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親王他們收獲了糧食,又馴養了大批野畜幼崽與禽類,自然是不再愁斷炊斷糧之事。同時,狩獵任務亦可宣告完結。狩獵隊百人全數編入警戒隊之中。如此一來,王心武亦能全身心投入戰前準備之中。榮親王知道年羹堯曾於自己軍中下過嚴令,不得騷擾榮親王的軍營。雖然彼此間都有較大嫌隙,但有些表面工作還是要做足的。所以,榮親王決定讓王心武帶上幾十匹剛經馴化的野馬作為禮物送往年羹堯那裡,作為年羹堯數月不曾侵擾之謝禮。
鄭淑靜立時反對道:“不行!心武哥哥早已成為年羹堯的眼中釘。此次只怕凶險異常。”
王心武道:“格格,前往送禮只是個借口,真正是要探得年羹堯的心思,究竟會對我們用何陰謀。”
張澤旺道:“此行料必凶險,澤旺要與王大人同去。”
傅先高與李生兒亦齊聲道:“既要去,我們兄弟自當同往。”
王心武勸止道:“生死未卜之事,豈可連累到兄弟們?況王某一向命大,若真遇年羹堯加害,亦能於千軍萬馬之中全身而退。多了你們幾個,礙手礙腳,反於我不利。”
張澤旺他們一時語塞。
鄭淑靜卻言道:“如此擔驚受怕度日,何時是個頭?不若一起殺出青西北軍之束縛,早歸安全之地。”
榮親王歎道:“談何容易?我們好不容易逃出青西北軍駐地往東南而回,必經探靳族重地。探靳族新土司乃年羹堯之盟友,必會對我們進行圍追堵截。已拚死衝殺過一番,兵力所剩無幾,再複突圍第二遭,有可能殺出重圍嗎?最終將弄至全軍覆沒。”
“難道非要心武哥哥再涉險一次,方能成事嗎?”鄭淑靜雖無先前之激動,但亦不讚成榮親王之建議。
“老實說,就算讓心武這次涉險,額赤格亦是心懸半邊。若年羹堯對我們仍存敵意,只怕我們都將葬身於此。”榮親王絕不是危言聳聽。
無奈鄭淑靜心系王心武安危,卻是聽不得他人之言,只是阻撓王心武前往年羹堯大營。
“淑靜,你這樣的話,不但王大人,就連額赤格與諸位兄弟亦難逃一死。”榮親王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讓王心武作為試探,再作計較。王心武前往年羹堯大營,處境確實危險了些,但亦只能如此。眾人皆知其理,但心理上仍難以接受。
鄭淑靜此時依然擋於王心武身前,卻不防榮親王移至自己身後,並被榮親王頸上一掌擊昏。
“事不宜遲,你盡早動身。”榮親王拍拍王心武肩膀,並點了點頭。
王心武領命而去,同時吩咐張澤旺等三位好兄弟,務必保護榮親王與鄭淑靜周全。一切交代完畢,王心武帶著數十匹戰馬奔赴年羹堯行轅大帳。
年羹堯收下王心武大禮,並置酒招待。
王心武頗有膽識,接過青西北軍斟滿之酒,立時一飲而盡。
年羹堯笑道:“酒內有毒!你察所未覺,竟一飲而盡。稍後,年某唯有將一具七竅流血之屍首還於榮親王。”
王心武聞言,非但未有任何驚慌、恐懼之感,反坦然言道:“既在大將軍管地,心武早有赴死之準備。今日之死,亦屬心武之命。罷了!只求大將軍在心武死後,善待榮親王及一應眾人。”言罷,即感頭暈目眩。
年羹堯道:“這個自然!只不過你死後,淑靜格格少了身邊相伴之人,正好讓我家少康來填補你的空缺。”
王心武一聽,亦無甚驚訝,低語道:“少將軍為人善良,又對淑靜情有獨鍾。若我死後,倒還真希望少將軍能好生對待淑靜。”
年羹堯笑道:“果然是條漢子,又是一位真情人。話既說至如此,可見你還真對我年羹堯的胃口。皇上聖明,能如此器重於你。若非裕親王早具慧眼,年某可就搶你入我帳下。你既為英雄,年某又豈會加害?只不過試你膽量而已。剛才你所飲之酒,不過下了一點蒙汗藥而已。”年羹堯說完,吩咐下人去取解藥前來。
王心武聽到年羹堯之言,此時方才倒地。
年羹堯親為王心武喂過解藥,卻待王心武醒來,然後寬慰王心武道:“其實聽聞你定計奪取青海湖,及至數月前將年某擊敗,已讓年某心生喜愛。之前亦知道你諸多英雄事。卻是惜你之才。不過,君子不奪人之好。你的恩師乃當今裕親王,裕親王又與年某有恩。年某不會強迫你誓死為年某賣命的。不過,如今皇命讓你協助年某去破逆賊,你就要依皇命助我破賊。”
王心武道:“少將軍心儀之人乃心武之所愛,大將軍焉能釋懷呀?彼此若存嫌隙,只怕不但不能克敵,反會為敵所克。”
年羹堯道:“少康既然是我兒子,就應該有乃父風范。感情之事,順其自然。若想成就大事,就不能為兒女情長而折了銳氣。我言已至此,你該明白年某之心意了吧!即刻回榮親王那裡,將我意思轉達。希望你們能忘掉先前不快,與年某一起共衛大清。”
年羹堯之言讓王心武頗為感動。除了裕親王之外,年羹堯亦是讓王心武第二個崇敬的人。
就這樣,王心武安然回到榮親王那裡。
榮親王見王心武安然無恙,重重舒出一口氣來。
鄭淑靜、張澤旺、傅先高、李生兒自是十分歡喜。
當王心武將年羹堯的一番話告於眾人後,榮親王歎道:“真乃英雄也!皇上讓我們搜羅他的謀反罪證,難道真的錯了?”
鄭淑靜不以為然,憤憤道:“什麽英雄?自額赤格與心武哥哥前往青海湖涉險,淑靜親眼見到年羹堯殺自己姬妾如同宰羊一般。我對他可是沒什麽好印象。”
張澤旺亦讚成鄭淑靜的觀點,點頭道:“年羹堯算梟雄,其人手段殘忍,我們仍要多加防范才是。”
王心武笑道:“澤旺之言確是心武心中所想。大家以後一定要小心從事。”
年羹堯自將心裡話全說與王心武後,自然開始改善與榮親王他們之間的關系。且不說年羹堯是想利用王心武之才,助自己成就一番功業。但就目前而言,榮親王他們應暫時得到安全緩解。
羅卜藏丹津這裡尚不知青海湖已為清軍所佔,見全部都打著自己旗號,自然帶著數千騎大搖大擺入城。
已投靠大清的伊拉揚早於城中布置。羅卜藏丹津現已入甕,伊拉揚早先安排的兵馬早已殺出,將羅卜藏丹津與那數千騎圍於核心。但見那數萬兵馬均打出大清龍旗。
羅卜藏丹津望著伊拉揚及四面八方死圍住自己的數萬兵馬,大罵道:“卑鄙小人,何時降清?今日竟要行此不義之事。”
“哼!大首領,是你害我在先。我與米扈娘情深意篤,你卻是用何種手段對扈娘軟硬威脅?後又讓我鎮守青海湖這眾矢之的。向年大將軍他們假傳消息,並以少量糧食來假充厄魯特屯糧之所。以我為餌,誘清軍舉全軍來攻。如此舍車保帥之計,使之何其歹毒也?”伊拉揚望著羅卜藏丹津,好一陣數落。
“你不說,我還沒想到。現在你說了,我知道該怎麽脫困了。”羅卜藏丹津一邊說,一邊將先前趁伊拉揚說話之時寫的密信弄好,系於自己所帶信鴿爪上,並讓信鴿回去報信。
伊拉揚反應頗快,立時綽弓搭箭。一箭離弦,直射向信鴿。
羅卜藏丹津亦發一箭,立時將伊拉揚所發竹箭彈開。信鴿則安全飛向遠方。
伊拉揚手下副將道:“將軍,應早圍殺獵物,又何必去弄殺一隻信鴿呢?”
“你懂什麽?米扈娘仍在羅卜藏丹津宮中。此信鴿所載之信必為以米扈娘性命相脅。若羅卜藏丹津遭遇不測,則米扈娘必不能活命。只可惜讓這該死的信鴿跑了。”伊拉揚為自己的無能而懊惱萬分。
“伊拉揚安答還算聰明。知道本首領會怎麽做?那就請手下留情,讓本首領安然離開。至於這青海湖就算本首領對於清國的一點小意思吧!”羅卜藏丹津說完,即用手中大刀將礙於自己眼前的伊拉揚手下士兵的槍刀挑開。
“既然大首領以米扈娘為質,那我也得以你為質。怎能輕易讓你脫跑?所有兄弟,務必活捉羅卜藏丹津。 ”伊拉揚一聲令下,士兵們紛紛湧向羅卜藏丹津與那數千騎。
“停手!我甘願為質!”羅卜藏丹津料難以走脫,為保存實力故用刀再次撥開數名降清的厄魯特士兵刺向己身的兵器,大聲道。
伊拉揚聽羅卜藏丹津言已至此,即喝令手下停手,並命軍士將羅卜藏丹津與其屬下數千人一起綁縛,投入城中大牢。隻待以此換米扈娘歸來。
那被羅卜藏丹津遣回之信鴿將信送至羅卜藏丹津生母阿爾騰喀吞手中。
阿爾騰喀吞見密信後,立時帶幾名士兵衝入米扈娘房中。
米扈娘見婆婆氣勢洶洶而入,驚問其故。
未曾想到,阿爾騰喀吞這老婦人走上前去即連扇米扈娘數十記耳光,並罵道:“早聞漢人言:紅顏禍水。你這麽一個背夫偷漢的賤人,要讓我兒陷入萬劫不複之地嗎?”
米扈娘並無懼怕,拭去嘴角鮮血,冷言道:“怪隻怪大首領搶他人之妻,才有今日之禍。”
阿爾騰喀吞抓狂道:“先將這賤人杖責二十,再關入水牢,餓她一夜,看她還嘴硬否?”
可憐的米扈娘就這麽被痛打了二十大板,弄得皮開肉綻,又被關入水牢之中。米扈娘本就身體孱弱,加之傷口一直浸於水牢汙水之中,感染較甚,又一日一夜未曾進食,以致病毒侵入五髒六腑。第二日卯時,有獄卒發現,米扈娘早已斷氣於水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