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以善

　　安倍前作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出來。以他的閱歷來看，長華和八雲紫絕對不是人類了，只是不知道是神明還是妖怪了。

　　“噗——”

　　鮮紅的血液噴灑而出，斷掉的手臂落在了地上。只是那手臂卻是武藏天一的。

　　武藏天一緊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右手按住左手的傷口處，因為陰陽術的關系，血液被瞬間止住了。

　　“深姬…小姐，我…願意…為武藏海格承擔…一半的懲罰。”

　　因為太過疼痛，武藏天一連話都說的有些為難，卻還是堅持跪在長華面前。

　　長華頗有些驚訝，為了武藏海格求情博取一點好感武藏天一已經達到了，沒想武藏天一到了居然會為了武藏海格承擔一半的懲罰。

　　“就因為他是你弟弟，所以你要為他做到這種程度嗎?”

　　咧開顫抖地雙唇，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武藏天一顯得非常懷念:“我的母親告訴過我，當世人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的時候。”

　　“你將如何?”

　　“我將待之以善。”武藏天一的回答並不是像寒山拾得的回答一樣，更多加了一份寬容。

　　捋過耳畔的發絲，長華好奇地問道:“那你為什麽不替他承擔所有的懲罰呢?”

　　“咳咳…人必須要承擔自己犯下的錯，我只是為海格換回一點救贖的余地。二來，是為了我的母親。”

　　長華不由微微一笑，伸出纖細的手指，褐色的藥丸彈入武藏天一的嘴裡。纖細的手指頂端張開白色的陣法，只見武藏天一的右手瞬間重新長了出來。

　　“很不錯，你讓妾身想到了一個人。妾身還你右手，剝奪你的光明，賜你所有的陰陽術法。”

　　武藏天一還沒有反應過來，左手手臂就重新長了出來。只是眼白和眼瞳被深沉的黑色全部掩蓋。腦中卻如針刺一般多了許多完全無法理解的知識，而這些恐怖的知識，幾乎籠絡了所有武藏天一知道的不知道的術法，甚至沒有被記載的術法。

　　縱然已經看不見了，不過憑借陰陽術的感知，雖然沒有蘇我星野那種無差別的感知，但周圍的情況武藏天一還是能夠察覺到，武藏天一還是掙扎著低下了頭:“謝深姬小姐。”

　　“不用謝妾身，陰陽寮中陰陽師必有你一個，至於未來你到什麽程度妾身就不知道了，不過給予你這些妾身也是有條件的。”長華略顯得無所謂地說道，只是一時的懷念，對於長華並沒有多大的興致。

　　武藏天一不免變得有些激動，陰陽師只是對於陰陽道的人統一稱呼，而在陰陽寮中擁有陰陽師頭銜只有六位，也代表了可以成為陰陽博士的機會。

　　“深姬小姐請說。”

　　“不見朝堂，不動兵戈，不參政事，不傳六耳。隻為善。”

　　長華可不想武藏天一出了什麽大變數影響到計劃發展，也不想武藏天一走上蘇我星野的老路。

　　“是。”做一個完全的學者，武藏天一並不在乎，很滿意地答應道。

　　“砍掉他的雙手作為懲罰就可以了，你們就呆在這裡吧，如果天皇來了，叫他一個時辰後再來見妾身。”

　　解決好了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長華靠著八雲紫向著竹林的方向:“紫，我們走吧。”

　　“大人慢走。”

　　安倍前作立刻跟著喊道，然後直直盯著長華和八雲紫的背影直到他們走遠。

　　馬上扶起了跪在了還地上的武藏天一:“武藏大人，以後我們就是同僚了。”

　　武藏天一順著安倍前作站了起來，失去眼睛的他也不用看著安倍前作說話了。

　　“安倍大人，你知道深姬小姐是誰嗎?”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安倍前作苦笑地搖搖頭:“我只知道從天皇陛下的態度和她的態度，還有跟這竹林有關系，絕對不會是普通人的。”

　　“那關於我弟弟的事情呢?”

　　“這個我只能幫你拖到天皇陛下來了，到時候你向天皇陛下求求情，估計可以等到這事過後，用陰陽術勉強把他的右手接回去。”雖然安倍前作也身為陰陽寮的陰陽師，但現在有了長華做後盾的武藏天一無疑將會成為安倍前作討好對像。

　　武藏天一也不再多想，長華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認知范疇。只是對於武藏海格還是不知從何是好:“海格，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了。”

　　“恭喜你了，武藏天一，憑借著陰陽寮你可以成功扳倒武藏家，你也成功的讓我徹徹底底敗給了你。”被關在石柱中的武藏海格冷笑道。

　　明白武藏海格在突然地轉變中接受不了，武藏天一只能無奈地歎道。

　　“海格，我已經答應深姬小姐不參與任何鬥爭。”

　　“深姬小姐?”武藏海格一如既往不屑地看著武藏天一:“說的多麽好聽，開始的時候你還不是因為她長得多漂亮才出手幫她的，如果是一個普通人你早就出手趕人了，假仁假義，我呸。”

　　咬著嘴唇低了低頭，然後支撐著全身疼痛的身子蹣跚地朝著武藏海格走去。

　　“你以為就憑這樣，我會感激你?別做夢了，你自己也不看看你是一個什麽東西?”

　　武藏天一也沒有回答武藏海格的辱罵，直直地走到武藏海格的面前，石柱悄然消失。

　　“你這幅惺惺作態的模樣給誰……”

　　“咚——”右手緩緩伸到武藏海格的面前，大拇指指度肚壓住中指指尖，中指彈向武藏海格的額頭。

　　“傻小子，再搗亂的話，就不帶你回家了。”

　　眼前只剩下武藏天一太過陽光的笑容，武藏海格只能呆呆地立於原地。

　　還記得小時候，那個大男孩在找到小男孩的時候，總會彈一下小男孩的腦門佯裝生氣，然後牽著小男孩的手回家。

　　武藏海格微微後退了幾步，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又是什麽時候變成了現在這樣?

　　曾經那是他最敬愛的哥哥啊，是嫉妒還是被這太過黑暗的世界汙染。等到現在才發現，哥哥還是那個哥哥，他還是那個弟弟。

　　堅持不住站立的身體，武藏海格跪倒在了地上，淚水情不自禁地打濕了臉龐。

　　“哥哥——”

　　跟著武藏海格蹲了下來，武藏天一笑著摸了摸武藏海格的腦袋，太好了，一切都還好。

　　堅毅的臉龐和和烏黑的長發染上黑紅的血跡，白色衣裳已經滿是血跡和汙穢，原本那雙清澈的眼睛已經變得透不出一絲光明的黑色。

　　呆滯的眼神爬滿了淚水，這是時隔多久武藏海格如此認真的注視著武藏天一，原來已經錯了那麽多。

　　“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

　　“不要哭了，一切都還好，一切都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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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居然都被你看出來了。”

　　站在竹林裡的長華和八雲紫卻並沒有離開，在幾人看不到的方向默默觀察。

　　長華靠在八雲紫身上慵懶地說道:“那會有明明討厭的人，還總是跟著那個人的人。”

　　“咱家說怎麽偏偏跑出來一個紈絝子弟，原來是偷偷跟著哥哥撞上我們了啊。”八雲紫頗有點哭笑不得碰上這種事。

　　“紫居然沒看出來?”

　　八雲紫掩口看了一眼身旁的長華，幽幽地說道:“我沒看出來的是長華居然會浪費時間在沒關系的人身上。”

　　“凡人不過是自相為難。妾身只是不想讓以前身邊的悲劇重複而已。”明明應該關系很好的兄弟，卻變得跟仇敵一樣，想想長華以前倒見過太多，微微搖頭道:“再說，妾身可是深姬。”

　　“阿啦阿拉，凡人的事情以後還是不要多加參與了，深姬小姐，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