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一轉眼新的一年又悄然而至。那是個寧靜詳和的夜晚，陸楓一上線，若瑜就熱情的招呼道:“聽隨緣說，你沒有吃過川菜是嗎?我會燒一手好川菜，我想你吃了一次，肯定會想第二次的，我還曾經打算開飯館呢。到時歡迎你來玩，那我一定會多燒幾個菜。”

　　若瑜的話仿佛讓陸楓看到一滿桌豐盛的可口佳肴，可自己每天都上班，連過年都不放假，酒店行業就是如此，別人吃喝玩樂的開心時，卻是他們最繁忙的時候。“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有這個口福?”

　　“只要有心，會有機會的。其實我們廠以前生產時，也和你一樣的，我上了13年班了，也只有這兩年才休息春節。我17歲就上班了，上了兩年就考上系統辦的學校，讀了三年書，又回來繼續上班。”

　　若瑜安慰著，又關心的問:“你平安夜上哪了，本來想找你聊天的，卻見你不在線。我有點擔心，怕你一時想不開。”

　　“我沒事，你放心就好。”陸楓平靜的說著，似乎隨著經歷的越多，這世間再沒有什麽事情，可以讓他有那種心神撕裂之感。

　　陸楓繼續道:“平安夜那晚，有一個從小玩到大，卻好久未聯系的好友打電話過來，說找我有要事幫忙，所以我就去了。路在教堂時，還在那邊小坐了會，看著別人開心的樣子，自己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昨晚，夜寒如水，陸楓一下班就來到了相約的地點，點了一碗牛肉拉麵解決晚餐，旁邊是張略顯陽生的笑臉，手裡抓了一小把切好的牛肉，放到他的碗裡。

　　十多年了，他是小學四年級時從外地轉來就學的，叫鄭光。當時沒有空余的位置，班主任就臨時安排他和陸楓湊成了一桌。不久他們便成為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一起上學放學，一起坐作業，一起玩耍。一直以為年少的友情最為珍貴，不摻一點雜質，透明如水晶。

　　“哦，你的這種感覺很特別，可能在想你的過去吧！你也不要太封閉自己了，凡事要拿得起放得下，想點高興的事，你呀太多愁善感了。雖然我們有些相似，可有時我還是很放得下的，所以有些事不太往心裡去。只要你心中有激情，那麽看什麽都會覺得美好。”若瑜鼓勵著。

　　“那個朋友說，急需錢，一開口就要一千多元。我哪有那麽多錢呢，隻好離他得遠遠的地方尋了個位子，在那一個人發呆。”陸楓解釋道。

　　熱鬧的教堂裡，人來人往，他的思緒又回到了以前。記得鄭光身處在一個離異的家庭，自小就同父親搬到了這裡。他的父親對鄭光寄望甚高，一直嚴厲要求，初中時憑著優異的成績排在了全班第二名，還當了班級的學習委員。

　　但好景不長，由於他父親長期出差在外，很少有時間能管得上他。在缺少父母的關愛下，他和當時的一些不良青年混在了一起，從此成績一落千丈，隻考上了一個普通的職高，從此步入了社會。

　　那邊若瑜想了想，說:“如果你朋友真的是那種可以信任的人，那麽借了或許也無妨，可是如果你們不是那種太要好的朋友，我覺得你最好還是拒絕，因為借錢時你是他老子，還錢時你就成為他的孫子了。”

　　“是啊，正因為以前是非常好的朋友，我已經借了他許多，所以這次我選擇了拒絕，但又不好意思一口回絕，所以躲得遠遠的。”

　　原來是這樣啊，若瑜乾脆地道:“那你就直接說沒有錢，可能你的心太軟了，其實有什麽不好開口說的，隨便找個理由就行了。那他以前借的還你了嗎?”

　　“哪還會還得起，以前借給他許多時，我也只不過盡朋友之誼，根本就沒期盼他會還。其實我也沒什麽錢，都是平時辛苦積攢下來的，那次就全借給了他，害得自己沒零用錢可用。”陸楓直搖頭道。

　　那是去年一個炎熱的夏天，陸楓意外地接到了鄭光同樣的電話，說有事想見他一面。此時他們已有兩三年沒有聯系了，聽說之前鄭光在一個小有名氣的餐館裡工作，憑著他的聰明機靈，很快就當上了領班，日子還算混得不錯。

　　後來他和一個外地的服務員好上了，正當兩人如火如荼之際，兩人卻出人意料地遂辭了工，選擇了去女方的家鄉發展了，從此以後便音訊全無。鄭光的父親也曾經找過他這個兒時的好友找聽消息，但一無所獲。

　　如今再次重逢兒時的玩伴，陸楓卻已沒有了當初的喜悅。踩著地上破碎的細瓦片，鄭光帶他來到了一個偏僻的弄堂裡，指著前方一間破舊的小屋，說現在和女友就租在這裡。但房租快到期了，需要借點錢付房租。你怎麽不回家住呢，他問。

　　那邊一臉的苦相，我沒有臉回家，怕見父親。現在我和女友連吃飯都成問題，你就幫幫忙，能借多少就算多少。看著鄭光懇求的目光，還有昏疸的燈光中他女友虛弱的身體，他起了憐憫。

　　“那你這次就不能再借給他了，要是再借給他，他會把你當成他的存折，想什麽時候用，就來你身上拿。就算你有錢也不能再借了，除非他的事很重要。”

　　“是啊，這回是他的後媽要動手術，沒有錢，又向我借。本來他說以前欠的錢會在過年前還的，結果又出了這筆事，也不知道他說得是不是真的，還是編個理由找我借錢，我現在有點不太相信他了。”

　　陸楓永遠難以忘記， 第二天當他把錢交到這位朋友的手上時，鄭光一聲不響地接了過去，沒說什麽就勿勿而去。那時還是夏天，可風吹在他的身上竟然也是冷的。

　　一股徹骨的冰涼從心底升起，朋友啊，你可曾知道，這借你的六百元錢，是我一步步地衝過無情的人群，蹬著沉重的三輪車，花了多少個日子，辛苦積攢下來的。

　　“那你還是不要借他為好，你可以照實說沒有錢，然後可以買點東西到醫院去看看他媽媽。這是最好的辦法，這樣你也不會得罪你朋友了。”

　　恩，若瑜的這法子甚好，或許我們或許還是朋友，但已經不是青年時那個重情義、守諾言的朋友了。歲月已把原本珍貴的東西變得面目全非。那晚他想了很多，很早便入了夢鄉。

　　夢中是年少時柔和的陽光，慈祥地撲灑在他們的小臉上。每天放學後，兩個小夥伴就在他家的樓下做功課，在一塊硬硬的水泥長板放上作業本，沒有凳子，只能光站著。那時的他們不會為環境的清苦而憂慮，只會為這份友情而快樂著。

　　夢中是一片黃沙翻滾的大海，波濤洶湧激蕩在青年人的心中。那年正是他們中考失敗的暑假，一種無形的壓力重重壓在他們身上，讓人喘不過氣來。在鄭光父親的聯系下，兩人結伴上路去遠處看海。(快捷鍵←) [上一章][回目錄] [下一章] (快捷鍵→)書簽收藏 投推薦票 打開書架 返回書目 返回書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