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心情不快時隻能用好朋友的身份去安慰她，想盡辦法讓她開心;可是每次想要向她表白時，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隻有在心裡默默祈禱，希望她快樂，永遠。

　　紅葉的風波暫告一段落，這一晚又輪到陸楓上夜班，當他走到房務中心簽到時，有同事告訴他，阿鋼師傅今天辭職不做了，也就意味著今晚就他一個人上班了。陸楓聽了不禁詫異，雖說阿鋼師傅曾好幾次提及不想留在這裡，隻是沒想到他走得那麽急，連聲告別也來不及說就再見了。

　　將信將疑地來到工作間，一進門就看見攤在工作桌上的交接本，上面有沈領班的留言，果然阿鋼師傅是真不做了。猛然間，陸楓的心裡頓時湧起一陣無言的酸楚，時濃時淡，揮之不去。

　　年紀雖不大，但也經歷了不少聚散別離，原想會淡然地面對別離後的無奈，可這次終究還是動了情，是留戀之情，留戀往昔共同走過的歲月。唉！這樣的日子一去不複返了。

　　聽剛才的同事說，阿鋼師傅去塑料城當倉管了，去拿八百元的工資了。是啊，八百元，的確比這裡強多了，每天做得這麽辛苦也隻有六百多的死工資，對於阿鋼師傅來說以後成家立業了，這點錢怎麽夠用。

　　陸楓呆呆地想得出神，那邊工作的電話鈴聲響了，讓他去三樓會議室打掃衛生。哎，真是夠煩的，上次還不是因為布置會議室，忘記了放好茶葉，結果第二天被質檢發現，連累阿鋼師傅罰了十元。

　　事後阿鋼師傅雖然沒怎麽責怪他，但他的心裡很不好受，想來這十元也夠他們放幾杯的茶葉了，陸楓念叨著，發泄著心裡的不平。

　　凌晨十二點，是該去打掃會議室了。在路上不時有同事打著招呼，有人問陸楓怎麽今晚一個人，他如實回答。那同事哦了一聲，見怪不怪道:“是不是那高高瘦瘦的，也該走了，你想一個大男人在這裡搞衛生，還掙這麽點錢，說出去也不光彩，要不是我運氣差，說什麽也不會到這種地方，又累錢又少。如果有好的地方，我也早就走了，還會呆在這裡！”

　　是啊，人應該向高處走的，旁邊的那位同事深有感觸道。“呆在這裡只會變得頭腦簡單，四肢發達，還會越變越懶。你看我，每天檢查一隻又一隻的房間，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無聊的工作，日複日，年複年，真是煩透了。”

　　聽到這些，陸楓更加無精打采了，垂頭喪氣地清洗著茶杯。想到昨晚還和阿鋼師傅在這裡有說有笑的，轉眼間就人去樓空，隻余他一人孤單地面對分離。

　　此刻陸楓的體內仿佛有著一股無可渲泄的洪流在激蕩著，他不由長歎，在這裡我能學到什麽，我又能得到什麽，難道我的青春就白白耗費在這裡，我不甘心，我要離開這裡去尋找前路的光明。

　　陸楓忍不住握緊拳頭，狠狠地用力擊打在桌上，想把心中壓抑的積鬱和煩悶都擊打出來。桌子縟揮猩鋈恍α耍涫滴矣Ω錳姘⒏質Ω蹈噝說模皇鍬穡恐遼儐衷謁滌幸桓霰日飫鋦籃玫那俺獺

　　總算乾淨地收拾完會議後的殘局，可還得重新布置三十八個座位，明天一早開會要用的。不知怎麽搞的，今晚特別不順，先是茶杯、煙缸、會議桌不夠，而後連鋪會議桌的床單都沒有了，隻好向別處借，更麻煩的是椅子還得從另外一個會議室搬，真讓人頭痛得緊。

　　今晚一個人上班，工作特別忙，可陸楓怎麽也提不起精神來，對於別人的問候也顯得心不在蔫。打掃、布置完會議室已是凌晨二點半了。

　　陸楓身心俱疲回到工作室，打開冷冷的日光燈，原打算把《統計學原理》仔仔細細看一遍，可現在哪還有心思去複習。呆坐在那裡，他臉色陰鬱，眉心隆起，心像波濤中的小船起伏不定。

　　在這邊工作的日子裡，陸楓從來沒有放棄過夢想，利用業余時間去電大聽課學習，他的計算機水平也有了飛快地提高，可是這又有什麽用呢，他茫然地坐在那裡出神，不知什麽時候阿鋼師傅的那句話又在耳邊回響:別把頭低，別把淚滴，天空沒有力量，需要我們自己把頭顱抬起。

　　他感謝初來賓館時，阿鋼師傅對他的照顧，記得那次拖垃圾的老伯休息，夜班輪到他和阿鋼師傅上班，他倆一個樓層沿著一個樓層的裝運著垃圾，然後依次把袋扎好放入推車中。工作途中，幾個妖豔的小姐不合時宜地走進電梯，一個個捂著鼻子，搖搖手說，真難聞，你們不能晚點拖嗎?

　　小姐的這番話猶如針刺，讓陸楓的額頭汗水涔涔，隻是對於他而言，那流下的又豈隻是汗，而是深深的無奈。是啊，這些小姐深入晚出，在賓館裡乾著讓人快活的事，傍著大款吃香的、喝辣的，衣著光鮮地遊走於高樓大廈間。

　　這時阿鋼師傅好象看出了他的窘迫，揮揮了手說:“陸楓，你先去擦玻璃吧，這些我一個人拖下去拉到垃圾場就行了。”陸楓感激地看著他，默默踏出了門。靜靜地回憶，回憶中心如刀割，似那首歌詞的句子:其實我不想對你戀戀不舍/但什麽讓我輾轉反側/不覺我說著說著/天就亮了/我的唇角嘗到一種苦澀……

　　坐在桌前， 陸楓長歎一聲。不是痛惜失去什麽，而是歎息自己。上次班前會，領班又重新分配了工作。因為拖垃圾的老伯每星期六要休息，於是決定讓陸楓頂替老伯的班。

　　陸楓能說什麽，在這裡工作就得嚴格遵守領導的指示，可是他的心還是不住地往下沉，沉入無底的深淵。想到風華正茂的年紀，卻得拖著那些臭氣難聞的垃圾，他的眼神頓時變得灰暗無比。

　　陸楓走出休息室，乘上電梯來到三樓，來到那個曾和女孩一起常來的天台，望著遠方依稀閃亮的燈火，聽著周圍呼嘯嘶鳴的厲風，愁緒萬千。

　　想到了走出校園後這些年的艱辛路途，想到他剛考進電大時的欣喜，然而卻被哥一句冷冷的話無情凍結了，是啊，考進了又有什麽用呢，現在連大學生都找不到好工作。要是當初多努力些，早就像風衣掠閣一樣，進入了好的單位，拿著讓人羨慕的工資，還用如此辛苦輾轉嗎?

　　陸楓呆呆地站立在那裡，不願在這人世間沉淪，更不希望就這樣碌碌無為地乾下去。這樣的人生不是他所想要的，隻是今後的出路又在何方。他的一顆心虛飄飄的，想要抓住什麽，卻怎麽也抓不住。陸楓禁不住問自己，到底在幹什麽?既然早知道是場普通的遊戲，又何必聲嘶力竭地扮演。(快捷鍵←) [上一章][回目錄] [下一章] (快捷鍵→)書簽收藏 投推薦票 打開書架 返回書目 返回書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