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之後,越南邊境沙拿灣山脈,三輛經過改裝的陸地巡洋艦越野車已經完成了它們的使命,前方的山路已經無法行駛。
葉晉和黃三郎,還有曹嬰三人從車上下來,依著地圖的指示,開始深入叢林的步行之旅。緊緊跟隨在他們身後的是三宣堂的六名光頭敢戰士,至於那位金三角的袁少,則帶著他的戰術小分隊由另一條路出發,現在估計已經進入了剛契叢林。
兩支隊伍的路線不同,但是方向和目的地卻是一致的。經過深思熟慮,黃三郎制定出了兩條行軍路線,並且和袁文卿約定了會合的時間。事實上,所有來參加賭木大會的隊伍最後的終點都在叢林深處的嘎慧湖邊。
進入叢林之後,換作三宣堂的六名光頭猛男在前方開路,六人每人手持一柄開山刀,劈荊斬棘,如履平地。
這片原始叢林佔地面積極廣,覆蓋了越南與老撾交界的很大一片,由於人跡罕至的緣故,兩國的國境線都劃到了叢林邊緣為止,中間的那一大片原始叢林反而成了三不管的邊荒地帶,在沒有規則和法律的真空位置,同樣蘊育著巨大的財富與機會。
最熟悉這一大片連綿的叢林的,就是發出賭木會邀請的山主們。這些山主們擁有名義上的叢林土地所有權,世世代代依靠著叢林的給予而生存,他們被兩國政府默許存在,甚至是暗中扶持,雖然擁有強大的武力和財富,卻被外界稱為是未開化的山野居民。
來到叢林裡,呼吸著大自然賦予的最純淨的空氣,放眼望去,四周全都是蔥翠的綠色,那種生命自然勃發的生機之力,讓葉晉的身心由內到外有種說不出來的愉快,城市的空氣質量實在是太差了,只有來到真正的原始叢林中,在毫無汙染和廢氣的世界裡,才能感覺到呼吸的真諦。
一呼一吸之間,取天地元氣納入體內,將自身精氣與外界自然進行交換,排濁養氣,這番美妙至極的享受,也只有踏入先天之境的卓絕人類才能真正的體驗到。
眾人腳下的這條路其實一直都存在著,只是因為叢林裡的氣候太適宜植物的生長,只要三天,道路就會被頑強的植被覆蓋,遮掩,以一切盡可能的方式去怒放著它們微薄的生命。
幾把開山刀輪番上陣,不斷的擴大著人類腳下的痕跡,清理出一條容人通過的小徑,這幅畫面看上去充滿著力量與美感,仿佛象征著人類與自然千萬年不停息的鬥爭。
葉晉若有所思的瞧著前方的路一直延伸,心中隱隱有一絲感悟。
曹嬰很好奇的打量著走在自己前方的葉晉,這少年看起來是那麽的沉默寡言,但是卻能讓人從他的身上清晰的感覺到自信與力量,他邁出的每一步都是那麽的磐實,還有他的眼神,永遠是那麽的堅定明亮,仿佛面前這片令眾人困擾不已的原始叢林是他家的後花園般,從他身上流露出的那股與眾不同的精氣神,很自然而然的變成一種吸引人的魅力。
和其它人相比,黃三郎無疑是隊伍之中最活躍的一個了,他會不時的跑到前面去指引方向,一會又跑到曹嬰和葉晉面前,打個招呼,聊聊天氣之類的廢話,主動噓寒問暖一番,也許他沒有葉晉顯得那麽沉穩放心,但是從他身上表現出來的精力旺盛,也讓人很無語。
也許正如風水學所說,有些人的八字與某些自然環境特別相合,只要這類人一到了和自己相適的環境中,就會自然亢奮,比平時要精神百倍,
葉晉一行人在叢林中穿行,所展現出來的無論是武力還是氣勢,都讓叢林中那些敏感的動物們自動退避三舍。當然,這也是因為他們目前所在的位置不過是叢林的邊緣而已,真正凶猛的大型野獸並不會活動在人類經常出沒的范圍,所以這一路上無驚無險,平安渡過。
到了入夜時分,黃三郎又一次慶幸自己的選擇正確,三宣堂這票光頭大叔們,不僅會用刀斧開路,還極擅長各種野外生存的技巧和方式。
不一會兒,劉磊落帶著漢子們就在一棵巨樹上搭好了窩棚,並且還捕到了一窩野兔,有模有樣的在樹下清出了一個土坑,開始弄起燒烤來。
黃三郎看來很樂於參加這類活動並且早有準備,他甚至從背囊中摸出了孜然粉和粗鹽粒,笑眯眯的參與到了燒烤野兔的廚師行列。
只有葉晉和曹嬰兩人閑著沒事,一個開始閉目養神,另一個直接蹲下看起了螞蟻搬家。
“來,開飯咯!”隨著劉磊落一聲大嚷,周圍所有人都放下了手裡的活計,一起圍攏了過來。
這位光頭壯漢托著兩盤烤兔肉,大步走到了葉晉身邊,“來,嘗一嘗俺老劉的手藝!包管你走到天涯海角都忘不了”
曹嬰稍有些遲疑,葉晉卻直接伸手接過了劉磊落手裡的紙盤,先遞了一份給曹嬰,然後自己也咬了一塊兔肉,笑道:“老劉,你這燒烤手藝還真不賴!以前乾過這行吧?”
葉晉也就是隨口一問,劉磊落卻樂呵呵的搓了搓手,一臉憨厚的答道:“是啊!年輕的時候不懂事,有回傷了人跑路到西安,認識了個女人,在那邊擺了兩年燒烤攤,生意好得不得了!俺這手藝都是那婆娘教的。”
葉晉又朝嘴裡塞了一塊兔肉,信口說道:“擺燒烤攤不是挺好麽?怎麽又想起來賺這個辛苦錢?”
劉磊落神色一黯,搖搖頭道:“像俺們這種人,注定乾不了正行,沒法子的。有回攤子被城管掀了,俺媳婦爭了幾句也被他們打了,俺看不過眼當場乾翻了幾個,隻好又跑回了三宣堂。後來俺思前想後,女人跟著俺這種性子的男人只有流乾眼淚的份,還不如一了百了,還是和兄弟們出生入死,有錢就花來得痛快。”
一入江湖歲月摧,葉晉能聽得出來,這個大塊頭是個有故事的人,也許他的本性樸良,可是這坑爹的世道只能讓這樣的男人去做黑與白之間的灰色邊緣人。
“老劉,唱個歌唄!”旁邊有三宣堂的兄弟嚷道。
劉磊落擺擺手,嘿嘿笑道:“不行,不行!就俺那破鑼嗓子,一會就把狼給招來了!這林子太密了,唱歌不爽氣,要是在西北荒原上,不用你們嚷,我肯定早就瞎唱了!”
葉晉也跟著瞎起哄道:“沒事,唱一個吧!把狼招來了不怕,正好砍了下酒!”
劉磊落瞧了一眼黃三郎和曹嬰, 見兩位東家都沒有反對,於是取了個木杓,又提了個燒水的鍋子,笑道:“那我來一個崔健的《花房姑娘》吧!”
我獨自走過你身旁,並沒有話要對你講,
我不敢抬頭看著你的,噢..臉龐。
你問我要去向何方,我指著大海的方向,
你的驚奇像是給我,噢..讚揚。
你帶我走進你的花房,我無法逃脫花的迷香,
我不知不覺忘記了,噢..方向,
蒼涼的歌聲在這片深遂的叢林裡回蕩,當劉磊落唱到“你問我要去向何方,我指著大海的方向”時,三宣堂的壯漢們一齊聲嘶力竭的跟著吼了起來。
你說我世上最堅強,我說你世上最善良,
你不知不覺已和花兒,噢..一樣
你要我留在這地方,你要我和它們一樣,
我看著你默默地說,噢..不能這樣,
我想要回到老地方,我想要走在老路上,
我明知我已離不開你!噢..姑娘!
我就要回到老地方,我就要走在老路上,
我明知我已離不開你!噢..姑娘!
不能不說,音樂永遠有種能夠打動人的魔力,無論你身在何方,只要聽到能夠感染你的音樂,整個人就會情不自禁的共鳴。
葉晉的這趟叢林穿越,就從這首歌開始,由無聊沉悶開始變得有趣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