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且看商君錦瑟彈

　　春天的藤原京氣氛顯得平安而祥和，只是在這祥和之下，隱藏著怎樣肮髒的事情就不為人知了。這對於長華和輝夜並不重要，輝夜只是帶著長華出來見見外人。

　　身穿和服的輝夜隻戴了一層面紗，而長華全身卻穿了一身白色的華麗絲質鬥篷，將他的整個身體包裹了起來，畢竟長華的外貌太過精致，而且那雙金色的眼睛讓人怎麽看也不像是人類。

　　街道中央長華好奇的四處張望，輝夜對於長華的表現還是很滿意，雖然不像一般的小孩對一切都充滿了興趣，但至少還保持著一點孩子心性。

　　關於長華最讓輝夜擔心的一點就是他太過異於常人，輝夜都不知道以後讓他怎麽融入人類社會了。

　　然而現在應該在意的是長華和輝夜眼前這個男子，他穿著一身素雅的華服，平凡的臉上帶著若無其事的微笑，在人流之中顯得可有可無，卻不會讓人忽視。

　　大約中年的模樣，卻沒有中年的應有的豪邁粗曠之氣，男子朝輝夜和長華微微低頭:“在下藤原不比等。”

　　“妾身蓬萊山輝夜，藤原大人有禮了。”

　　輝夜倒也聽說過這個藤原不比等，現在是朝中正三位大納言，只是好奇他為何無端找到自己。

　　“原來輝夜姬聽說過在下之名，實乃榮幸。”藤原不比等的臉上看不到一絲為官的傲氣，語氣不卑不亢似乎是在對傾慕的女子求愛。

　　“藤原大人不知找妾身何事?”

　　輝夜直接開門見山的問，她並不想與朝廷官員之人多做糾纏，今天只是帶長華出來逛逛而已。

　　笑著搖搖頭，四周看了看，藤原不比等看向一邊的酒樓:“讓輝夜姬站在這裡說話，實乃罪過，就讓在下請兩位一坐如何?”

　　輝夜倒也猜出這位藤原不比等的用意，看來是對自己傾慕而來，只是他怎麽會在藤原京碰見自己，現在倒也不好拒絕。

　　“那就多謝藤原大人了。”

　　“請。”

　　酒樓下，出來兩個身穿和服的侍女將輝夜和長華引進去，藤原不比等默默跟在背後，清明的眼睛透著黑色的光芒。

　　原本略有耳聞尚未建成的平城京附近有一女為蓬萊山輝夜，此女傾國傾城，為人間絕色，藤原不比等曾看過輝夜的畫像，不過忙於朝堂之事卻並未在意。

　　不過今天在藤原京居然看見蓬萊山輝夜，原本藤原不比等並未認出輝夜，但身後的陰陽師卻一語道出輝夜的不凡，和看見了長華那雙妖異的雙眸，立刻引起了藤原不比等的警覺，作為為官多年的直覺，他幾乎立刻做出了決定，蓬萊山輝夜非妖既仙，絕對擁有特殊的價值，最為關鍵的是其傾國傾城的容貌。

　　三人坐在奢華的榻榻米上，輝夜已經取下了面紗，太過美麗的容顏讓藤原不比等心驚，不是為之沉迷而是深深的恐懼，這種程度的美絕不是人。而長華身上的鬥篷依然沒有取下來。

　　藤原不比等親自泡起了茶葉，有些疑惑地看著披著鬥篷的長華:“不知這位是?”

　　“這是妾身的弟弟，長華，妾身的弟弟相貌有些奇特，不方便見人，還望藤原大人不要見怪。”

　　“自然不會，既然輝夜姬的弟弟不願見外人，在下豈會失禮。”

　　藤原不比等有些凝重地看著長華和輝夜，他已經能夠感覺到蓬萊山和輝夜身上的與眾不同，是那種高高在上的氣質，仿佛藤原不比等只是一個很普通的人一樣，藤原不比等很久沒有過這種的感覺了，他的眼裡有著不可言喻的謹慎。

　　“藤原大人找我們有什麽事嗎?”

　　“其實並沒有什麽大事，只是聽聞傳聞中的輝夜姬有著傾國傾城的容貌，今日卻突然偶遇輝夜姬，果然名副其實，實乃在下的榮幸。”

　　“藤原大人誇獎了。”

　　見蓬萊山輝夜不願多說，藤原不比等也不介意，而是將泡好的茶給長華和輝夜倒滿了:“輝夜姬可曾聽說過蒙頂茶?”

　　“大唐的「揚子江中水，蒙頂山上茶」中的蒙頂茶?”

　　“輝夜姬果然博學，這就是大唐而來的蒙頂茶，兩位嘗嘗如何?”

　　輝夜舉起茶杯默默抿了一下口，長華也舉起茶杯抿了一下口，看著長華喝了茶，藤原不比等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只是沒人能看到內裡的黑暗。

　　“果然好茶。”輝夜不由感歎地說道。

　　藤原不比等接著找著各種的話題與輝夜閑聊，長年的為官經驗，讓他巧舌如簧，縱使輝夜也被他帶動了話題。

　　從國家大事到生活小事都能作為藤原不比等的談資，他想以此來套出蓬萊山輝夜的信息。

　　只是不管藤原不比等如何隱晦的套話，都沒有套出一點有用的消息，或者原本只有這麽一些信息。

　　“輝夜，我想去上廁所。”長華靠著輝夜的身邊小聲地對著輝夜說。

　　藤原不比等聽著長華小聲的話，眼裡閃過不為人知的光芒，他並沒有在茶水裡下什麽毒藥，而是只在長華的茶水裡放了一丁點通腸胃的藥物。

　　目的自然是為了分開蓬萊山輝夜和長華，既然現在目的是和蓬萊山輝夜拉近關系，那麽最好的辦法就是和蓬萊山輝夜擁有共性，也可以說是擁有共同的目標，比如說長華的失蹤。

　　門外的侍女合適地走了進來:“請跟我來吧。”

　　長華轉頭看了看輝夜，似乎有些躊躇。

　　“快去吧，妾身在這裡等你。”

　　點點頭，長華跟著侍女走了出去，白色鬥篷之下看不出他的表情。

　　一個身穿素白長袍的男子走到了長華面前，黑色的長發柔順的披在身後，狹長的雙眼透著狐狸的狡詐。

　　男子站在長華的面前，白面如玉，他的表情非常溫柔，溫柔像是再看待自己的孩子:“你是要去傷廁所嗎?我帶你去吧。”

　　鬥篷下的長華沒有說話，只是默默點頭，像是示意答應了，然後直接向前走去。

　　男子微微笑著踏著輕輕地腳步跟在長華的身後，這個小孩全身籠罩在白色的長袍裡，讓男子提起了興趣，修長的手指勾畫出詭異的字體。

　　“翁——”長華的兜帽突然向後掉落， 黑色的長發傾泄了下來，那宛如緞帶的黑發美麗的讓人愛不釋手。

　　慢慢轉過身子，精致的臉龐仿佛精心製作的瓷器，光潔的好像沒有毛孔，那雙金色到妖異眼睛流露出不悅的神色。

　　男子被長華精致的容貌黑驚訝而住，特別是那雙妖異的眼睛，之前大街上的匆匆一撇並不覺得有什麽?而現在直直地對視，讓他平穩的心境出現了劇烈的波動。

　　男子見過很多妖怪，狐妖的，花妖的，眼妖的，他們的眼睛無一不或恐怖，或妖嬈。卻沒有任何能有與之長華作為對比的，那金色的雙眸仿佛看穿了一切真實和虛假。

　　長華重新戴好了兜帽，男子才恢復了過來，不由露出了一絲苦笑，閉上了狹長的眼睛，那一刻，他發誓再也不用這雙眼去看這個世界。

　　不過現在他還有任務需要完成。

　　手指慢慢地勾畫出詭異的文字，紫色光芒的字體印在了長華身後，只是微小的誰也看不出來。

　　“那前面就是，你去吧。”男子指著過廊盡頭的地方說。

　　長華點點頭朝著前方走去，男子只是閉著眼睛微笑地站在那裡，並沒有跟上來。

　　長長的過廊仿佛通向地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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