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中兩個人如同木樁一樣各有心事。
蘇源擰著眉,際葉皓一臉懊悔。
高峻和夏琳扉看出其中的異常,互相對視一眼,非常默契地朝廚房走去,客廳便留給這兩位明顯被心事糾纏的人。
“蘇源下午的事……”
“沒關系,柳飄雪畢竟好不容易回國一趟,陪陪她是應該的。”斜眼看到際葉皓欲言又止的樣子,蘇源哪裡不知道他的心思,暗暗一笑覺得他理虧的樣子非常的有趣。但很快她又不覺得有意思了,轉而陷入自己的思維怪圈中。
是的,自己的事情還沒有拎清呢,她有閑工夫看別人好戲?
“葉皓,我……”她有種想要找一個傾述內心沉重負擔的衝動,可理智馬上製止了她。變身之事她無法向任何人袒露,既然不能說,又如何解釋自己為之糾結的心理處境的根本原因?
目前還是不說為好,就算一定要找人傾訴,際葉皓也絕非合適的人選,嗯,她考慮了所有人,無奈的發現就她老媽蘇采薇是合適的人,她準備晚上的時候打電話回去好好傾訴一下。
“沒事,夏姐那邊把飯做好了,我們吃飯吧。”
有了決定,她豁然開朗,明媚的表情呈現在臉上。
“你確定你真的沒事?”際葉皓認真看著她,既思考著造成她情緒波動的原因,又為她情緒轉變如此之快感到驚奇。不過眼睛告訴他,蘇源的心情確實變好了。這一切只能歸結於她的強大調節能力。
又或者……女人嘛,青春期的女人,有時候是有些喜怒無常的。
“沒事,吃飯吃飯!”她興衝衝跑到廚房,拿起自己的碗,給自己盛了一大碗米飯。
……
……
紫郡小區,一幢獨立紅瓦別墅。
柳善年靜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身前放著一個茶壺,小小的茶杯中浸倒著上好的黑茶。他靜心等待著什麽,隨著水汽淡淡擴散出一條模糊的條帶。芝蘭之氣在空中飄散。一抹茶香充斥房間,若有似無,唯有感覺到卻抓不到的括雅之香最讓人揪心,仿佛聞盡冷淡。卻又不得其中要領。
入口醇厚順滑。柳善年舒舒服服地躺靠在沙發上。看著鑲嵌入天花板的燈具,不由自主想到了一首詩:“吾家有嬌女,姣姣頗白皙。馳鶩翔園林。果下皆生摘。貪華風雨中,倏忽數百適。心為茶歌劇,吹噓對鼎瀝。”
有茶,唯獨與意境中缺少一女。
這個女兒跑哪裡去了呢?
恰在這個時候,玄關處傳來清靈的開鎖聲,門悄悄推開了,一個曼妙的身影從外面走進來,當她注意到大廳裡的情況時,略微一怔,便探頭探腦悄悄的準備從旁邊縮過去。
“飄雪……”低沉的聲音傳過來,將她叫住了。
柳飄雪見自己逃不掉,臉上堆起獻媚的笑容朝柳善年走了過去。上身黑白相間的小馬甲,下身一條及膝的小短裙,修長白嫩的腿部暴露出來,靠近柳善年時,她一把丟掉手裡拖著的行李箱,親昵地朝沙發上的人撲了過去。
“爸爸!”她撒嬌叫道。
都說女兒是爸爸前世的情人,一般來說做爸爸的更加疼愛女兒。每回柳善年想要揪她耳朵對她進行教育的時候,只要膩膩的叫上一聲,呈現一副小女兒姿態,柳善年便拿她沒轍了。
“下來!”
見女兒黏在他身上,凹凸有致的軀體摩搓著撒嬌,柳善年無奈卻不失家長之威地對她呵斥。
等柳飄雪規規矩矩坐在他旁邊的沙發上,他道:“你還知道回來,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
“不晚嘛,才七點多……”客廳裡就有鑲嵌入壁畫的電子時鍾,掃了一眼,目光返回時看到茶幾上泡著一壺黑茶,柳飄雪顧自便給她自己倒了一杯。
“還不晚,連晚飯都不肯在家裡吃,如果知道你會變成這樣,當年你出生的時候就應該直接用紙盒包一下丟到大街上去。”
“你舍得嗎?”白了他一眼,柳飄雪抓起小茶杯將黑茶灌進嘴裡,“啊,燙!”
“說說看,下午幹什麽去了?”
女兒的表現多少有些嬌憨,柳善年禁不住露出會心一笑。
柳飄雪將茶杯至於桌面,肅然匯報道:“下午湯嶽琳到機場接我,我和她一起逛了下街,然後跟際哥哥碰到了,又順便喝了些咖啡,吃了點東西。”
“湯嶽琳,湯家那個丫頭?”
柳善年眉頭微微一皺,“下次你少跟她一起,這個小丫頭路子野,年紀輕輕就開著一輛瑪莎拉蒂到處轉悠,盡在外面闖禍,學習成績卻是一塌糊塗,今年大學沒考上,家裡讓她複讀一點,死活不乾,搞得湯家認捐了一些教育基金才讓她進入一所二三流大學……”
本來還想說湯嶽琳在外面不檢點,上次與客戶一起吃飯時他無意中撞見她與另一個年紀輕輕的女生一起,同兩個男人進了一個房間,說到這柳善年打住了,他覺得在女兒面前說湯嶽琳的不是沒什麽意義,又道:“既然你跟小皓見過面了,你們聊了些什麽?”
柳飄雪悶悶不樂,嘟著嘴道:“際哥哥……他有女朋友了!”
柳善年啞然失笑,“怎麽,這回知道傷心了?誰叫你賴在國外不肯回來!小皓的女朋友剛剛才交的,如果你早些回來或許就是另一種情況了。你自己埋下的禍根,別埋怨老天爺。”
“切,就知道馬後炮,女兒的幸福快沒了你一點都不緊張?還幸災樂禍!”想到蘇源的容貌,以及她那際哥哥對她的癡情,柳飄雪霍然感到一陣頹廢,她無力揮揮手問道:“爸,我們以前住的地方,是不是也有個姓蘇的家庭?”
“為什麽這麽問?”
“說嘛,到底有沒有!”抓著手晃啊晃……
“你是說海州那裡的住所吧。”
柳善年笑著看向她,確定道:“是有家姓蘇的,不過確切的說是姓高才對,只可惜天妒英才,那個高鵬年紀輕輕正值當年就發生了意外,要不然……”
“要不然怎麽樣?”
柳善年搖了搖頭,“那個高鵬雖然為人有些古怪,但才華確實很出眾,我記得他沒結婚前就打拚下了一番家底,那時國家的政策還不明朗,可他已經像一頭蠻牛衝在了前面,等政策明朗了,他已然佔足了先機。後來他娶了蘇采薇,在妻子懷孕那會兒更是動作頻頻,”
“給人的感覺他好像有著強烈的緊迫感,時時刻刻都在與時間賽跑,而厲害的是他的眼光,我敢說當時沒有一個人能夠比得過他!如果他不出意外,海州首富的位置未見得會落到你老爸的頭上。”
柳飄雪驚奇地聽著老爸對那個男人的評價,眨巴著眼睛。
柳善年對蘇采薇是很忌憚的,不僅僅因為蘇采薇手裡握有一個資產十幾億的蘇夢文化,也不是因為她嬌蠻霸道,隨時都會孤注一擲的性格,實在是柳善年有所忌憚,不知道她手中的底牌。
蘇采薇絕沒有表面上那麽簡單,這是他對那個女人的認識。
蘇夢文化是她自己打拚出來的,換言之這是屬於“蘇家”的產業,然而她老公呢?那個曾經不可一世的高鵬呢!他絕不相信高鵬打下的基業會這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就他所知,有一個熟悉的名字,曾經便是高鵬旗下的產業!
“他們家的女兒是不是叫蘇夢源?”
“沒錯, 就是蘇夢源。”
“原來真的是她啊!”
柳飄雪恍然大悟,她怎麽覺得蘇源的臉蛋有些眼熟呢,原來小時候他們還一起玩過。
那個孩提懵懂的歲月,柳飄雪跟在際葉皓的屁股後面,而時常便會出現另一個可愛的女孩子,靜靜坐在花壇前看著他們玩耍,想要加入進來,卻猶豫著仿佛顧忌什麽一樣。
記得有一次柳飄雪十分大方的將一個洋娃娃遞給她玩,想與這個小姐姐交一下朋友。卻不知道為什麽,那個小姐姐根本不喜歡洋娃娃,搖搖頭,連伸手接一下的動作都不曾有。
聯想到在那家店裡,蘇源那粗暴的表現,兩者便重合了起來。她的“男孩子氣”果然是天生就具備的。
隱約中她還知道一件事,她的際哥哥,似乎很小的時候就對那個小姐姐產生情愫了。
有一次看到他守在花壇前,呆呆的等了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