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楓輕輕點頭，嘴角居然浮起一絲笑容道:“昨天檢查的人問我每天上班是怎麽排的?我怕他們看出我撒謊，臉上裝作鎮定自若的樣子，用早已準備好的說辭道，這裡每日班和中班，兩個人上一班，每天總共營業十六個小時。”

　　“那你又能說什麽呢，我想也只能這樣回答啦！我這大堂副理還不是臨時任命的，責任重大。我既要坐鎮大堂，處理客人的投訴和建議，還要隨時監查各重要崗位，一經發現可疑的暗房人物，就要把情報及時通知到各部門，讓他們早做防備，這簡單成了情報特派員了。紅葉無奈地道。

　　她又看了看外面愈加低垂的夜幕，眼中帶著默默的關懷道:“這麽晚了，你肚子一定餓了吧，我來替你上會，你先去外面吃點東西吧，現在這時間食堂早就關門了。”

　　恩，最近為了評三星，人手緊張，能吃上飯已算不錯的待遇了。陸楓道:“這幾天工作實在太忙了，早上起來也沒來得及吃早飯，幸虧華姨那邊有你留的一些餅乾，全給我解決了，味道還不錯，最好下次你能多帶些過來。”

　　“餅乾沒了嗎，那我明天早點去給你買來，免得你肚子受你的虐待。”陸楓感動著她的言語，正欲出門，卻見剛才那打電話過來的好友，急衝衝地跑過來道:“陸楓，剛才班主任又打來電話，希望我們都能去，所以我特意開車過來打算和你一起過去。”

　　陸楓感激地看著她，又望了望在一旁的紅葉，想到去年的正月初四，是十年未曾見面的小學同學聚會，他是個懷舊的人，不想錯失這難得的相逢，所以他猶豫再三，才向領導請了半小時假，提前下班，可誰知第二天上班卻得知因此而連累了紅葉。

　　雖不關他事，但還是有些歉疚。只是那次的相逢讓他感慨不已，十年的星移鬥轉，世事變遷，依然能看到那曾經熟悉的臉龐流淌著昨日的面容，時光又仿佛凝滯在讀書時的年少。

　　陸楓掙扎了一會，終於還是堅定地道:“謝謝你，我想還是不去了。”其實他的心裡真得很想去參加這次同學聚會，從知道這消息的一刻起就一直盼望著它的快點到來，盡管有許多同學在這三年裡僅僅見到幾次面，甚至在考試時才發覺這位原來是自己的同班同學，但陸楓還是很珍惜這段一起走過的日子，猶如懷念小學時那段一如水月般的純真時代。

　　又看了紅葉一眼，低低地道:“那我去解決溫飽了。”在評三星這麽重要的時刻，如果自己離開去參加同學會，萬一出了什麽事，就不止挨評扣罰那麽輕松了。他不能因為自己，而讓曾經愛過的女孩受傷。他咬了咬嘴唇暗想。

　　“外面好冷，好像快下雪，你騎車當心些。”紅葉的關懷讓他倍感溫暖。如果真的能下雪就好了，雪總是會帶給人許多的向往和期盼，就如無憂的年少，清澈透明。

　　陸楓來到更衣室，換上厚厚的外套，步出門外，頓時一股刺骨的寒氣撲面而來，冷若冰霜。此時外面的天已經完全漆黑了，兩邊的街燈明晃晃地閃耀著，擺攤做生意的人正忙碌著呦喝著，在這嘈雜的紛繁聲中陸楓的心一片茫然，腦海中有個聲音在不停地盤旋。

　　陸楓又想到了那隻破入房子的蝙蝠，就算能看到窗戶外面鮮活的光亮，卻依然找不到飛向天空的出口，只是朝著那明亮的窗戶橫衝直撞，他仿佛聽見有人在耳旁聲嘶力竭的呼喊，你這無能的家夥，一定要衝出去，盡你的全力衝出去。

　　陸楓騎著車往前猛衝，發泄著心中的不快，恍然間有細小的顆粒灑落在他的頭上，緊接著飄落在他的肩頭，不知何時那調皮的精靈已落滿整個街市。他抬頭望向淒迷的遠方，天空中沒有紛紛揚揚的雪花飄落，有的只是那白白的雪粒，急急地撲打在他的臉上，一陣生疼。

　　他不甘心自己的人生如此平庸、無能，連喜歡的人都把握不了，只能眼睜睜地任愛情化為天際的流星，再回首卻已恍然如夢。往事如一把尖刀重重地劃過心間，宛若刀割。

　　陸楓草草地填飽著肚子，回到賓館時，紅葉見他一臉黯然的神情，知道他心情很低落，安慰道:“心情好些了嗎?這幾天我也一樣呵，每天中班、日班，日班、中班的。翻來覆去，今天還要慘，從早上到半夜。我昨天還想著不來上班呢，可是……可是又能怎樣呵，還不是乖乖就范！所以嘛，想開些咯！”

　　“呵呵，我只是為自己的無能感到難過罷了。”陸楓掩飾不住那細微的哀傷與苦澀，悄悄地低下了頭，默默心忖著。遇見你，在未曾預料的緣分裡;遇見愛，在未曾預料的往來裡。我伸出手放在你掌心，願成為你生命裡最完整的天使，未料你卻只是我短暫的煙花季節。

　　“有什麽好難過的呵?在這裡就是這樣的，想想開心的事，笑一笑！哈哈！”紅葉玉容含笑，愛憐地看著他無助的臉道:“外面這麽冷，你剛才有沒有戴手套。我昨本還想問你，華姨是否給你買好手套了。如果還沒有，我這裡有兩雙，是昨天和弟一起去買的。但不知你喜歡厚的還是薄的。所以今天我把厚的戴了，薄的放在車上。”

　　陸楓心頭一暖，笑了笑道:“如果你那雙薄的手套沒有地方放，那就放我這兒得了。我覺得我倆的性格好像， 都想給對方打電話，可惜最終什麽也沒打，呵呵！我昨晚還想給你聽‘鈴兒響丁當’呢！”

　　記得去年那一個幸福和甜蜜洋溢的夜晚，平坦的街道留下我們牽手而過的痕跡，那舉杯的美好，那相擁的溫存，至今依然銘刻在心。那個被認為是這個城市最冷的冬天，自己卻絲毫沒有寒意，反而在心中的是你的愛的溫暖。

　　他轉頭對紅葉道:“我不打算去讀計算機了，路途太遠，極不方便。所以我想還是在這裡報個漢語言文學，雖然學了沒計算機實用，但也能混張文憑。”陸楓輕描淡寫地說著，其實為了作出這一選擇，他還是掙扎了好久，也想了好多天，一個是為了生存，一個是為了夢想，很痛苦的決定。

　　“這也好，畢竟是你所喜歡的專業。”陸楓輕輕應著，望著窗外蒼茫的燈火。你知道嗎，我會用筆把我們曾經的故事、走過的路寫下來、然後把這份文字塵封起來。有時怕自己堅持不下去，所以我給了自己一個期限，那就是三年，在這讀漢語言文學的三年中給自己暫時的人生作一回顧。

　　“最近我也突然間感覺到想學些什麽，現在報紙上常看到招工都要大專以上了，像我這樣的廢物，將來能何去何從呢，都快被淹沒了，只是不知我的基礎能不能跟上，我畢竟讀的不是普高啊！”紅葉矛盾地茫然道。　　　　(快捷鍵←) [上一章][回目錄] [下一章] (快捷鍵→)書簽收藏 投推薦票 打開書架 返回書目 返回書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