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晉的力氣大,手又穩,雖然是第一次使用電鋸,比起老鋸木工也不差多少。也就五六秒的時間,整棵雲杉樹被切進去了三分之一。
雲輝一直守在葉晉身旁,一眼不眨的盯著鋸木的進度。
葉晉努力保持著電鋸的勻速前進,這鋸木頭和砍人可是兩回事,砍人用刀講究的是行雲流水,一氣呵成,鋸木頭可得循序漸進,慢工出細活,急躁不得。
估摸著快到那一抹青色的位置了,葉晉突然感覺到手裡的電鋸一輕,從電鋸上傳來阻力少了一大半,他當機立斷,停止了電鋸的推進。
“不能切了,出漿了!”幾乎同時,雲輝突然跳了起來,拚命擺手,差點都一頭撞上去了。
聽到他這一嗓子,嚷得劉磊落和黃三郎同時一驚,難道葉晉真的切出格了?
葉晉自己也是一愣,沒等他開口,激動的人群一擁而上,不管是葉晉團隊的,還是剛剛出言譏諷的那些人,全都一窩蜂湧了上來。
獵奇心態是人類的通病,更何況這些人不遠萬裡來到這裡,本來就是為了從這些樹木身上獲得財富。
“這是什麽?”葉晉望著漸漸濕潤的木屑,一臉訝然的問道。
雲輝看到這麽多人衝了上來,終於也頂不住了,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是說出漿了,不是說出格了。這棵樹裡面是空的,有水,再切它就會倒,如果不注意的話,會砸死人的!”
這時,一票外行人才發現,這棵接近十米高的雲杉確實已經搖搖欲墜了。要是被這麽一根比攻城擂還粗壯幾倍的東西砸中,那可就是穩死不賠。
於是,呼啦一下子,湧上來的人群散得比剛才更快,就連胡天生這胖子都搖搖晃晃的一口氣跑出去老遠,然後才扶著腰直喘粗氣。許多人都在暗罵,那小子搞什麽鬼呢!好端端的非要花兩萬買棵樹來鋸著玩,要是誰給他的樹砸死了,那才真叫倒霉呢!
葉晉並不覺得害怕,只是好奇,真正的伐木工是怎麽對付這種情況的呢?
“雲輝,現在要怎麽做?我這裡鋸到一半,總不能停了吧!”
雲輝咽了咽口水,硬著頭皮守在葉晉身邊,連番比劃著道:“順山倒,讓它順山倒就不會有事!呃,你問什麽是順山倒?就是上山的方向,讓它朝山頂方向倒!”
“哦!這樣啊!我明白了!”葉晉簡單目測了一下,手裡的電鋸繼續大力推進,終於,這棵百年大雲杉再也扛不住人類發明的工業化武器,在一陣輕輕的顫動之後,緩緩的向一邊傾斜,那場景真應了一句推金山,倒玉柱,蔚為壯觀。
轟!大雲杉終於徹底躺倒,眾人也都松了一口氣,並沒有發生有誰被樹砸死的不幸場面。
葉晉盯著眼前的半截樹乾,那裡面的積水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逝,一塊奇形怪狀的東西正在漸漸顯露。
隨著水分的揮發,不止是葉晉,周圍的人全都聞到了一股奇特的清幽香味。
呈現在葉晉眼前的是一塊手臂粗的木塊,色澤溫潤,既有木頭的紋理,又有玉石的光澤,最重要的是這東西散發出一股濃鬱的香味,令人心曠神怡,凝神靜氣。
“沉,沉香木!老板,我們發達了!哈哈!居然是沉香木,我們切出沉香了!我們切出沉香了!”雲輝先是一臉的疑惑不解,
突然間發了瘋似的高呼起來。 這一次,人群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圍攏了上來,無數雙貪婪的目光射向了那半截木樁上的沉香木。
“真沒想到啊!居然是一棵活沉!就在我們眼皮底下這麽多年,直到今天才始見天日!小夥子,你真的很有運氣!”說話的是六位鑒木師當中那位須發皆白的老者,他看上去和哈卡拉的風格完全不同,也是當時競標價格最高的一位。
“請問老先生,什麽是活沉?”葉晉對這位老者拱了拱手,問道。
眾人也全都翹首以待,看來專業人士到哪裡都吃香,這是顛撲不破的硬道理。
老者先瞧了瞧依蓮山主,見她點了點頭,這才慢悠悠的說道:某些樹種在受傷後會分泌油脂進行自我保護,傷口初形成“種子“,然後異化“蔓延“,這些油脂與木質混合物經過一定的年份,就變成了大家所說的沉香。已經結香的樹自然枯死形成倒架,掉在地上然後再被埋入泥土中,經千百年的時間醇化形成沉香,叫“死沉“,結香後樹仍然具有生命,結香部分被人發現,自然就是活沉“了!”
“原來這就是活沉!這個走這一趟算是長見識了。老先生,這玩藝能值多少錢啊?”胡天生從人群裡擠了出來,高聲嚷道。
老者笑了一笑,說道:“這東西的價格麽?還真不好說,還不都是由你們這些老板們定的!從這片林子裡拉出去的東西,炒到天價的也不是沒有,如果不能賺大錢,各位又何必千山萬水趕過來。”
“那倒是,那倒是!反正只要是好東西,就不愁賣不出個好價錢!”胡胖子連連點頭,眼珠亂轉,也不知在心裡想什麽。
旁邊有個黑衣服的老頭,一揚手,衝著葉晉喊道:“小兄弟,這塊沉香賣給我吧!我出三十萬!”
沒等他說完,胡胖子直接跳起腳來,嚷道:“你誰啊?想得也太美了吧!這件寶貝怎麽可能才值三十萬,單就這棵樹也不值這個價錢啊!”
黑衣老頭一聽有人跟他杠上了,對著胡胖子怒目圓瞪道:“我說的是三十萬美金!你想怎滴?”
這位黑衣老頭也是個大有來頭的人物,他是加拿大西海岸大圈幫的話事人,人稱五叔,雖然年紀大了,但虎威仍在。
胡天生見這老頭凶悍,不由得縮了縮脖子,他一個做生意的,實在沒必要得罪人家,反正幫葉晉抬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三十萬美金可不是個小數目,而且剛剛所有人都看到了葉晉才掏了兩萬塊本錢出來,這麽大的利潤空間,一下子就把在場所有人的欲望點燃了。
“我出三十五萬美金!”旁邊台灣竹聯幫的那位白紙扇師爺突然開口出價道。
“四十五萬!我就不信了!”那位五叔毫不猶豫的加價十萬美金,以極其凶悍的姿態震懾住了其它買家,見葉晉仍不動聲色,老頭又補上了一句,“小夥子,做人可別貪得無厭,你這一會兒功夫,賺了上百倍都不止,錢要留著有命花才行!”
葉晉並不是真的對這幾十萬美金不動容,而是他已經有點發蒙了,只是大樹裡長出的一塊鬼東西而已,居然有人出到四十五萬美金,這些人是瘋了麽?還是錢多到咬手?這個年頭,國家還沒有大量印發鈔票,房價還沒有瘋漲,物價還算合理,一般的城市家庭年收入才只有幾萬人民幣而已,四十萬美金可以乾點什麽?可以在一線城市核心地段買一套五百平米的別墅,可以開兩家中型超市,可以買到二十公斤左右的黃金,居然有人用這些來換一塊生了病的木頭?
沒等葉晉想明白,身旁卻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道:“我出八十萬!還有比我出價高的麽?”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葉晉身後的那位。
一路走來,似乎對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的曹嬰首次露出了興趣。
她一開價就是八十萬,這才是真正的於無聲處起驚雷,且不說這塊沉香到底值不值八十萬美金,單是她這份加價的氣勢,就已經無人能及了。就算是在場有些出得起價的,也紛紛皺起了眉頭,因為曹嬰和葉晉是一起的,大家沒辦法區分,她是真的掏錢買貨,還是惡意抬價,這樣一來,所有人都沉默不語了。
那位五叔毫不掩飾對曹嬰的惡感,皺眉道:“呸!一幫小輩想錢想瘋了!老子不買了!什麽玩藝?”他不管對方是不是真的掏錢,都不願跟進下去,主要還是怕真的上當,花錢是小,丟了臉面是大。
“誰要是能找到比這塊沉香更好的,我願意出一百萬,如果有人能找到黃花梨種沉香,我出五百萬,美金!”曹嬰接下來又說了一句,造成的效果簡直就是石破天驚,所有人都在紛紛猜測,這女孩是什麽來路?大家不是驚異她有錢,而是詫異她怎麽會有錢到這個程度!
懸賞五百萬美金,就買一塊黃花梨沉香木!曹嬰的話無異於一個份量足夠的炸彈,炸得在場許多人都目光炯炯,心潮起伏。
葉晉剛剛得到的這八十萬在眾人眼中,反而又不算什麽了。
許多人都在心中盤算,有的想著這趟真沒白來,只要采到一塊那個什麽黃花梨木沉香就發達了,也有人想著,這黃花梨木本來就值錢,黃花梨木沉香又是什麽玩藝?價值幾何?還有極個別的人卻是在想,既然這小妞這麽有錢,那老子們也不介意客串一把綁匪,敲個千兒八百萬的倒也不錯。
一時間,動什麽心思的都有,而曹嬰的首度亮相也成功的成為了眾人注目的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