好似凍在冰箱裡。陸楓拿起一旁的竹掃帚就重重地掃了起來，仿佛要把心中的鬱悶全都清理出去。可那飛舞的紙屑好像頑皮的孩子在風中跑來跑去，與他嬉戲。

　　直到他有些累了，就倚著那個掃把靜靜地站在寒夜中，抬頭望著清冷的夜空，浮月如煙，淡淡依稀的雲朵猶如展翅高懸的大鵬，飛旋於九天之上，他的思緒也隨之飄蕩起來。

　　記得那天一大早，陸楓就興衝衝地騎在希望的道路上，心裡充滿了自信。在家呆了幾個月，這次經過全家人的商議，決定去學習一門技術，有了手藝，以後的生計就不用東飄西蕩了。

　　那時他鼓勵自己，不要怕苦，不要怕累，別人做得到的，他同樣也做得到，而且要做得更好。有這麽多關心的人，又怎能讓他們失望。陸楓的心裡還有個祈願，等以後有了錢，就可以幫助那些孤獨無助的貧困孩子，讓他們不再為沒錢而放棄心中理想的殿堂。

　　那次是叔叔和丹姨把他帶到了維修摩托車的地方。陸楓拿著一些叫不出名的工具忙碌起來，心裡卻是一陣緊張，好幾次他都對自己說，一定要堅持下去，不要放棄。可是一下午的勞苦直把他累得腰酸背痛，精疲力盡，回到家已是很晚了。

　　匆匆吃完飯，便睡下了。躺在床上，酸痛不時襲來，滿腦子都想著是堅持還是放棄。夢中，好幾次醒來，兩眼凝視著天花板，久久才睡去。就這樣迷迷糊糊地想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陸楓無精打采地來到丹姨家。低著頭說不想幹了。丹姨笑著安慰，沒事的，昨天你太累了，今天可要好好休息。在這盈盈笑語中，陸楓知道有許多人為他付出了不盡的辛酸與*勞。

　　想到這些，陸楓默默無語，能說什麽呢，當初也曾想過一定要多學些東西，再苦再累也不怕，可當他真正去做時，卻又是那麽難，這不僅又想到了自己的脆弱。

　　上了整整兩星期的夜班，日夜顛倒的滋味可把陸楓弄得頭昏腦脹，食欲不振的。今天終於可以上日班了，他長長地舒了口氣，七點半準時來到工作室門口，見有兩個人正閑聊著，一個是沈領班，另外是個二十七八歲模樣的男子，身體高大，談吐不凡。

　　“陸楓，這是阿鋼師傅，白天你就跟他一起工作了，這下我們又多了位新同志了。”沈領班拍了拍陸楓的肩膀，介紹著。又拿出一工作本，安排今天的工作，“領導八點鍾上班，在這之前，你們先去清掃一下客梯衛生，地毯有些髒了，得換上新的了，然後把髒地毯清洗好。”

　　“陸楓，那我們就去工作吧！”阿鋼師傅和氣地招呼著，向消防樓梯走去。原來每次洗好的地毯都是晾在這裡，阿鋼師傅收起兩塊乾淨厚實的地毯，對陸楓說:“你按好客梯開關，讓它靜止不動就行，這地毯挺沉重的，就由我負責來換吧。”說完他彎下身，雙手用力拖起其中地毯的兩個角，一步步後退著向客梯行去。

　　陸楓按住客梯開關，只見阿鋼師傅把髒地毯卷起來，拖向工作間門口。然後人走到客梯裡，把新地毯平整地放好，不平的角落就用一隻腳去扯平，那乾淨利索的動作讓客梯煥然一新，看阿鋼師父的熟練程度一定是在這裡做了不少日子。

　　忙乎完兩部客梯之後，阿鋼師傅回到休息室，喝了口茶，見陸楓站在那裡，就指著很近的一小門提醒道:”你有帶茶杯嗎，那茶水間裡有熱水，你先倒一杯茶，口渴了就喝點，過會我就教你如何洗地毯。”

　　陸楓點了點頭，片刻後阿鋼師傅站起身， 帶著他來到配電間門口，指著一個像特大型吸塵器的機器說，“陸楓，這叫吸水器，等會洗好地毯需要用它來吸乾，你先把它推到工作室門前。”

　　阿鋼師傅又指著旁邊另一台直立的機器道:“這是地毯機，專門用來清洗地毯，是進口貨，挺貴的。我來推吧，挺重的。”

　　工作室門前，阿鋼師傅把那兩塊換下來的髒地毯合在一起，並非放整齊，然後對他說，“你把地毯機放低，我來裝底盤。”

　　陸楓依言緊緊握住地毯機的把柄，緩緩放低，直到半腰，然後阿鋼師傅拿起一長滿毛刷的盤子，俯下身循著那底座的螺紋一轉，就聽見一陣咕嚕嚕轉動的聲音，順利安裝完畢。

　　陸楓放正洗毯機，阿鋼師傅指著機器上那水槽說，“現在我們需要調配好一桶藥水，記住要以熱水為主，這樣藥水可以容易擴散。然後倒進這裡面，插好電源就可以開始了。”

　　說完阿鋼師傅拎起一隻紅色的塑料吊桶，轉身走向茶水間，先放了一小半冷水，然後又把桶放到開水籠頭前，一擰開關，那滾燙的開水傾瀉而下，那彌漫的熱氣把陸楓眼鏡也蒙住了。

　　一會兒，阿鋼師傅就提著滿滿的一桶放到地毯機前，又提起瓶寫滿英文字的藥水，按照一定比例往吊桶裡倒了一小半，然後把整桶水攪拌調勻。(快捷鍵←) [上一章][回目錄] [下一章] (快捷鍵→)書簽收藏 投推薦票 打開書架 返回書目 返回書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