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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星》七百一十三 戰勝自我
整個劇組都安靜了下來,工作人員們都有些不知所措,因為雨果剛才的狀態實在是太嚇人了,而他們卻不明所以。但是他們都可以看得出來,雨果經歷了一場可怕的夢魘,這種恐懼甚至讓劇組工作人員都害怕起來,只能是謹言慎行地沉默了下來。

 雨果坐在椅子上安靜地休息著,手裡拿著薩摩拉遞給他的巧克力,補充著自己剛才消耗的體力,他看著周圍幾個沉默下來的夥伴們,不由笑了起來,“拜托,放輕松一點。你們知道的,真正承受痛苦的人是我,而我才是最為害怕的那個人,現在怎麽看起來,像是你們一個個要去玩高空跳傘一般。”

 雨果的話讓大家臉上都露出了苦笑,雨果說的倒是事實,沒有辦法反駁。薩摩拉看了一臉沉重的約瑟夫一眼,也不由撓了撓頭,“對啊,明明你才是經歷一切的人,為什麽我們都心情如此低落。”

 “也許因為我們都知道雨果要面對的困難有多大。”桑德拉開口說到,雨果轉過頭來,她扯出了一抹微笑,給了雨果一點安慰。桑德拉還有一句話沒有說,那就是“也許因為我們都知道我們永遠都不會像雨果那樣勇敢……”只有真正了解心魔的可怕,才會知道雨果的堅持是多麽可貴。

 雨果將嘴巴裡的巧克力吞了下來,胃部似乎緩緩恢復了一點熱氣,這讓他感覺好多了,臉上的表情也輕松了許多,“放心吧,我不會拿自己生命冒險的,我最多就開到二檔,絕對不會超速的。”

 雨果的這個調侃,讓大家都不由輕笑了起來,就連約瑟夫也是無奈地扯了扯嘴角。

 雨果剛才第一次嘗試車速真的是慢得令人發指,不需要跑步,僅僅只是競走都可以超車了,看著那比走路快不了多少的跑車,真的是有一種滑稽的荒謬感,讓人忍俊不禁。

 雖然雨果決定再次嘗試,雖然雨果已經下定了決心,雖然雨果對於困難已經有了足夠的準備,但是當他再次準備上場時,內心的恐懼還是再次湧來,而且比第一次還要洶湧。

 剛才第一次嘗試時,雨果更多是依靠著一股子勇猛就直接上場了,整個過程反而比想象中容易;但是現在,雨果腦海裡那些黑暗的記憶都浮現了出來,而且雨果還親身經歷了那種無邊無際黑暗之中的可怕和掙扎,所以此時讓雨果再次上陣,他的身體比大腦就率先做出了反應,肌肉再次陷入了僵硬之中,腳步根本就邁不開。

 即使雨果腦袋一直下命令,希望自己能夠邁開腳步,但也無濟於事,他整個人只能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約瑟夫、薩摩拉、簡等人都以為雨果是在醞釀,所以才站在原地沒動;但是桑德拉卻注意到了雨果的動作,她明白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就好像她強迫自己在黑暗之中行走一般,她只能是站在原地無法動彈,時間的流逝只會讓恐懼越來越大,然後她的身體開始蜷縮,最終重新打開燈,回到光暈的擁抱之中。

 桑德拉知道雨果比自己有更加強大的內心,還有更加強大的信念,所以她相信雨果能夠做得到。於是,桑德拉走到了雨果身邊,用右手輕輕拍了拍雨果的手臂,果然雨果就敏感地轉過頭來,就好像桑德拉用盡全身力氣打了他一掌似的

 桑德拉看向了雨果,微笑著說到,“我相信你。”

 僅僅是如此簡單的一句話,卻帶給了雨果無窮無盡的勇氣,這讓雨果嘴角勾勒起了一抹笑容。身體的肌肉就彷佛在這一個笑容之間緩緩松弛了下來,雨果正在一點一點重新掌握自己身體的主控權。

 “如果你能夠戰勝心魔,說不定我也可以嘗試接受黑夜的寂靜和未知,你知道,也許你的舉動能夠給我勇氣。”桑德拉繼續開口說到,然後扯開了嘴角,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所以,你必須要好好努力。我等待著你的成功。”

 雨果和桑德拉都知道,這並不容易。但至少,雨果有嘗試的勇氣,有碰撞的信念,這就已經足夠了不起了。

 雨果深呼吸了一下,沒有再多說什麽,抬起右腿邁出了艱難的第一步,這不僅僅是一個步伐,同時還是第二次嘗試的第一個動作,也許無數人就被困在這一步的距離,他們就連邁出這步的勇氣和能力都沒有,僅僅只是抬起腳就消耗了他們所有的能量,最終還是退縮回到了自己的安全區域裡。但雨果卻邁出了這一步。

 然後,雨果的腳步就越來越堅定,大步大步地朝著跑車方向走去。身後的約瑟夫、薩摩拉等人再次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重新坐到駕駛座上,雨果的心臟跳動又開始變得劇烈起來,這種感覺根本沒有辦法控制,刹那之間就好像再次洶湧起來,甚至比第一次還要強烈還要可怕,雨果甚至還沒有開始扭轉鑰匙,引擎聲音也沒有響起來,那種夢魘的感覺就再次侵襲而來。

 雨果的腦海裡全部都是當初車禍時的聲音,他沒有辦法看清楚那些畫面,只是數不清的嘈雜聲,尖叫聲、呼救聲、警笛聲、火焰燃燒聲……零零散散得就好像人間地獄,雨果隻覺得自己的血液刹那間就變得冰冷,黑暗再次從四面八方湧動而來。

 下意識地,雨果就把雙手握住了方向盤,但這一次卻不管用了,雨果隻覺得自己好像握住了一塊火熱的烙鐵一般,雙手迅速就松了開來,然後緊緊抓住了駕駛座的坐墊,努力讓自己不要再次開始顫抖。

 看到雨果這樣的模樣,約瑟夫等人立刻擔心地走了上來,“雨果,你還好嗎?不要勉強。”看著雨果在不斷自我折磨,這種感覺真的很糟糕。

 雖然桑德拉還是想要繼續給雨果鼓舞,但就連鼓勵的話語此時都不忍心說出來了,因為這一切實在是太殘忍了。

 雨果此時對聲音還有反應,直接就朝著聲音轉過頭去,然後就看到了約瑟夫、薩摩拉、桑德拉等人的視線,這一個個或擔憂或緊張的視線,但雨果正在陷入黑暗和冰冷之中的大腦冷靜了下來,整個人情緒都再次安定了下來。

 雨果用力深呼吸,再深呼吸,再次深呼吸……然後咬緊著牙齒,重新看向了方向盤,這一次,雨果沒有任何猶豫,雙手直接就抓住了方向盤,牢牢地握住。既然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他當然不會輕易放棄,一鼓作氣就堅持到底!

 這一次,雨果的大腦依舊充斥著無窮無盡的喧鬧和嘈雜,但雨果卻不為所動,他的肌肉在顫抖著,但是他的心臟卻前所未有的穩定,然後雨果就扭動了鑰匙,點燃了引擎,熟練地發動了車子。

 跑車緩緩開了出去,雨果可以感覺到自己肌肉的顫抖越來越嚴重,那種夢魘的寒冷再次侵襲而來,不過雨果卻沒有放棄,而是咬緊牙齒,保持著自己的清醒,然後不僅沒有放慢車速,反而是直接就掛檔、踩油門,將車速提了起來。

 車速雖然並不快,但卻頃刻之間就讓雨果的心臟凍結成冰,他隻覺得自己呼吸都開始變得困難起來。那種下一秒方向盤就要失控、車速就要失控的恐懼感無處不在,彷佛雨果一點點松懈,車禍的災難就會重現。

 雨果努力地保持著自己意識的清醒,不要讓自己再次完全墮入黑暗之中,他的腦海裡只有一個信念:我可以做到!這一點點微弱的信念,就好像是一顆火種,在那夢魘降臨的黑暗之中熠熠生輝,始終綻放著無數光芒,這給予了雨果源源不斷的動力。

 牙一咬,雨果居然再次掛檔,將車速提到了三檔,此時的車速已經開始無限逼近五十英裡了,飛速後退的景色不僅讓站在後面的約瑟夫等人刹那間心臟麻痹,目瞪口呆地看著那揚長而去的跑車;同時也讓雨果所有的外在感覺都被封閉了,心臟猛地停止跳動,呼吸猛然停止運轉, 就連視線都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腦海裡那一點點微弱的火種似乎隨時都要被熄滅,雨果隻覺得,夢魘下一秒就要再次來臨了,而這一次,不僅僅是精神壓迫,更是現實裡的災難——他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撞到劇組阻隔路段的路障上了,那裡的工作人員不斷揮舞著紅色的指揮棒,示意雨果快點停下來。

 雨果最後一點意識告訴他,如果他失去了控制,一場災難就無法避免了,不僅是他會再次陷入生命危險,而且眼前的工作人員,還有闖出道路上之後的其他普通人,都會陷入生命危險之中。

 這一點點意識,讓雨果已經停止跳動的心跳恢復了跳動,雨果用力一個急刹車,就硬生生把車子停了下來,然後因為慣性滑出了一長段,輪胎和地面摩擦出一大片煙霧,跑車更是直接就熄火了,引擎停止運轉。

 但幸運的是,跑車往前滑出了約莫十五碼之後,在距離劇組阻隔路障還有不到二十碼的地方停了下來。

 雨果整個人刹那間脫力,直接就趴在了方向盤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他做到了!他成功了!他,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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