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都國際財源中心,是近年剛剛落成的第一高樓,集綜合性商業、5a寫字樓、五星級酒店和商務辦公於一體,是西江省標杆式城市綜合體的產物。
三百多米高的超高層建築,擁有極其寬闊的視野條件,能將周圍的一切盡覽於眼底!
蘇源從廁所出來,感覺渾身輕松了不少,不過想到這個世界的周期性重塑,剛剛放松下去的心情瞬間又變得沉重。此刻她很茫然——自己讓楊牧和劉峰跟著下車到底有沒有意義,她能救他們一次兩次,但不可能一直救下去,總有一天,當這個碎片不堪重負消失在時間長河中的時候,他們的生命也將走到終點。
那麽自己這麽做又有什麽意義?輕輕搖頭,走一步算一步吧,蘇源深深地吸了口氣,乘著高速電梯一路向最頂部的觀光層而去,沒費多大勁就找到了楊牧和劉峰兩人。
此時兩人正在使用固定式望遠鏡觀察遠方,背著書包,從後面看過去妥妥的學生架勢。
蘇源走過去道:“你們看到什麽沒有?”
“你來了?”楊牧衝著她搖了搖頭,“沒有什麽特別的,今晚的空氣質量很好,用來觀察滿天的星星倒是非常不錯。”
蘇源點了點頭,沒有理會他們語氣中的懷疑。看了看指示牌,她發現自己等人正站在觀光層的西邊,於是想了想對他們道:“我們到對面看一看吧。那裡可以看到海州方向……”
於是三人繞了一圈,來到國際財源中心的東邊。
“你們看那裡!”蘇源手指朝前一指。在漆黑的暮色當中。隱約有一團暗紫的“雲團”在翻滾。只是這團雲團未免太磅礴了點,楊牧和劉峰愕然看著連綿天際線與廣闊前方的一大股暗流,似乎一眼就可以看出其中存在不對勁的地方。
“等等,我們用觀景的望遠鏡看一看。”劉峰連忙跑到一架望遠鏡前。目光一對,他不禁愣住了。
“喂讓一讓,你看到什麽了?”
楊牧見他愣了。連忙將他推開。自己對著望遠鏡去觀看。
很快他也愣了,睜著眼睛,仿佛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整個人陷入天人交戰之中。
蘇源搖了搖頭。無奈地揮手趕走兩位呆愣中的男士,搶過望遠鏡,俯下身專心瞭望遠方。
不出所料,視野中出現的是一片幽暗的牆幕,深沉的紫色帶著一絲絲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氣息,就像一面滴著血的幕布,自高空向下總體呈現出一條條規則的波動紋路。而近距離的看,又會發現在這片幕布的表面是一大堆規則不一、大小不一的氣旋。
就像不斷翻滾的雲團,以勢不可擋的偉岸磅礴。如同沙塵暴一般一點一點吞噬著周圍的實體空間以及建築!
那氣吞山河的氣勢,勢不可擋,隻覺蒼天方潰潰,不經意就成了無數的人頭做酒杯。
蘇源大致估計了下,這台望遠鏡的能見范圍大約是二十到三十公裡,而且精度不是最重要的,就比如她剛才看到的那一幕,距離自己現在所站的位置少說也有五十公裡以上!
也就是說,那道暗紫色牆幕現在距離洪都城大約幾十公裡的距離!比起“昨晚”來似乎要靠近了不少!
“情形不太妙啊……”蘇源抿了抿嘴,情緒有些低落。
這時劉峰反應了過來,一把按住蘇源的肩膀:“你未婚夫怎麽跟你說的,那片紫色的東西是什麽?還有那邊的方向,海州怎麽了?”
蘇源看著神情激動的劉峰,想要編一個謊言欺騙他,可現實已經殘酷到了這地步,似乎又沒有再欺騙他的必要。正要將實情相告,驀然間她愣了愣,“不行,我不能就這麽擊碎他們生存下去的希望,與其在恐懼中死亡,還不如在不知不覺中死去!”
這一刻她明白過來,自己救得了一個人兩個人,卻不能拯救碎片世界中的所有人。
她雖然有永恆號,按理說可以帶走不少人,可帶走他們之後呢,那麽多人生活在永恆號中,只會加重永恆號的能源負擔!當初米德什蘭迪文明怎麽滅亡的,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日益加重的能源負擔與不斷損壞的能源發動機之間產生了矛盾!
蘇源或許可以在能源允許的前提下帶走少部分人,但這部分可以得救的人如何從廣大的基數當中產生?無論怎麽做,對於絕大多數注定要死在這裡的人來說都是一件殘酷的事。而且當她做出決定要帶走一部分人的時候,會不會因為要帶走這部分人,而產生一些超出她能力控制范圍的極端事件?
畢竟每個人在求生**的面前,都會變得無法理喻,蘇源不敢保證自己是不是可以用和平一些的方式挑選那些可以獲得拯救的人,同時也無法確定這些被挑選進入永恆號的人在進入永恆號之後會不會服從自己的管理,如果因此而產生尾大不掉之事,反而成了掣肘自己的存在,那無疑違背了自己的初衷。
雖然,在永恆號中自己是當之無愧的指揮官,擁有對永恆號的最高權限,但在面對成百上千,乃至上萬的“同類”面前,她不知道這些人要是暴動起來,自己能不能下定決心去鎮壓。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她自己也是在流亡當中啊!
如何從時間長河中掙脫出去,僅憑永恆號和米德什蘭迪文明的文明遺產希望是非常渺茫,甚至可以說是毫無希望的。她唯一能夠想到的辦法,就是尋找“海州”,通過時光機逃離時間長河。
而時光機的搭載能力有限。不可能讓那麽多人一起逃出去。換句話說,如果能夠在“海州”找到時光機。她注定是要將永恆號舍棄在時間長河中的。那麽此時拯救了碎片世界的人,將他們安置在永恆號中,將來又要將他們丟棄在時間長河中,這麽做與把他們丟棄在碎片世界中自生自滅有什麽分別?
蘇源心中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表情微微變幻,良久。她硬下心腸。扯了一個不算過分的謊言:“我未婚夫跟我說,那片紫色的牆幕……其實空間破碎之後的異度時空,海州那邊已經被吞噬了,我們不可能再回到海州!而且那片牆幕很危險。被它席卷進去會死的……”
楊牧和劉峰都愣了愣,在聽了蘇源的解釋後,兩個人的表情一下子變得蒼白。
其實他們已經不再懷疑蘇源的話語,因為隱約中他們覺得好像在之前就已經認識蘇源,而且對於眼前這片異常的“天象”,似乎在什麽時候經歷過!這種真實的感觸潛意識中影響著他們,讓他們無法像其他觀景人那樣僅僅是將它當做一場美妙的自然奇景。
這是一片不折不扣的死亡天幕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蘇源手裡拿著手表,不斷記錄著時間和牆幕距離這邊的大致位置。
結果她得出一個結論:這片牆幕正在以每小時十公裡的速度向他們逼近!
短短三個小時間。牆幕距離他們只剩下二十幾公裡的距離,就好像看電影時鏡頭猛地拉近,那牆幕變得無比碩大與清晰,就連一般的光觀客,也不禁對這一異常表示了關注,一行人紛紛集中到觀光層的東邊,伸著手指對牆幕方向指指點點。
“你們看那個,是極光嗎?”
“你這家夥真是異想天開,我們這裡怎麽可能會有極光發生?”
“不是極光那是什麽,難道是海市蜃樓?”
“誰知道呢,也許是不知道從哪裡飄過來的有色氣體。”
“氣體,會不會是有毒氣體啊?”
“這個……難說……”
時間已經到了19日的22點20分。
蘇源的肚子變得有些饑餓,楊牧和劉峰已經從絕望頹廢的狀態中緩過神來,三人席地而坐,楊牧建議道:“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不如我們到樓下的餐廳吃些東西,然後趕緊離開這裡?”
劉峰點了點頭,蘇源也沒有其它意見。於是三個人一同乘坐電梯向樓下的餐廳而去。
點了些簡單的食物,蘇源別無追求地填了填肚子。
“永恆號從凌晨一點半開始補充能源,到現在差不多有二十幾個鍾頭,應該差不多了,也許是時候離開這裡了。”心中做著計較,此時她心裡想的是如何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通知永恆號派空間器來接她。
19日23時,蘇源等人離開國際財源中心,準備攔下一輛出租車朝西邊的方向“逃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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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喧囂在關上車門的刹那變得與世隔絕,出租車的車載收音機正在播放午夜節目,兩名主持人非常應景地以“神秘天幕”為主題與電波中的聽眾們一起談論今晚出現的怪異天象,再與一個個打進熱線的聽眾盡情扯淡著娛樂話題。
蘇源看了看車載的時鍾——23時45分!眼下已經駛出城區,進入到相對缺少人煙的郊區,道路兩旁也早已沒有路燈,顯得一片黑燈瞎火。
蘇源眉頭微皺著,心說楊牧和劉峰對她照顧得可真緊,居然讓她找不到開溜的機會。這樣下去再過一陣子就要到世界重塑的時間了,難道自己白白浪費一天時間,要等明天再走?
還是說——這時候自己應該用尿遁了?
只是一個女孩子卻要使用尿遁,實在是有些……
“不管了,遲則生變,自己不能再耽誤下去!”
於是蘇源輕咳了聲,讓司機師傅將車停到路旁,自己則是謝絕了楊牧和劉峰的關切,獨自一個人走下車,慢慢朝隱蔽的地方走去。確認與楊牧他們有一段距離了,又連忙跑到國道線另一邊一塊稍顯空曠的區域——那裡適合空間器降落。按下手表式聯絡器:“永恆號,立刻派空間器到我目前所在的地點來接我……”
結束完通話,蘇源在寒冷夜色中靜靜等待,無意中的一撇頭,她忽然看到國道線的後方有一道微弱燈光在閃爍, 正不斷朝她這邊走過來。
“這麽晚了,會是什麽人一個人在外面走呢?”蘇源躲在路旁的樟樹後面,奇怪地想。
空間器馬上就要過來了,此時出現一個不速之客,從某種程度上打亂了蘇源的計劃。
“節骨眼上竟然冒出一個陌生人來,這下可怎麽辦?”
蘇源眉頭微皺,距離近了,她終於看到對方的大致輪廓,那是一個與自己一般高,身上穿著一件顯眼的暗紅色衣服的人,微弱的光線下還可以看到幾縷發絲被風吹得抖動,是一個女人?
一個女人大半夜一個人走在這麽偏僻的地方,真是透著古怪!
蘇源大感驚奇,漸漸地,那陣驚奇變為了震驚,她張大了嘴,“不會吧……”話音剛落,她渾身一個激靈,連忙朝來者奔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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