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經略,那這方面的事情,是不是你派人接手過去?”戈蘭問道。
想了想之後,葉韜說:“戈蘭大叔,還是你繼續盯著吧。部族人有部族人的性格,認準了的事情,認準了的人就不會變了。他們相信的是你,而且,經過這次的事情之後,以後會更相信你的。大叔你把事情報備了即可,至於需要的各種東西,自然會有人幫你備齊,先做著這種交易吧,看起來不怎麽虧的樣子。如果對方的確有其他可以利用的地方,那自然會是另外一種說法了。就算我們辛苦一點,資助他們一下也未嘗不可。”
戈蘭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隨即,戈蘭站了起來,說:“葉經略,今天我要告辭了。明天再來找你喝酒。”
看著還不算晚的天光和那瓶子裡半瓶的酒,葉韜奇怪道:“戈蘭大叔你那麽早就走了?我都已經讓廚房去準備夜宵了。”
戈蘭哈哈一笑,說:“葉經略,雖然人是不在雲州了,可節不是要過的啊。你忘記今天什麽日子了啊?”
葉韜想了一想,恍然道:“今天是夜鬼節?”
戈蘭興奮地說:“是啊,現在有不少雲州部族子弟,還有以前一直湊著和我們一起過節的雲州人過節沒辦法回去。有些節,我們就在這裡過了,大夥盼今天盼了好久了。沒想到的是,在丹陽過節,這陣勢一點不比在雲州差,吃的玩的還著實精致上幾分呢。怎麽樣,葉經略,和我一起去看看不?”
葉韜被戈蘭說得有些意動,想了想之後,說:“那好,大叔你稍等,我這就去更衣。就帶幾個人一起過去玩。……我去問一下,應該秋妍和蒔兒也有興趣的。今天就好好玩個盡興。”
夜鬼節是雲州部族特有的節日,最初似乎是在天氣轉涼的時候用來驅趕那些奪走病弱的幼畜聲明的厲鬼而搞出來的。通常是徹夜點燃篝火、燃燒一些具有藥用價值的草木、並持續不斷地大聲吆喝、高唱部族聖歌,呼喚部族神明保佑等等。可時間遷延,後來就變成雲州部族特有的夜間狂歡活動。點燃篝火燃燒香草藥草的傳統沒有改變,但大聲吆喝歌唱卻變成了篝火晚會類型的亂動,更是會準備大量的食物和酒,來讓所有參與者能夠夠盡興。在雲州,通常夜鬼節是入冬之前最後一次不受限制的盛宴,所以大家都格外珍惜和看重。那些勢力強大,不會遭受食物匱乏的困擾的部族,則將夜鬼節當作是炫耀實力的一個機會,經常招呼依附他們的小部族來一起享用夜鬼節的盛宴。
而戈蘭……不但深諳此道並且還樂此不疲。豪爽的、好面子的、慷慨的、講挎的戈蘭大族長這一次在丹陽進行夜鬼節,場面自然絕不會小了。
一聽葉韜要微服前往,戈蘭大為高興,而他帶著一位妻子和一位準妻子一起去,則更是讓他有喜出望外的感覺,參加夜鬼節的貴賓陣容無形間可就提高了不止一個檔次。當然,戈蘭一直想要安排美女給葉韜享用的念頭,也就更要無限延後了。
在新城的發布會之後,談瑋蒔就回王宮去了,這下子叫她再出來倒也需要那麽點時間。可沒想到,吳平安跑了一次居然沒找到人。今天值守王宮的軍官恰好也是老熟人卓顯晨。如果是其他人,卓顯晨必然不會透露繡公主的行程,但既然來的是葉韜的人,卓顯晨就大方地告訴了吳平安,國主談曉培、繡公主談瑋蒔、王后卓秀晚上微服出行,去參加雲州部族的夜鬼節了。
當消息傳回來,葉韜早就準備停當,而葉韜的護衛力量對於葉韜時不時地微服出行早就有了充分的準備,有劉勇、關歡、吳平安隨侍在側,又是在雲州部族人聚集,到處都是忠於葉韜的勇士的地方,那是絕對足夠了。
可戈蘭一聽陛下已經帶著家人一聲招呼不打地前往夜鬼節的會場,可就坐不住了。急忙催促著葉韜起行。
不久,他們就來到了位於城外的夜鬼節的會場。夜鬼節向來是從落日就開始的,這會已經進行了有一會了,但距離階段還有相當時間,正好有充足的時間到處閑逛一番,找到足夠的吃食。
整個營地是按照部族通常的扎營習慣來布置的,最大的帳篷位於中心位置,而從裡向外,帳篷越來越小,居住的人的地位和財富水準也隨之降低。今天雖然仍然這樣布置,但只是習慣而已。整個營地中間分布著大大小小數十個篝火堆,而數量更多的則是各種形式的烤架。和堆放在各處,隨時可以取用的賣酒、馬奶酒酒桶。部族們一直很珍惜糧食,雖然因為天候的原因他們大多好酒,但酒對於部族來說,至少現在還是不折不扣的奢侈品。
現在,整個營地裡已經到處是人了,而粗略看下來,著部族裝束的居然和穿著普通服裝的人差不多,看起來,聽說了消息來看熱鬧的人著實不少。
“讓人去把灰雁精酒搬一點來,今天給大家敞開了喝。”看到這樣熱鬧的景象,葉韜悄聲吩咐道,一個侍衛立刻應聲去辦了。而聽到葉韜這麽說,戈蘭也開心地說:“葉經略,這下子可要你破費了。今天晚上敞開了喝,你那些窖藏頂得住不?”
葉韜呵呵笑了笑,說道:“戈蘭大叔你殺牛宰羊款待我們,我也多少表示一下了。戈蘭大叔,你一定藏了啥好貨色吧?還不帶我們去你的大帳一起分享?”
戈蘭哈哈大笑,說道:“來,這邊走。大帳裡有上好的烤全駝,就讓你來切第一刀了。”
葉韜也有些愣了。烤全駝這種東西哪怕在雲州、在奔狼原都屬於充滿異域風情的奢侈品。畢竟整個奔狼原雖然豐茂貧瘠各有不同,但基本上都是草場。甚至於北方部族也只有很靠近西方的那些部族才養些駱駝來應付好更西方的部族和國家的需要穿越沙洲進行的貿易。至於再向西,那就是葉韜和薩米爾家族達成協議將來要聯合打通的地方了。而在丹陽,恐怕絕大部分人都沒見過駱駝這種生物,更遑論要有口福將這種動物當作食物了。
葉韜嘖嘖道:“戈蘭大叔,你看真是大手筆啊。不過你忘記了誰也在營地裡?”
“哦!對!”戈蘭恍然道,連忙吩咐手下人去尋找東平國主談曉培一行的蹤跡。而在這個現在擠著好幾千人的營地,似乎要做到這一點也不容易。
幸好,談曉培自己暴露了行蹤,他帶著妻子和女兒,坐在距離大帳不遠的一堆篝火邊上,和一些來自怎地的家夥天南海北地胡扯著,這些人裡有商人、有牧人、有軍士,不知道話題會扯到哪裡,但談曉培卻熱情而小心翼翼地參與在話題裡,引導著話題,聆聽著這些來自東平各地的方方面面的普通人感受。作為一個掌握著整個國家的國主,談曉培很是喜歡這種感覺,而他的淵博與從容,也讓一起參與到談話中的周圍人心折不已。作為一個領袖,談曉培實在是很有魅力的。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喝得醉醺醺的家夥跑來找碴,似乎是看著談曉培很受歡迎,身邊還有俏麗的女兒和貴氣的夫人,不知不覺已經成為人群的中心而略有不滿,過來找碴了。
“你是哪裡的?”長著一圈髯口的快五歲的大漢說:“面生得很。兄弟我也是經常跑丹陽到雲州這條線的,倒是沒見過你啊。”
“敝姓唐,”談曉培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幾乎是有些興致勃勃地等著這個家夥說什麽。而談曉培身邊的那些侍衛們,則同樣興致勃勃地躲在周圍,在談曉培示意或者真的出現什麽危險之前,他們是不會出現,敗了談曉培的興致的。而在微服的時候自稱為唐姓,也已經是約定俗成了。“看著雲州那麽熱鬧,琢磨著我也該去雲州開張了。”
“這家夥是天馬行的張順張掌櫃,做馬匹生意的。”剛剛結識的一個年輕的血蹄部族的漢子側過頭對著談曉培說道。
“馬匹?”談曉培對於馬匹生意的了解僅限於每個月每個季度每年從雲州經略府那邊送來的報告,那裡面只有詳細的統計數據。最吸引他的,莫過於每份報告最後的馬稅的淨收入項。尤其是雲州商貿局開始全面經手馬匹貿易以來,馬匹的貿易盈利之高讓人瞠目結舌。“那可是大生意啊。裡面可有不少門道吧?”
看著興味盎然的談曉培,張順越發不快了,可在這夜鬼節的會場上,可還真不好意思當面發作。周圍都是各個部族在中土大陸各處營生的人,都是各族裡有些身份有些關系的優秀子弟,其中不少還和自己有生意上的往來,要是給這些人留下驕橫的印象,那可就不好了。
“唐家兄弟,你做什麽營生的?”這張順雖然腦子裡熱乎乎的都是酒精,但這時候卻忽然靈光一現,神色和緩親密地坐在了距離談曉培不遠的地方。“你來雲州做買賣,我可以照應你的生意啊。”
談曉培一邊想著如何應付這個態度忽然轉變了的家夥,一邊朝著篝火對面的地方望去。幾個人在那裡招呼著大家,騰出一小片地方坐了下來。居然是池先平和卓莽……大家怎麽都湊一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