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王心武早早醒來,在盥洗一番後,即去大堂用膳。卻見謝逾男早已坐在那裡恭候。那女人還從碟內取出一塊酥餅,也沒有立即放入嘴中,只是拿於手中看了看,然後又放回碟內。王心武讓下人們且先離開,然後問道:“姑娘,卻有何事說與我知?”
謝逾男品了一口先前有下人遞來的茶,然後將鄭淑靜一行行至自己大哥謝天霸地盤,又被自己飛石擊傷腦殼,以致失去部分記憶後為弘歷所救,而謝逾男兄妹卻被弘歷以招安相誘騙而誤飲毒藥連同後來弘歷以毒藥要挾謝逾男就范,弘歷還利用鄭淑靜失憶這一有利條件費盡心機而設法讓鄭淑靜愛上自己,最後又派謝逾男前來福建刺殺王心武而令鄭淑靜徹底失去對王心武愛的記憶這些事情全數告訴王心武知曉。
王心武一聽,立時自責道:“怪我!都怪我!是我不該與淑靜格格爭吵;是我不該一時賭氣,沒有偷偷跟於其後暗中保護她的安全。都是我的錯!”自責後又深為鄭淑靜如今的處境而擔憂。畢竟鄭淑靜面對的是弘歷這個城府極深的男人。“你若能助王某一臂之力,王某必定從弘歷手中奪得解藥給你們兄妹,讓你與你大哥從毒藥之中解脫出來!”王心武知道謝逾男說這些必是對自己由最初的敵意變為現在似乎需要相互依靠的生死朋友了,所以有此一言讓謝逾男幫助自己首先讓鄭淑靜回復記憶,擺脫掉弘歷的蠱惑。
謝逾男亦清楚王心武為人,遂與王心武準備遠赴京城。
張澤旺、傅先高被王心武留於福建,配合閩浙總督李衛搞好海防,自己則與謝逾男輕裝簡從,兩人兩騎趕往京師。到得京城,王心武有些後悔了。並不是後悔自己來京城找尋鄭淑靜,而是擔心謝逾男之安危。讓謝逾男陪自己在京城內直接就這麽晃蕩的話,弘歷派出的殺手必然不會放過謝逾男。倘自己還要分心出來保護謝逾男,那可就弄巧成拙了。但現在事已至此,必須設法將謝逾男安置於一處安全之地。可哪裡能成為謝逾男的庇護所呢?王心武思來想去,竟想到五阿哥弘晝。
前文已提到,五阿哥弘晝看似荒唐,不學無術,實則聰明絕頂,且非弘歷那般陰險毒辣之輩。此人早知其兄弘歷厲害,若顯露真實才能與本領,只怕早為弘歷所害。在昔日福建擴軍以抵抗倭寇之時,弘晝暗助王心武資財,並讓王心武再次認識這位深藏不露的五阿哥。此時,王心武有求於他,他必然相助。
王心武思前想後,決定帶謝逾男去往弘晝在京郊所建的別苑。提到弘晝所建這所京郊別苑,只怕除了劉統勳、張廷玉、李衛這幾人外,其余人都難以知曉。而李衛卻是將這別苑的秘密告訴了王心武,只因為早已將王心武視作自己的至交。弘晝自然是樂於與王心武這樣對大清社稷有極大幫助的人相交的。王心武更是不會拒絕這樣一位俠義阿哥的相助。雖然在七年前,弘晝也因為年紀小不懂事讓王心武遭遇自己尷尬,王心武也甚至在還未完全適應這特殊年代環境之時就被荒唐小阿哥的一記硬踹弄得險些喪命於允禎營帳。但現在的王心武可是將弘晝視作雍正諸皇子中最具帝王之資的阿哥。
還需要特別一提的是,這所明為弘晝享樂之所的別苑實為弘晝的勢力暗蓄訓練場。並非弘晝有意與弘歷一爭皇位,只是擔心有一日弘歷得登大寶後受奸人蠱惑而誤國誤民。自己私蓄的鋤奸衛就可以執行暗殺任務,達到“清君側,誅奸臣,振興大清”的目的。當然,弘晝這一秘密就連雍正亦不知曉。從建別苑到現在,雍正竟然一無所知,足見弘晝的深謀遠慮。能僅讓張廷玉、李衛、劉統勳、王心武四人知曉也可看出弘晝識人非比尋常。弘晝生母耿妃當然也清楚兒子所做的事,並支持自己的兒子如此行事,遂也將雍正瞞住。而弘歷則一直以為弘晝荒唐無度,並未將這個才能不亞於自己的皇弟放入眼中。這也正方便弘晝私蓄一股保清勢力發展。
再說王心武帶著謝逾男秘密前來求助弘晝明顯是一個明智之舉。年紀小小的弘晝欣然答應王心武的請求將謝逾男藏於自己的別院內,並讓王心武去爭取屬於自己的愛情。畢竟弘歷那種趁人之危實在讓弘晝感到可恥至極。王心武得到小弘晝的支持,自是信心百倍。如今,王心武首先該做的應該是去找榮親王鄭巴言納榮。但王心武卻沒有這麽做,而是直接靠近至寶親王府並偷潛而入。打算見鄭淑靜一面,看看自己心愛的女人是不是真的很安全,是否真如謝逾男所說失去了部分記憶。
守衛森嚴的寶親王府在王心武眼中亦不過如此。六七隊巡府侍衛愣沒發覺王心武的存在,讓王心武徑直入得寶親王書房。
此時,弘歷與鄭淑靜在房內寫字。王心武看得真切,弘歷竟握著鄭淑靜的手,執一枝上等的朱鋒狼毫筆在宣紙上臨摹王羲之的《鵝頌》。一股無明業火已由王心武胸口衝至頭頂。再也按捺不住的王心武徑直衝入,立於弘歷與鄭淑靜面前。
弘歷自是一驚,然後笑道:“王大人來小王府中怎麽也不事先打個招呼?”
王心武根本不理睬弘歷,只是用雙眼死盯著鄭淑靜道:“格格,隨我回福建吧!以前是我不好,不該不考慮你的感受,還發你的脾氣。我已知錯,就隨我回福建吧!”
鄭淑靜已完全記不起王心武。王心武在自己眼中就是一個陌生人。見一個陌生人對自己如此說話,鄭淑靜竟然有些警惕,並向後退了幾步道:“這位大人,請自重!再胡言亂語,四貝勒定不會放過你。”
“什麽?格格,你真不認識我了嗎?我是你的心武哥哥!“王心武越顯激動起來,並欲向鄭淑靜這邊靠近。
弘歷自是上前,將王心武攔住,同時厲聲道:“王大人!格格即將成為太子妃。你可不要在此時生出事端來!”
“卑鄙之人還那麽振振有詞。今日縱使有千軍萬馬,我亦要帶格格離開。”王心武言罷,一掌已經推向弘歷。
弘歷抬臂硬格,仍被王心武大力推開。
鄭淑靜見弘歷似有危險,竟摘下身後牆上所懸之一口寶劍,並揮劍刺向王心武。
王心武見鄭淑靜居然為了弘歷對自己動劍,立時感到一陣心寒,並向後退開數步,躲過鄭淑靜幾記劍擊。而弘歷則大喊道:“書房有刺客!”
正在王府內巡邏的侍衛聽到弘歷叫喊,紛紛湧向書房。
王心武此時仍在應付鄭淑靜的連續進擊。猶恐傷及鄭淑靜,王心武亦是不敢還手,隻做招架。
弘歷竟也上前對王心武施展拳腳,加之幾名侍衛揮刀介入,讓王心武一時難以應付,竟讓鄭淑靜手中的利劍剮破肩頭。弘歷趁王心武負痛之時,竟欲瞄準王心武的天靈蓋一掌劈下。忽聽到房外一聲喊:“皇上到此,速見駕!”弘歷一聽,忙收掌,並讓侍衛們以刀矛將王心武架住。
老實說,這些個侍衛根本無法奈何王心武的,但王心武可能因為剛受到如此的感情打擊以致鬥志全無,才讓侍衛們趁機制服。
弘歷此時拉著鄭淑靜出書房, 並跪下侯雍正到來。
雍正還未到得寶親王府門即聽到府中隱約發出刀劍撞擊之聲。及至公公喊禦駕到此時,方才無聲。雍正知道有事,加快了腳步急急趕往寶親王府門外。
弘歷在府外候駕卻是遠遠看到雍正一臉怒氣奔來,即將頭重新垂下去,等待訓示。
“你這又是鬧得哪一出?”雍正厲聲問道。言剛落下,幾名侍衛即將一臉沮喪的王心武推搡而出。雍正一見是王心武,立時驚道:“怎麽回事?”
“皇阿瑪,王心武圖謀不軌,竟入我寶親王府欲殺兒臣!請皇阿瑪聖裁!”弘歷裝作一臉委屈之像。
“你先閉嘴!”雍正瞪了弘歷一眼,並望著王心武發出質問道:“心武,你身為福建巡撫,該謹守崗位。即使來京師,也應先來見過我這個皇上吧!為何竟直接來找弘歷晦氣呢?”
“皇上,四阿哥將淑靜格格藏於王府內,未曾讓其與榮親王相見,且還以毒藥控制一對兄妹,令其遠赴福州刺殺於臣。倘臣仍聽之任之,並讓心愛之人受其哄騙而誤終生,非大丈夫也!”王心武已然豁出去,竟如此直言。
雍正聞言,勃然大怒道:“大膽!弘歷乃朕之子,未來儲君,豈可讓你這小小巡撫如此惡言相加?來人呐,先將王心武押入大理寺刑獄,再行問罪。”
王心武因為鄭淑靜對自己的連番絕情而感到失望,竟失魂落魄一般任由侍衛們將自己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