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易找到東方華幾人的時候,他們正在一個空曠的房間裡,任風行和西門宏依舊望著下方血跡斑斑的後花園出神,這裡貌似是一個休息室,只有兩張沙發和幾張椅子,而此時的東方柔正埋首在東方華的懷裡哭泣。
看見張易推門進來,幾人皆是轉頭,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望著此刻陽光燦爛的張易,和剛剛那種冷漠得毫無感情的殺神完全不一樣,東方柔只是輕微抬頭看了張易一眼,她清澈的眼神之中居然有著一絲恐懼,張易剛剛那血腥的屠殺在她內心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導致於現在的她望著張易甚是陌生。
張易揮手示意蒙進和蒙頃離開,這才走到東方柔和東方華面前,輕聲道:“東方董事,不用擔心了,已經安全了。”
“你不要過來。”這時,東方柔立即伸出手阻擋著張易的腳步。
“額?”張易一愣,有些茫然。
任風行調整了一下姿態,緩緩走到張易身邊,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容裡有著濃濃的讚賞之色,張易剛剛的血腥手腕很是符合他的胃口,但是沒有多說什麽,只是朝著東方華說道:“今天你的壽誕似乎不是很順利啊,改天我再來找你喝茶聊天吧,現在我想你會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就先走了。”
西門宏也朝著東方華打了個招呼,表示要離開,經過張易身邊時,給了他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等到任風行和西門宏走出房間後,東方華這才抬起深邃的瞳孔,凝視著張易,現在的他對張易有著一個完全不一樣的認識,不是經過某些殘酷訓練和血腥生涯的人是擁有這種血腥手腕的,而且在他殺人時那平淡無奇的姿態好似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殺人不奇怪,這一點,久經商場的東方華也沒少做過,但是像張易這樣殺得沒有一點感情波動,血腥之中帶著藝術性的殺人手段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所以,現在的他對於張易的生活背景有著濃濃的興趣。
“怎麽,東方董事,有什麽不對嗎?”被東方華這樣凝視,張易有些不自在。
“沒有。”東方華收回目光,輕歎一口氣,將內心那份疑慮深深壓在心底,隨後輕微摸了摸東方柔的腦袋,慈祥道:“小柔,沒事了,要不要回去休息?”
“不要,爸,我想靜一靜,你先回去吧?”東方柔沒有抬頭,哭聲減少了一點。
張易一直以為東方柔還沒有從剛剛被那些黑衣人的驚嚇之中緩過神來,所以認為她現在的哭泣是因為剛剛的驚嚇所致的,殊不知某人還不知道東方美人是因為他的那種血腥殘忍,沒有感情的眼神所傷心的。
當下張易微微笑道:“東方董事,要不你先去去處理一下事後的一些相關事宜吧,我來照顧她就可以了,相信那些來參加壽誕的賓客被嚇得不輕,此時正需要你去安撫一下。”
東方華看了看沒有說話,算是默認的東方柔,微微點頭,的確,那些賓客所受到的驚嚇現在急需他出面調理,否則事情就會演變得更加混亂,這些賓客很多都很有來頭,如果自己不給一個解釋的話,後果不看設想。
當下東方華小心翼翼道:“她現在情緒極不穩定,你好好照顧她,我就先過去了。”
東方華走後,整個空曠的房間只剩下張易和東方柔,此時的東方柔已經停止了哭泣,環抱雙腿卷縮著坐在沙發上,
沉默不語,淒美的容顏讓張易不禁心裡一緊,這丫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難道被嚇傻了? 張易站在東方柔三米以外的地方,正想上前時,東方柔條件反射的伸出手,情緒甚是激動:“你不要過來,不準過來。”
張易一愣,悻悻的抽回腳,摸著後腦杓道:“怎麽了?沒事了,事情已經過去了。”
“我看見你,我害怕。”東方柔大聲叫道。
“我有什麽好讓你害怕的?”張易笑道,此時他的這個笑臉方才讓心靈受到創傷的東方柔感到熟悉一點。
東方柔抬起腦袋,帶著一股柔美的淒婉道:“為什麽你剛剛殺人的神情那麽冷漠?那麽無情?那麽殘忍?我從來沒想過你會變成那樣的人,他們即使是壞人,但你的方法也太殘忍了吧?”
張易一怔,他沒想到令東方柔傷心的是這個緣故,當下心裡一股莫名的火氣湧上來,自己拚死拚活保護他們父女,結果這丫頭居然說自己太殘忍了?如果是他們被那些黑衣人抓住,可能會更殘忍吧?張易好不容易壓下那股火氣,沒想到自己剛剛的血腥居然被這丫頭看見了,當下苦笑一聲:“在你心裡,我就是那麽無情的人?那麽殘忍的人?”
東方柔搖搖頭:“不是,我從不這麽認為,只是看到你變成那樣,我很心痛。”
“心痛?”張易喃喃咀嚼著這兩個字,想要靠近東方柔安慰她,結果東方柔對他還是有些抗拒,當下張易緩緩坐在離她幾米遠的一張椅子上,眼神望向窗外,只是此刻的他,眼神逐漸變成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深邃,一種異常成熟的滄桑,還有一種淡淡的憂傷,一種久遠之前的懷念,一種看破紅塵的心無所念,總之,各種複雜的情緒充斥著他的腦袋,讓他腦袋一陣脹痛。
張易望著窗外之下的後花園,那裡,李賢派來的人正在打掃現場,殘肢斷臂和衝洗過後的血水一並裝進一個龐大的洗水車裡,夜幕已經漸漸降臨,只是空氣中依舊殘留著那股濃重的血腥味。
兩人誰都沒說話,靜靜沉默著,良久後,張易抽出一根煙點上,露出的側臉很是頹廢,緩緩道:“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東方柔下意識點點頭,內心卻是湧起了驚濤駭浪,她現在很想知道張易的過去,究竟他是經歷過了哪些事方才有那種無情殘忍的眼神,在她的世界裡,只有小說之中的魔鬼才會有那種眼神。
也不看東方柔漸露好奇的美眸,張易道:“我沒有父母,只有一個相依為命的老頭子,從小就不知道自己是被老頭子從哪裡撿來的,只知道從有記憶開始就開始接受老頭子給我布置下的各種莫名其妙的訓練,四歲的時候我就開始被他吊著練習身體柔韌性,他說骨骼的開發要從小開始,那個時候我根本不懂這些,只知道哭,隨後身體上的傷痕是老頭子夜晚睡覺前悄悄給我上藥的。七歲的時候除了每天埋在龐大的書海裡度過就是做各種超負荷的體能訓練,那個時候七歲的我每天早上都要跑上十幾公裡之上的一座高峰,練習吸氣和吐納的內家拳功法,從不間斷,整整堅持三年。十歲時,我已經獨自完成了一般人需要學習十幾年的學習課程,開始接受各種雜七雜的知識吸收,從東方歷史,到西方歷史,文藝時期的複興,時代變遷,世界文理雜學這些簡單的知識到神秘無比的殺手之道,頂尖車手的理論學習,複雜深奧的數學概論,還有樂器和舞蹈也是我閑假之余需要學習的課程。”
“可以說,我沒有一個完整的童年,我的童年是在那些同齡孩子無法想象的學習中度過的,傷痕累累卻沒有得到過任何關心。十歲之後,稍微有些松懈的時間,但大半時間卻是在詭異幽深的叢林之中度過,記得有一次,老頭子將我扔在一個小峽谷之中,那裡到了晚上基本看不見一絲光明,只能聽見狼群的呼嘯聲,老頭子走時隻給了我一把匕首。當時十二歲的我內心的害怕不是任何人可以想象的,我在那裡呆了三天,這三天裡,我用匕首殺死了三波要來吃我的野狼,餓了就吃他們的肉,渴了就喝它們的血,你無法想象,當我忍著恐懼用匕首將他們一塊塊切成肉塊的時候,已經對恐懼麻痹了,有的居然只是一點點委屈。”
童年的各種血跡斑斑的事件頻頻在張易腦袋裡回想,而他的語氣也越來越沉重,而此刻的東方柔驚訝的張大哲嘴巴,一句話說不出,張易接著道:“我在那個峽谷裡呆了三天后是踏著荊棘爬上來的,渾身已經沒有一處完整的皮膚,期間還差點被一條巨蟒扔下去,不過當我將那條巨蟒切成幾段的時候我有一種很暢快的感覺。殘忍對我來說已經不是什麽代名詞了,我只知道,想要活下去就必須對這些野獸更狠,更絕,而恐懼已經從我腦海消失了。我爬上峽谷的時候,看見老頭子一臉笑眯眯的望著我,眼神裡有著欣慰,他流著淚將他抱在懷裡,我在他懷裡暈倒了,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這三天裡,老頭子一直在峽谷上陪著我,只是我看不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