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的派對,阿‘蒙’,謝謝。”辛德勒的話音都還沒有落下,阿‘蒙’就整個人摔倒在了地上,狼狽不堪,辛德勒卻沒有伸手拉他一把的打算,而是將左手放在了單人藤椅旁邊的長藤椅椅背上,自如地喝了一哼中的白蘭地,“為什麽喝那些機器油?”辛德勒隱晦地看了阿‘蒙’一眼,但為了掩飾自己內心情緒的‘波’動,他轉頭看向了旁邊的集中營‘操’場,“我經常都送給你好貨‘色’,你的肝髒快要像炸‘藥’般爆炸了。”
阿‘蒙’沒有顧忌任何形象問題,雙手支撐在地上,曲著自己的膝蓋,以狗爬式往前蹣跚地爬了兩部,用左手抓住了藤椅的把手,然後踉蹌地將自己支撐了起來,然後笨拙地移動著自己的‘臀’部,重重地坐到了長藤椅上,“你知道,我看著你,”阿‘蒙’將背部靠在了藤椅上,和辛德勒面對面地坐著,口齒不清地說到,“我觀察你……”然後將自己的雙腳搭上藤椅,以一種妖嬈萬千的姿勢橫躺在了藤椅上,用自己朦朧的眼睛看向了辛德勒,“你從來不會喝醉。哦,那,那是真正的控制力,控制力就是權力,那就是權力。”
阿‘蒙’含糊的話語卻讓辛德勒警覺了起來,他下意識地抬起了左手,放在了鼻翼底下輕輕磨蹭著,想要用這種方式來掩飾自己嘴部周圍緊張起來的肌‘肉’。
辛德勒看著眼前滿頭大汗的阿‘蒙’,他的頭髮已經完全凌‘亂’,失去了原有的形狀,像一團水草般隨意耷拉在額頭上,比起辛德勒整潔端正的形象來說,阿‘蒙’就像是從河裡撈出來一般。但就在那凌‘亂’的碎發之下,阿‘蒙’那雙深邃的眸子卻完美地融合到了夜‘色’的漆黑之中,隱隱有著幽幽的光芒,室內透‘露’出來的燈光用光影勾勒著阿‘蒙’那俊朗的面容,‘挺’直的鼻梁、‘性’感的薄‘唇’、淺淺的胡渣,就好像是上帝的傑作。解開扣子的襯衫可以讓人隱約看到突起的啤酒肚,但也可以讓人看到那‘性’感的‘胸’膛,充滿了一種致命的‘誘’。‘惑’力,而那眸子裡的攝魂光芒更是讓辛德勒想起了路西法,墮落的天使。
辛德勒不得不移開自己的視線,喝了一口酒掩飾自己內心的慌‘亂’,唯恐那雙眸子落在自己的身上,“所以猶太人才怕我們?”他試圖轉移了話題,使用“我們”的詞匯將自己作為阿‘蒙’的同伴。
阿‘蒙’的眼皮因為酒醉而微微耷拉下來,有著一種慵懶卻致命的危險感,在黑夜裡閃閃發光,他撇了撇嘴,不屑地說到,“他們會害怕,那是因為我們有殺人的權力。”然後拿起了手裡剛才因為跌倒而只剩下三分之一酒的杯子,放在嘴邊習慣‘性’地喝了一小口。
“是的,我們有權隨意殺人。”辛德勒調整好心緒之後,重新回頭看向了彷佛隨時都有可能睡著的阿‘蒙’,組織自己的語言說到,“某人犯罪,他應該知道,我們能夠判他死刑,而我們能夠享有這種快樂。又或者親手處決,更有快感。”辛德勒自顧自地說到,“但那不是權力,是正義,與權力不同。”
阿‘蒙’沒有回答,他只是‘迷’‘蒙’地看向遠方,遲緩的腦筋顯然因為酒‘精’的侵入而開始打結。辛德勒不得不放慢了自己的語速,就好像心理醫生在進行催眠一般,“權力是有足夠理由去殺一個人,但卻不去殺。”
“你認為那就是權力?”阿‘蒙’終於反應了過來,他轉頭看向了辛德勒,那慵懶的眸子微微抬了起來,彷佛一把利刃刺入了辛德勒的眸子,讓辛德勒一陣心悸。
辛德勒卻不斷提醒著自己,阿‘蒙’現在處於醉酒狀態,說話都是無意識的,所以不必害怕,於是他強迫自己往前靠近了一些,盯著阿‘蒙’的眸子,“皇帝的權力就是如此,一個小偷被押到了皇帝面前,匍匐在地,苦苦求饒,他知道自己難逃一死。”辛德勒試圖用自己語速的變化來抓住阿‘蒙’的注意力,但他卻看到阿‘蒙’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微微一挑,似乎察覺到了真相一般,讓他心跳猛然漏了一拍,他不得不微微抿了抿‘唇’瓣,“然而……皇帝卻赦免了他。”
辛德勒注意到阿‘蒙’的眸子似乎又沉寂了下去,這讓他勇氣又振作了起來,“這是一個不值得殺的男人,所以他釋放了他。”
阿‘蒙’沒有說話,他深深地看著眼前的辛德勒,他的眸子僅僅鎖定了辛德勒的眼睛,微微轉了轉,彷佛在打量著辛德勒瞳孔裡的每一縷細微變化。這讓辛德勒背部所有的寒‘毛’都站立了起來,死亡的威脅在這一刻前所未有的靠近他脖子的大動脈,眼前那不羈而危險的阿‘蒙’,讓他無法預測,彷佛下一秒阿‘蒙’就會突然暴起,然後收割他的生命。
靜謐的沉默幾乎將空氣凝結,這讓辛德勒的心跳無法抑製地開始加速,幾乎過了半個世紀一般,阿‘蒙’那薄薄的‘唇’瓣微微張開,聲音低沉而沙啞,“我認為你喝醉了。”
這一句話就好像子彈一般,狠狠地集中了辛德勒的心臟,刹那間讓辛德勒的瞳孔迅速收縮起來,但他隨即又意識到,自己的變化似乎都被阿‘蒙’看在了眼中,他就像是被阿‘蒙’玩‘弄’於股掌之間的螞蟻一般。但此時,辛德勒沒有退路了,他不得不繼續往前,將自己的計劃堅持到底,否則,就是殺身之禍。
“那就是權力!阿‘蒙’。”辛德勒沒有正面回應阿‘蒙’,而是不斷堅定而沉重地重複著,“那,就是權力!”
阿‘蒙’沒有回答,他就這樣看著辛德勒,那雙眸子彷佛深深鐫刻在辛德勒的瞳孔裡一般。辛德勒緩緩退後,重新靠在了椅背上,感受著自己那被汗水浸濕的背部,他不斷提醒著自己:眼前的惡魔喝醉了,喝醉了!然後辛德勒努力保持鎮定地說到,“仁者阿‘蒙’。” 辛德勒賭對了。 阿‘蒙’嘴角的笑容一點一點往上揚,然後如同曇‘花’一般在深夜裡傲然盛開,徹底開放起來。只見阿‘蒙’垂下了眼簾,細細地思索著,彷佛正在思考著辛德勒話語的意思,阿‘蒙’忽然意識到,如果他擁有了這種權力,那麽他就是辛德勒口中的皇帝了。皇帝,這似乎很不錯。於是,阿‘蒙’抬起眼睛重新看向了辛德勒,就好像是一國之王一般,指了指辛德勒,“我赦免你。”
赦免辛德勒對自己出言不遜的罪過,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這讓阿‘蒙’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強大,將權力牢牢掌控在手中的強大,於是,他笑了,豪爽肆意地狂笑了起來,然後將左手酒杯裡剩下的一點點酒,一飲而盡。
這場戲的拍攝已經結束了,但史蒂文中斷拍攝的聲音依舊沒有傳來,雨果也始終沉浸在角‘色’的狀態之中,但由於之後已經沒有台詞了,所以雨果也無法繼續下去,他挑著視線看向了鏡頭方向,然後微微揚了揚眉,用平靜的語氣說到,“我認為你喝醉了。”
這句話出來,刹那間史蒂文的“卡”就響了起來,但現場依舊沒有人說話,只有攝像機停止運轉的細瑣聲響傳來。雨果嘴角上揚了起來,慵懶而疲倦地說到,“放松,我赦免你。”這一點點小幽默才讓現場不少工作人員放松了下來,發出了輕笑的聲音。
雖然說劇組已經開機快五十天了,雨果進入阿‘蒙’一戈斯的角‘色’也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但人們還是屢屢會被雨果的表演所讚歎。今夜的雨果,就好像是黑夜裡的君王,他微醺、他慵懶、他危險、他‘性’感、他可怕,一舉一動之間就把現場所有的氣氛都牢牢把握在了手中,那種刀尖‘逼’近瞳孔的刺‘激’感讓每一個人汗‘毛’集體起立,被雨果那強大的氣場‘逼’迫得就連呼吸都不敢太過大力。
此時此刻,即使不用雨果解釋,大家也都明白了雨果今天從一大早就開始喝酒的原因了,當這場戲開拍時,雨果身上那種頹廢不羈卻慵懶危險的氣息在黑夜的渲染下,真實而準確地展現在每一個人視線之中。雨果的大腦因為酒‘精’而變得遲緩,但卻又不會真正陷入酒醉狀態而導致台詞的‘混’‘亂’,這一份控制力讓人拍案叫絕,而更為重要的是,雨果的敬業,雨果的投入,讓人佩服不已。
“如果之後有人再說雨果耍大牌,我第一個就為他叫屈。”史蒂文微笑地調侃到,此時雨果可沒有穿製服,而且這場戲也沒有那麽沉重,所以史蒂文也有心思開了一句玩笑。這話讓現場大家都輕笑了起來。
但雨果卻依舊懶洋洋地躺在了藤椅上, 搖了搖頭,“不,不,你錯了。今天才是我耍大牌的真正表現,在片場明目張膽地喝酒拍戲?估計也就只有我一個人了。”這一句調侃才是真正的活躍氣氛,讓所有人都哄堂大笑起來。
雨果隻覺得自己的腦袋真的太沉重了,進入酒醉狀態之後還要努力保持清醒進行拍戲,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再說他本來就不是一個酒量好的人,哪怕經過這段時間的鍛煉,也是如此。所以,雨果不得不揚聲打斷了大家的笑聲,“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繼續拍攝嗎?因為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就會突然開始嘔吐了……”雨果話音還沒有落下,他就出現了嘔吐前兆反應,那一股強烈的酒勁從胃部往上湧,但雨果知道,如果現在就吐出來,估計接下來的拍攝就要更加困難了,所以他咬緊牙關硬生生把整個嘔吐的衝動壓了下去。
現場所有工作人員都目瞪口呆地屏息凝視,看著雨果整張臉都皺做了一團,那種痛苦實在是不忍直視,但雨果卻狠狠地壓了下去,然後重新靠坐在椅背上,用右手擦了擦額頭滲出來的汗水,臉‘色’一變就又再次成為了那可怕的阿‘蒙’一戈斯,慵懶地說到,“難道要我喊開始嗎?”
刹那間,這種強烈的反差讓現場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