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照射進這間普通病房,像是一雙溫柔小手輕撫過這些被病痛折磨的人。
隨著二號病床上婦人一聲嚶嚀,少女敏感地驚醒,反射性抬頭,急切看向婦人。
病床上的婦人是少女的母親,哪怕在病魔折磨下,沉睡的婦人依舊保持著雍容儀態,也只有這樣的母親才能養育出如此奪目的女兒。
這位母親似乎並沒有醒過來,只是眉宇間那抹痛苦之色似乎越來越重。少女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她知道母親就要醒來,每天清晨,母親都是在疼痛中醒來。看著母親愈見蒼白的臉,少女眼角慢慢濕潤。
她起身,打了一點溫水,用毛巾沾濕,輕輕柔柔的為婦人擦去額頭鬢角的汗水。
“暢兒!”婦人睜開眼,從三年前開始她的睡眠就十分淺,心中有牽掛,無法安然入睡。如今白血病並發症爆發,睡眠更是不足,每天在疼痛中睡著,又在疼痛醒來。看著女兒疲憊不堪的神色,布滿血絲的眼睛,與消瘦了許多的臉頰,婦人心中滿是愧疚。
她心中有所牽掛,她還舍不得離開這個世界,自從三年前,兒子不告而別,她的心就沒有平靜過,這個家庭也失去了往日的歡聲笑語。
女兒很懂事,婦人知道她也思念哥哥,只是她從來都沒有提過,只是在夜深人靜之時,拿著兒子的照片,靜靜擦拭著淚水。三年時間,一千多個日夜,女兒就是她最貼心的小棉襖,如今更是鞍前馬後,寸步不離,甚至今年高考都草草而過。
“媽,還疼麽?”這個名叫暢兒的女孩,臉上露出愁容,眼中滿是心疼。
“不疼,有暢兒陪在身邊,媽媽沒有遺憾了。”婦人慈愛的伸手撫摸女兒頭髮,一邊堅強低笑著說道:“我們暢兒這麽漂亮,以後不知道便宜哪個小子,真是舍不得啊!”婦人語氣充滿惆悵,不知道是舍不得女兒出嫁,還是舍不得離開這個人世。
“媽,我不嫁,這輩子就守著你。你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到時候等哥哥回來,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女孩輕輕撲到在母親懷裡,柔聲說道。
“哎,也不知道你哥哥到底去哪了,三年了……”婦人呢喃著,語氣迷離,母愛是天性,兒子當時不告而別,她原本以為是受不了丈夫離世的打擊,只是後來竟然發現兒子電話也打不通,去學校才發現,兒子竟然參軍了。
當她們找到部隊時,兒子結束了新兵訓,連隊只知道兒子被一支部隊要走,卻不知道是哪一隻,到如今三年了,不知道他過的好不好。
“放心吧,媽,哥哥一定會回來的,一定。”女孩堅定的說道,最後兩個字,只有自己聽見,只有自己知道,她是多麽沒有底氣。
她的哥哥,那個將她捧在手心怕摔著,含在嘴裡怕化了的哥哥,那個全世界最好的哥哥不會理他們而去的,女孩堅信。只是她的內心真的是否這麽有信心,只有她自己知道。
“媽,我去給你打壺水來。”看見母親陷入了回憶,女孩輕聲說了聲。
走出住院部,女孩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她才是一個十九歲的孩子,這三年,父親離世,哥哥不告而別,好好一個家庭就這麽支離破碎了,她很想大哭一場,可是她不能。自從哥哥走後,母親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差,她只能每天強打笑臉,讓母親盡量的舒心,這是她唯一能做的。
“哥哥,你在哪?暢兒好想你,媽媽也好想你,媽媽病了,暢兒堅持不下去了!”女孩站在原地,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原本空靈的人兒,此時猶如在風雨中瑟瑟發抖的花朵,只要稍微再用一點力,就要凋謝,惹人憐愛。
女孩心中也有怨氣,她想要親自問問哥哥,為什麽要走,為什麽一去就不回來,為什麽回來了卻不見她們。
女孩猜測哥哥回來過,在母親發病之前,母親帳戶上突然多了十萬塊錢,她們不知道是誰匯得,但是女孩直覺一定是哥哥匯的,沒有理由,就是堅信。要不是這十萬,也許媽媽比現在的情況更差。
只是他回來了,為什麽要躲著她們,為什麽!
擦幹了淚水,女孩走向醫院食堂,買了一個饃饃,喝著從醫院打來的溫水,安靜小口的吃著。她必須吃,吃飽了才有力氣照顧媽媽。
這段時間,女孩身上發生驚人蛻變,她比以前更加懂事,更加成熟,也懂得什麽叫做節儉和珍惜。
饃饃是北方食品,其實就是一個麵粉做的大疙瘩,實心的。這東西在南方是沒吃的,又硬又乾更加沒有味道,但是它便宜,五毛錢一個,管飽。女孩每天都會吃一個饃饃,可以撐上大半天。
就在她安靜對付著這個大疙瘩時,旁邊一對看著像是大學生的男孩討論的話題,徹底引起了她的注意。
“小傑這次真是嚇死人了,昨天突然肚子痛,冷汗直冒啊,止都止不住,都從床上直接滾到地上,直喊著肚子痛,太驚險了。”
“是啊,當時我還在隔壁寢室呢,聽到聲音就跑過來了,當時他臉都白了,沒有一點血色,幸好查出來只是急性闌尾炎,做了手術就沒事了。”
“恩,吃了早飯去看看他,這小子,等他好了要請咱們吃飯,哥我可是背著他跑了幾百米路呢,累癱了!”
“哈哈,這個是必須的。對了昨天的《星光大道》你看了嗎?真是太精彩了,京城衛視這次出手不凡啊。”
“自然看了,其中那個畢夏,太帥了,他的歌曲我首首都有聽,經典中的經典!”
“那還用說,要不然外界不會對他評價這麽高。我好幾次聽他的歌都感覺要哭了,能把搖滾唱成這樣,絕對是天才。”
女孩聽著他們畢夏這個名字時,神情一頓,心跳陡然加速,是哥哥嗎?
這時,旁邊兩人繼續討論著。
“那還用說,畢夏還是電影學院的學生呢,將來還可能是個導演。就衝他能寫出《冒牌大英雄》這種小說,他的電影故事性一定很棒。”
“《冒牌大英雄》我也有看,超經典的”
……
是了,一定是哥哥,一定。聽到他們說這個畢夏還是京都電影學院的學生,女孩越來越緊張,三年了,消失了三年的哥哥終於有消息了。
而且他們還說到寫小說,她就更加篤定了,她的哥哥從小學東西就快,音樂,畫畫,他都繼承了父親和母親的學識,而且他從小就喜歡講故事,而自己則是最喜歡坐在他的懷裡, 聽哥哥講故事。
事實上,要是畢夏沒有接受到來自異世的記憶,會不會寫書還真是個未知數,可惜女孩不知道。
聽到這裡,女孩再也沒有耐心聽下去了。她衝衝忙忙跑出醫院,來到一家網吧,付錢開了一台機器,就直接搜索畢夏兩個字。
電腦屏幕上跳出一排排關於畢夏的信息,看到一張畢夏站在舞台上,睜著眼睛,卻黯淡失神的眼眸,微揚著頭,像是在祈禱什麽的照片時,女孩的眼淚就止不住往下流,她輕聲的抽泣著。
終於有哥哥的消息了!
之後她點了畢夏所唱的四首歌曲,聽到《像夢一樣自由》那種被囚籠痛苦的呐喊,聽到《故鄉》那種濃濃的思鄉思念家人的呢喃,聽到《春天裡》那被刀子割開的被時間粉飾成回憶的塵土飛揚,聽到《存在》裡那絕望的自省式發問,女孩漸漸痛哭出來。
她聽懂了畢夏,聽懂了哥哥心中的迷惘和矛盾,也聽到哥哥的絕望和思念。
哥哥,等著我,我就來找你!女孩抬起頭,一臉的堅毅。
(今天,看見書評有朋友叫指環多更一些,指環慚愧啊。不是不想多更,是真的有心無力,指環每天下班回家都九點多了,洗了澡,開始寫,上傳都是十二點以後的事。第二天要七點起來,真心不敢熬夜。指環只能盡力每一章都寫好,以後在有限的時間裡,盡量試著多更,另外,謝謝書友們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