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好兆頭,他們畫得越多,難保哪天就畫出了銅礦的位置。
現在他們和王揚的關系,在慢慢的疏離,王揚從一個統治級的首領,成了工具保管員,以及夥食提供員。
而且這食物,還得通過不斷的畫畫才能得到,儼然一副克扣短工的地主作派。
王揚也不在乎,該怎麽逼他們畫畫就怎麽逼他們畫畫,這樣逼著,反而讓他們老實不少,不能起其他的念頭。
這一回,他可是把暴君的形象給補全了,雖然和後世真正的暴君相差甚遠,但在匠人們的心中,已經沒什麽兩樣。
他們就沒遇見過,在有足夠食物的情況下,不分給其他人吃的情況,必須畫畫才能得到食物。
對此,他們盡管不滿,但也沒說什麽。
這幾天,部落中又發生了一件事,地瓜熟了,於是巡邏隊的隊員,就派著大人小孩,經過匠人們的身邊,開始采集地瓜。
地瓜被經營得相當不錯,種植的面積也越來越大,人們發現,地瓜的產量非常大,種一個,就可以吃一個,不管是藤、葉,還是地瓜本身,全都可以吃。
這可比小麥強多了,一株小麥種下來,只有小小的麥粒能吃。
他們嘗試過將麥穗,麥子的谷殼,麥子的其他部落拿來做成食物,或者煮,或者下油下鹽,放沙鍋裡炒,結果不盡人意,很難吃。
還是地瓜好,自帶甜味。能煮能烤。
他們會在煮麥粥的時候加入地瓜,於是煮出來的東西又濃又黃。王揚端來一碗,聞著很香。但不知怎的就想到拉稀時的場景,差點沒吐出來。
不過想歸想,王揚倒是好久沒吃過粥了,天天和匠人們吃肉夾膜,一視同仁。
如今到了旱季的晚期,雨季過不了多久就會到來,第一波地瓜成熟,他們便去采。
經過匠人們的地盤時,也會看看他們畫什麽東西。貌似還沒有畫出王揚想要的綠色石頭。
匠人們被王揚下令,不要理會他們的采集工作,繼續畫畫。
同時還警告匠人,不要打這片地瓜的主意。
他不怕匠人們采集成熟的地瓜,怕的是他們不分成不成熟,全給拔了,那樣太過可惜。
面對周圍發生的采地瓜之事,匠人們不可能沒有一點反應。
看著那一個個地瓜被挖起來,裝進袋子裡。匠人們便會被吸引過去,想著那是什麽東西?能吃嗎?好吃嗎?
他們很疑惑,想找個人問問,互相討論來。討論去,還是覺得王揚知道的可能性最大。
可矯情的他們,卻是不想問王揚。最後實在忍不住,還是去問了。
王揚點點頭。表示可以吃。
他們又問,他們能不能得到這些東西吃?
王揚搖搖頭。不行,表示你們剛闖進了他們的地盤,有矛盾,他們很生氣。
匠人們有些苦惱,最後要求王揚去他們那邊拿一些過來,他們那麽怕你,肯定會給你的。
王揚眉頭一挑,指了指圖畫,便轉過身去,不再理會,氣得匠人們忿忿離開。
他們認為,王揚肯定可以拿到那種食物,可他就是不肯拿過來。
小男孩又冒了出來,對其他人表示,要不,晚上去偷一點回來?
匠人們想了想,一時沒了言語,不知道是要去偷一點,還是不去偷。
他們剛剛和那邊的人發生了矛盾,被揍得很慘,還去偷,會不會被發現?發現了怎麽辦?他們真的打不過那邊的人。
小男孩也對此很煩惱,在打不過的情況下,不知道該怎麽辦。
全然不覺,他們將王揚最近下的命令給拋到腦後了。
……
部落裡工作的時間很有規律,一般早上天一亮就起來,吃了飯以後就帶著空袋子去采地瓜。
然後到了中午,會有人來叫采集隊吃午飯,他們一回去,就有做好的飯等著他們享用。
這些可口的飯菜不是女人做的,而是由少年們做的。
這些少年們大多四六歲之間,平日裡也要分擔一些輕松的工作,而一到飯點,便會生火做飯。
等采集隊一回來,就可以直接開吃,根本不用等。
然後每個人將自己所用的碗碟洗乾淨,睡個午覺,等下午的大太陽過去一些,便又去采地瓜。
而那些少年們則在部落間玩耍,下午的時候沒什麽玩的東西,天氣也悶熱,他們就會畫畫。
到了晚邊,他們一生火做飯沒多久,王揚就會過來拿食物,順便和這些少年們打打招呼,美其名曰,不忘下一代,深入基層,聯絡感情……咳咳。
這時候,就會有人去叫采集隊的大人們回來吃晚飯,很和諧,很美好的生活。
這一天傍晚,王揚又去到了部落中拿食物,匠人們看著他離開,便感到肚子餓了,從部落中飄過來的香味,真是讓人食指大動。
他們期待著王揚帶回食物,可以好好吃一頓。
“嘩!”小男孩一腳踢掉地上的圖畫,丟掉樹枝,直接躺在了地上。
其他的匠人們也一一丟掉樹枝,或坐或躺的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
一天到晚不停的畫畫,讓他們覺得既無聊,又疲倦,縱然這是有利於交流的東西,但是再嘮叨的人,也不可能交流上一整天,光想畫面就想得煩躁。
而且他們天天生活在一起,能畫的東西非常有限,自己畫的圖畫,和其他人畫的圖畫都是一樣的,不會有任何新奇的情緒。
剛開始的時候還覺得有些意思,畫得久了,就厭倦了,甚至看到那些圖畫就想吐。
他們根本就沒有發現,這段時間高強度,硬性逼迫的繪畫下來,他們的溝通越來越完善,越來越豐富,這個好處,比什麽都重要。
采集隊回來了,由於前段時間去草原放養動物,走了一大批人,使得部落中的大人只有寥寥的三十幾人。
而這三十幾人中,巡邏隊就佔去了十幾個,剩下的十幾二十個大人,全都要在這段時間采集地瓜,貯存起來。
好在采集工作不像小麥那樣固定,成熟期分了三段左右,每次只需要花半個月的時間就能完成。
他們抗著一袋袋的地瓜,從匠人們的身旁走過,盡管汗流浹背,但臉上卻是掛著充實的笑容。
他們之中,好些是經歷過長途遷徙的能人,那時候他們還小,對天寒地凍的鬼天氣,以及遙遠的路途感到恐懼。
盡管那時候他們已能對抗許多野獸,但生活還是辛苦,生命是有危險的,因為有該死的毒蛇。
這個地方蛇類難得一見,更不用玩命的打獵,所以每日的生活很愜意。
還有幾個,則是加入到部落幾個月的直立人,他們暫時還處在“新婚蜜月”的狀態中,對部落的生活別提多滿足了。
路過匠人時,他們臉上的笑容微微收起,眼中閃過警惕和反感。
匠人們的眼中同樣有著這兩種情緒,但匠人們還有另一種情緒,渴求。
那一袋袋的地瓜,他們早就垂涎三尺,很想吃了,只不過一直沒有吃過,叫王揚去拿,王揚又不理他們。
此時見到采集隊走過,在那小男孩的慫恿下,高個子便站出來,對著采集隊叫了兩聲。
采集隊的大人們眉頭一皺,看了他們一眼,沒有理會,繼續前進。
眼看著隊伍就要走遠了,高個子不甘心的上前兩把,將走在最後的一個女人拉住,嗚嗚的叫了兩聲,指了指她肩上的袋子。
那女人是個直立人,身體光滑,有著粗壯的大腿和小腿,看得出來,當年亡命逃跑的日子過得不少。
只見她轉過頭來,瞪了高個子一眼,一把扯掉高個子的手臂,扭頭便走。
沒有得到地瓜,又沒有好臉色,高個子也是急得要死,上前兩步再次拉住了她。
“嗚!”女人叫了一聲,其他人也被她的叫聲吸引過來,不遠處的巡邏隊員,也掃過來冰冷的目光。
被三十幾道不善的目光盯著,高個子有些心虛,放開手,悻悻的回到空地。
這是一件小事,小到王揚根本就沒注意到。
之後的幾天,高個子有事沒事就向那個女人要地瓜,要了一次又一次,他是真的,很單純的要地瓜。
或許那次被修理得狠了,他的態度沒那麽惡劣,那女人便不再那麽警惕,會對他搖搖頭,用手勢和圖畫拒絕。
有一次那女人被叫得煩了,很不開心的直接指了指在拿食物的王揚,又畫圖表示,王揚是他們的首領,他不給你們吃,你們就不能吃,不服就找他打架。
高個子鬱悶無比,和他打?打得過嗎?打輸了還得餓肚子……
起初他只是想著打不過王揚,吃不到地瓜了,後來他和眾匠人們一商計,那小男孩想到,王揚既然也是對面那群人的首領,說明他也掌握著那群人的食物。
他給那群人吃,為什麽不給我們吃?
他提出了這個問題,眾匠人們一想,便怒氣衝衝的找到了王揚。
王揚淡淡表示,想吃,可以,只要好好畫圖就可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