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澤回公寓之後，戴岸橋問柳敬亭:“洗了澡沒?”

　柳敬亭警惕道:“沒有，你要怎樣啊?”

　楊麗璐“噗”地一聲笑出來，噴出一口蘋果渣，這時，林薰突然伸出頭叫道:“柳敬亭大導演，可不可以不要再提了啊?”

　笑點低到不行的戴岸橋笑到不行，道:“那衛生間我先用了啊。”

　戴岸橋走後，客廳裡只剩下柳敬亭和楊麗璐，氣氛突然變得有些些尷尬，柳敬亭努力尋找話題，道:“所以公寓裡面設兩個衛生間還會很人性化的。”

　楊麗璐瞥了他一眼，道:“這是上上屆學生會主席的競選提案，據說這項提案為他拉了不少票。”

　“那男女混住也是某屆學生會的提案咯?”

　“你不看八卦樓的嗎?”楊麗璐嫌棄道，“那是萬象學園最經典的一次大選，商學院駱正和法學院崔峰打得難解難分，票數始終拉不開差距，最後駱正提出男女生混搭公寓的提案，一夜之間席卷了幾乎所有男生的選票，完成了對崔峰的絕殺。”

　柳敬亭笑道:“肯定也有女生默默地投了票，要說，如果有人提出男女廁所混搭的話，豈不是晉級得更快?”

　楊麗璐嫌惡地往後面移了移，道:“不是晉級得更快，是進去的更快，你怎麽說也是一個做文藝的人，怎麽說話那麽低俗呢?”

　“哈哈，我女朋友也這麽說我，難道你不知道，真正厲害的寫作者平時講話反而很隨意嗎，我開玩笑啦。”

　楊麗璐似乎在思考另外一個問題，順口問道:“你有女朋友?”

　“對啊。現在在哥倫比亞大學讀書。”

　“異國戀呢?”

　“是。”

　楊麗璐不再說話，正要起身回房間，柳敬亭突然問道:“你剛剛在看什麽呢，那麽入迷?”

　“米國第一夫人的演講。”

　“我也看了，好像微型博客上都在吹捧呢。”

　楊麗璐冷笑道:“都是些所謂的公知們在無腦捧，”楊麗璐調整了一下坐姿，續道:“不過就是米國常見的競選演講而已，稿子都是一群智囊寫出來的，俗套的家庭牌，俗套的愛情牌。俗套的拉票手段，不知道有什麽捧點，看那些公知們如獲至寶，各種諂媚，看著我就惡心。”

　柳敬亭鼓掌道:“說得太好了。其實他們捧那個演講，本質上不是真的覺得那個演講有多好。而是為了體現自己的見識有多高。向大家表示，看我檔次多高，我在關注第一夫人的演講，我認為這是一個好演講，因為我也是這樣一個高尚的人啊，歸根結底是為了借機沽名。”

　楊麗璐難得地讚許道:“這個說法特別中肯。有時候，大家批判什麽東西，其實就是為了表演自己，就好像他們轉發這個演講。就是想表達自己其實是向往那樣的國度的，這件事本身沒錯，但是他們的手法太做做。”

　“或許是因為米國真的很富裕，或許是因為米國福利真的很好，又或許是因為米國放個屁在他們鼻子裡也是香的吧。”

　楊麗璐被最後一句話逗笑，道:“雖然保持了你低俗的行文風格，但是話糙理不糙。”

　“你看，其實我們也是有很多共同話題的。”柳敬亭輕松說道。

　漸漸深的夜，空曠安靜的客廳，柳敬亭溫和隨意的笑容，楊麗璐寬大家居的衣服散發出來的陣陣幽香，整個空間掠過一縷異樣的風絲。

　楊麗璐轉過頭，頗有些不自然道:“不要試圖扭轉我對你的態度，我告訴你，演講比賽之仇，我總會報的，你自己在這裡坐著吧，我回房間了。”

　“半仙，稍等。”

　楊麗璐已經起身，轉頭問:“怎麽?”

　“如果你實在不願意每天自己待在公寓裡，我有件事請你幫忙。”

　“不用你施舍事情做。”

　“不是，是真的有事情請你幫忙，換了別人還未必做得成。”

　“說。”

　“我想請你抽空幫我把《羅密歐與朱麗葉》翻譯成英文，最好能夾雜一些古體的英文，條件你可以隨意提。”

　楊麗璐瞪了柳敬亭一眼，柳敬亭忙道:“聽林薰聽過，你能背誦牛津高階大辭典。”

　“她說笑話逗你你也信，你是不是腦子被大詞典拍過呀?”

　“至少，這表示你的英文跟我們不是一個級別的，說起來我回去看了你的演講視頻，那根本就是研究生的水平，不是說口語，單說你稿子的內容。”

　“你找個研究生寫那樣一篇稿子看看。”楊麗璐不屑道。

　“對不起，我錯了，博士博士，那羊博士你看我的提議……”

　“你這個人很奇怪，一會半仙一會博士的，我看看自己有沒有時間吧。”楊麗璐說著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

　柳敬亭找楊麗璐翻譯劇本並不是一時興起，而是經過一段時間的思考，畢竟以後推書還要涉及歐美國家的作品，有個強力靠得住的翻譯非常重要。

　另外，見識了戴岸橋和楊麗璐今晚的表現之後，他更加確信，這世上每個人都是天才，至少在某個領域，他們擁有君王一樣的發言權。

　楊麗璐進屋不久後，戴岸橋恰好洗刷完畢，穿著大褲衩和背心，一邊搓著頭髮一邊說:“柳神我好了，你用吧。”

　柳敬亭用半個小時洗完澡，裹著毛巾回房間的時候，又碰到楊麗璐去廁所，柳敬亭笑著說:“晚安。”

　楊麗璐不知所謂地“嗯”了一聲，轉過頭做了一個懊惱的表情。

　……

　大學裡有種流行說法，十點以後是大學生們最活躍的時候，不論是線上線下，柳敬亭披著毛巾，盤腿坐在床上，手提電腦擺在床桌上，剛一登陸，冒出一串留言。

　陸藝籌:“日本那邊的出版商追問新書進度，我給糊弄過去了，新書不用急。”

　柳敬亭回:“剛入學比較忙，現在要弄學校話劇的事情，九月下旬一定交稿。”

　康令月:“大禮堂申請到了三個小時，我的想法是，在大教室講完戲，直接過去演。”

　柳敬亭回:“牛！開始排練邊演邊講，不過要分段，時間足夠，不用那麽急。”

　彌琥:“學校在做話劇，我也成了編劇之一，成績好的話，可以去百老匯喲。”

　柳敬亭回:“失禮，彼此彼此，我也在弄話劇，看來百老匯上，我們少不了要來一場相愛相殺的戲碼。”

　……

　處理完留言，柳敬亭開始繼續敲他的推理小說，剛寫了幾百字，康令月突然回復留言道:“李亦樂是誰，他什麽時候參與過我們的話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