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果隻覺得自己腰部重重地砸在了鐵板上,雖然說他剛才起跳的高度和長度都不是太誇張,重力加速度的影響自然沒有那麽強,但是由於近距離的衝擊,還是讓雨果腰部狠狠地撞了一下。
可是現在最大的問題不是腰部,而是雨果落在外面的腿部,由於雨果的下半身十分修長,所以雙腿現在完全在地面上滑動,甚至因為車速的帶動,靴子還重重地撞到了車輪上,還好只是和輪胎外部撞了一下,直接就彈了開來,並沒有卷到車輪底下去。
雨果現在也沒有時間去思考,他只是下意識抓住了巴士前門的台階,然後抬起頭,直接就伸出右手抓住了車門上的鐵欄杆,緊接著在把左手也放了上去,雙手找到了使力點之後,就用力把自己忘上一提,臀部直接就坐到了腳踏板上,這種實感立刻就讓雨果重新找到了控制權,調整好坐姿,雙腳就順利地收了起來。
這一切都隻發生在不到一秒的時間裡,也光火石之間,雨果先是經歷了命懸一線的可怕,現場工作人員更是驚呼一片,可還來不及那倒吸的這一口氣吐出來,就看到了雨果完成了自救,這讓所有人都刹那間停止了呼吸,確認雨果把雙腳收起來之後,這才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這種瞬間推向極致的緊繃情緒讓所有人都忘乎所以,等反應過來之後,這才發現肌肉緊繃地像是石頭,背部更是被緊張的汗水濕透了。
簡站在原地張大著嘴巴,瞠目結舌,不知所措,他今天真的是徹徹底底被雨果折服了,他實在是找不出任何合適的詞匯來形容自己此時的感受,只能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好一會兒,簡才反應過來,把視線從巴士轉移到了監視器上,連忙大聲喊了一句“卡”。
巴士上所有演員也都就位著,攝影師希望能夠第一時間捕捉到大家最真實的情緒,有點類似於紀錄片,如果能夠使用,那自然最好;如果不能使用,他們就會再重新進行拍攝。現在,攝影師們也慶幸剛才簡的這個決定,因為他們在巴士上真實記錄了所有人的錯愕和恐懼。
聽到那一聲“卡”之後,桑德拉根本不記得自己還有台詞要說,直接就走了上前,朝雨果伸出了右手。雨果抬起頭來,看著桑德拉露出了一個笑容,然後握住桑德拉的手,借力一下就站了起來,還從容地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
桑德拉看著這樣的雨果,愣了愣,隨即就笑了起來,“真是個男人。”一聽就知道桑德拉是在嘲諷,表示自己的無奈。
但雨果卻絲毫不介意,反而是笑了笑,“我以為你會說‘瘋子’呢,你知道,今天我已經聽過很多遍了。”
雨果的坦然讓桑德拉嘴角的無奈也支撐不住,就這樣破功笑了起來。
巴士停下來之後,又重新倒退回了最開始的位置,雨果、桑德拉等人這才走下了巴士,雨果直接就朝著簡的方向走了過去,薩摩拉迎了上來,把手中的熱水壺遞給了雨果。薩摩拉和約瑟夫今天的日子真是不好過,薩摩拉隻覺得自己雙手雙腳都已經是冰涼的了,心跳節奏更是一團亂,而約瑟夫那張沒有太多表情的臉此刻已經變得煞白煞白。
雨果拍了拍薩摩拉和約瑟夫的肩膀,讓他們放心,表示自己沒事,然後就繼續朝著監視器走去,“簡,剛才的鏡頭一些都順利嗎?”
“不順利的話?你打算重拍?”簡沒好氣地說到。
雨果卻是點了點頭,“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這句話一出來,雨果就聽到周圍工作人員集體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如此整齊劃一,讓雨果不由側目,看著大家臉上的驚嚇,雨果反而是哧哧地笑了起來,“那就給我一點好消息。”
簡雖然無奈,但還是朝雨果豎起了大拇指,“完美!”
雖然在拍攝過程中出了一點小意外,但拍攝成果的確十分出色,而且還增加了真實性和可信性,這與“生死時速”的設定本身就十分貼近,簡就是想要塑造一種這個事件彷佛真實發生在洛杉磯這座城市裡的感覺。剛才雨果的跳躍動作出現了一點誤差,但最終還是化險為夷,這就讓整個畫面呈現出來的效果更加真實,不得不說,雨果親自上陣的表演,確實是讓畫面增加了說服力。
更為難能可貴的是,簡實現安排了六架不同角度的攝影機,從不同方向完全地記錄下了這場戲的每一個瞬間,這種現場目睹一切的震撼感就可以真實地在也影院傳達給所有觀眾了。還有,在巴士裡飾演乘客的演員們,那種驚愕和恐懼更是真實可信,無須演技就呈現了出來,這絕對也是一個亮點。
簡說出了“完美”這個詞,但還是和雨果、桑德拉等人再次確認了監視器畫面,確認這場戲一步到位,無須再次進行拍攝,也不必進行其他角度的補拍之後,劇組工作人員們這才松懈了下來。
突然之間,站在後面的伊戈爾一菲尼克斯、亞歷山大一維特等人就鼓掌起來,在並不嘈雜的片場上空響起來,顯得有些突兀,吸引了眾人的目光。但隨即,大家就發現,伊戈爾、亞歷山大等人是看向雨果的,於是一個個地都相繼鼓掌起來,最終整個劇組工作人員都鼓掌起來,包括桑德拉等演員們,包括簡、伊恩等領導們,包括約瑟夫、薩摩拉等人,所有人都鼓掌起來。
原本雨果還樂呵呵地笑著,正在慶幸這一場戲一次性就結束了,雖然有一點意外,但還好順利完成了拍攝;但此時聽到這蜂擁而來的掌聲,雨果嘴角的笑聲反而是有些維持不下去了,他隻覺得眼眶不由有些濕潤,這讓雨果狼狽地低下了頭,然後用溫熱的掌心擦拭掉了眼眶裡那一點點霧氣,重新將笑容綻放了開來。
雨果害怕嗎?他當然害怕。
在嘗試爆炸戲份時,他害怕,特別走出現意外時,他整個人都被掀翻,那種恐懼根本無法控制,刹那間就將他包圍,讓他顯得是如此渺小;在嘗試衝破心魔時,他更害怕,僅僅是想象自己要重新坐到駕駛座上,他就害怕得邁不開步伐,就好像是無恥的膽小鬼一般,除了嚶嚶哭泣之外什麽也做不了;在嘗試平行跳躍時,他還是害怕,風聲灌腦、高空下落、極限速度,這一切都讓他的肌肉變得僵硬,甚至就連呼吸都會變得困難……
害怕是每一個正常人都會有的情緒,雨果是正常人,他不是瘋子,他害怕,他十分害怕,他害怕得手心冒汗、害怕得瑟瑟發抖、害怕得欲哭無淚。但是每一個人在面對害怕時都會有不同的反應,有人只是尖叫,然後不知所措,最終悄悄地投降;有人落荒而逃,竭盡自己的權利逃離那種惡心的情緒;有人迎難而上,與害怕作鬥爭,與自己作鬥爭。
雨果選擇了第三種,幸運的是,他堅持走到了最後,所以他成功了。
此時此刻,聽到那蜂擁而來的掌聲,雨果頓時思緒翻湧,他很慶幸,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回報,因為不是所有人付出都可以獲得相同價值的收獲,現在,雨果得到了劇組的認可,這就是他回報的一部分。
雨果拭去了眼眶還沒有來得及冒出頭的水霧,然後笑著重新抬起頭,抬起手往下壓了壓,示意大家安靜,然後笑呵呵地說到,“不要一再鼓勵我,否則我也不知道接下來我會做出什麽事來,你知道,瘋子的思維總是無法推測的,不是嗎?”
雨果這是在調侃自己,其實大家看著雨果經歷危險,他們的擔驚受怕絲毫不遜於雨果,劇組也希望雨果能夠順順利利地完成所有拍攝。所以,聽到雨果這樣的調侃,刹那間大家就起哄起來,一片口哨聲中,那此起彼伏的聲音,“放過我們吧”、“救命啊”、“瘋子來了”之類的喊聲讓所有人哄堂大笑起來。
站在一旁的桑德拉也是一臉的笑容,當她和雨果的視線接觸到時,她也十分配合地舉起雙手做阻止狀,然後連連後退,彷佛擔心被瘋子纏上就麻煩了一般,這樣的動作讓雨果自己也是哈哈大笑起來。
雨果走向了一旁的約瑟夫和薩摩拉,他知道他們一直都在擔心自己, 所以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要解釋一些什麽又不知道如何開口,最後雨果也只是分別擁抱了約瑟夫和薩摩拉,然後開口說到,“謝謝。”謝謝他們一直在背後支持自己,也謝謝他們給自己不斷前進的能量和動力。
僅僅是一句話,卻讓約瑟夫刹那間就覺得眼眶又有些發紅,不過這一次他連忙張口呼吸起來,然後把眼眶的溫度都壓抑了下去,撇開視線低聲說到,“不是馬上要進行下一場戲嗎?先去休息一下吧。”
薩摩拉站在旁邊也是一臉呵呵地笑容,連連點頭,“對,對,需要補充一點能量嗎?我去泡一杯咖啡給你,怎麽樣?”
雨果長長吐出一口氣,“那是再好不過了。”然後就朝著一旁的躺椅走了過去,準備坐下來好好放松一下。
可是雨果才剛剛坐下去,就發現重心不穩,但由於雨果完全放松了,根本一點準備都沒有,整個人根本沒有辦法控制重心,直接就翻倒在了地上,回頭一看,這才發現,躺椅根本就沒有放好,高低不平。
狼狽地跌坐在地上的雨果一臉無辜,剛才那勇猛的英姿刹那間就毀於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