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克裡斯脫口而出，他的大腦已經徹底罷工，但他還是直接就把內心的想法說了出來，說完之後，克裡斯反而是沒有那麽緊張了，緊張情緒都被亢奮所取代。想象一下，窮其一生，他什麽時候還能夠和雨果如此正面交談呢?

　“榮耀，還是死亡。就是這種精神。”克裡斯激動地說到，“這不僅僅只是一個樂隊的名字，同時也貫穿到了他們的每一首音樂之中、每一張專輯之中、每一場表演之中，這才是樂隊最打動我的地方，他們對音樂的執著，讓我和我的夥伴們都亢奮不已，就好像……就好像……”克裡斯試圖尋找到一個準確的詞匯來形容，但大腦卻一片空白，他只能是依靠下意識地說了出來，“就好像搖滾黃金年代裡的那種信仰，讓人為之不顧一切的瘋狂！”

　說出口之後，克裡斯就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身體裡的激情蓬勃迸發出來，整個人都煥發出無窮的神采，他知道:這才是他內心真正的想法，也是他為榮耀至死如此瘋狂的真正原因，此前一直不明白，今天卻完全清晰了起來。

　雨果詫異地看向了克裡斯，他絕對沒有預料到，克裡斯居然對榮耀至死如此了解，這才是真正喜歡榮耀至死音樂的歌迷，因為他們從榮耀至死的音樂之中聽到了與自己靈魂呼應的聲音。

　不僅僅是克裡斯，其實雨果也有些激動，有些亢奮，能夠找到真正聽懂自己音樂的歌迷，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雖然說目前榮耀至死的商業表現十分不俗，但其中有多少是盲從，又有多少是真正的知音?

　雨果希望能夠在流行音樂市場裡尋找到屬於樂隊的真正知音，只有這樣才能重現搖滾的榮光。榮耀至死的第三張專輯之所以會選擇在戶外錄音室錄音，其實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而像克裡斯這樣的歌迷，就是搖滾信仰的一顆顆種子，希望未來的某天，這樣的種子會遍布全世界，齊齊萌芽生長，然後重現三十年前搖滾輝煌的年代！

　“羅伯特，你確定這不是節目組事先安排好的托兒嗎?專門為了來給我唱讚歌的?”雨果轉頭看向了羅伯特，突如其來地來了一句，這讓大家都不由愣了愣，可緊接著全場所有人都大爆笑起來，就連電視機前正在收看直播的觀眾都全部大笑起來。

　羅伯特也是笑容滿面，輕輕點著下巴說道，“我倒是希望這樣，可榮耀至死的歌迷可不好找。”這又與剛才雨果說在倫敦沒有碰見過歌迷的梗呼應起來，現場的笑聲就更加猖狂了，羅伯特看向了克裡斯，“既然你如此為榮耀至死瘋狂，那麽今天我就給你一個機會，一個向雨果提問的機會，希望雨果能夠為你解答。”

　雨果沒有等克裡斯開口，就先說道，“這樣真的好嗎?羅蘭正在觀看直播的話，心情可不會開心。”今天是“獨立日”的宣傳，但卻給榮耀至死佔據了如此長時間，所以雨果才會有此一說。這番調侃讓現場的掌聲再次爆發了出來。

　可是克裡斯此時卻笑不出來，他根本沒有辦法分辨雨果這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手心的汗水讓話筒開始變得濕滑，彷佛他怎麽抓都抓不穩，他只能是緊緊地握著話筒，目不轉睛地盯著雨果，希望提問的機會不要從眼前溜走。

　“上帝，哦，上帝！”蓋伊和喬恩兩個人虔誠地祈禱著。

　舞台上的羅伯特卻是沒有任何停頓，直接就接過話頭說到，“放心，我們都不會忘記走進電影院去觀看這場視覺盛宴的，不過我現在比較好奇，榮耀至死的其他隊員們是不是在後悔這一次沒有一起來倫敦。”現場的哄笑聲對羅伯特的調侃做出了回應。

　隨即羅伯特看向了像是一尊雕像般僵硬在原地的克裡斯，“所以，你有什麽問題嗎?”

　機會來了！可是克裡斯卻沒有時間歡呼，他的滿腦子裡都是問號，無數個問號，可是問號背後的問題他卻根本看不清楚，剛才開場之前，他還有無數的問題想要詢問雨果，他可以不停歇地說上幾個小時，可是現在他的大腦裡卻只剩下一堆問號，除此之外，就是一片空白，這讓他像個傻子一樣站在原地，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就是一場災難！他在雨果面前像是一個傻瓜一樣，也許雨果永遠都會把這一幕當做一個笑話了！“雨果，榮耀至死的所有音樂之中，你最喜歡哪首歌?”

　該死！該死！該死！這是什麽愚蠢的問題！克裡斯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縫上，他在那無數的無數的問題之中，偏偏就問了最愚蠢的一個！

　這樣的問題就好像是問“你更喜歡爸爸還是媽媽”一樣，沒有任何值得回答的意義。大部分歌手在回答這樣的問題時，都很難給出新意的答案，要麽說“我覺得過去兩張專輯都很不錯”，要麽說“我最喜歡的永遠是下一首”，除此之外，很難會有出彩的回答。

　因為所有歌都是歌手的音樂，歌手怎麽可能討厭自己的音樂——至少在公開場合，他不應該討厭自己的音樂。私底下朋友聊天是一回事，也許歌手也會對自己的音樂進行評論，但是在公開場合有媒體記錄的情況下，歌手勢必不會批評自己的音樂，因為這就等於讓聽眾們不要購買自己的專輯，沒有人會那麽愚蠢。更何況，這裡是直播！

　克裡斯此時隻想要時光倒流，他可以拿出一百個更好的問題來，但“基爾羅伊”是直播節目，開弓沒有回頭箭。所以，克裡斯想要掐死自己。

　“這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雨果笑呵呵地點了點頭，開口說道，現場觀眾並沒有太過集中，包括電視機前觀眾也都是一片失望，因為克裡斯這個問題幾乎是逼迫著雨果必須說官方答案，別無其他選擇。“不過……我可以挑選兩首嗎?”

　“嘩！”刹那間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了過來，雨果的答案著實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失望過後的期待強勢上升，讓每一個人都情緒激昂起來。原本都已經放棄的克裡斯更是重新煥發了生命力，無比激動地看著雨果，就好像那是北極圈裡最瑰麗最恢弘最璀璨的極光一般。

　“一首是‘不要為往事而懊惱(’t。。。in。anger)’，這首是改變了榮耀至死樂隊命運的歌曲。”雖然雨果沒有詳細說，但這首歌確實意義非凡，不僅是他自己思想轉變的一個沉澱，同時也是讓福金加入榮耀至死的決定砝碼——後面關於福金的這個趣事，在年輕火山之中也不是什麽秘密了，“還有一首是‘好萊塢不是美國(’s。。)’，這首歌對於榮耀至死的信念有著重要作用，正是因為這首歌，我們才一直走到了現在。”

　雨果給出的答案十分出人意料，雖然“不要為往事而懊惱”是榮耀至死的第一首成名曲，正是這首歌為樂隊打開了市場，但這首歌的影響力卻是比不上“美好一天(。day)”和“迷牆()”的。更何況，“好萊塢不是美國”這首歌僅僅只是“幾近成名”裡的最後一首歌，也沒有發行過單曲，公開場合演唱的次數也屈指可數，名聲一點都不顯。

　“可是這兩首歌都是‘幾近成名’這張專輯裡的！”克裡斯下意識地開口說道，他也被雨果的答案所震驚到了。

　眾所周知，“沐浴晨光”這張專輯無論是完成度還是口碑，亦或者是銷量和人氣，都是領先於“幾近成名”的。“沐浴晨光”這張專輯裡誕生的經典曲目更是一首接著一首。

　雨果笑著擺了擺手，“不是說我不喜歡‘沐浴晨光’這張專輯，我之所以選擇這兩首歌，而是因為這兩首歌對於樂隊來說，有著不可取代的作用。”

　“我一直都認為，真正出色的音樂應該是能夠與自己產生共鳴的旋律，也許這首歌在其他人耳朵裡一點都不特別，甚至不好聽，但對於自己來說，這首歌卻喚起了自己情感的共振，”雨果那溫暖的嗓音讓攝影棚裡完全安靜了下來，每一個人都若有所思地看著雨果，“也許是歌曲裡所蘊含的情感喚醒自己曾經相似的回憶， 也許是音樂裡的那種情緒與自己的心情契合在了一起，也許是當初聽著這首歌時所發生的故事值得紀念……這樣的歌曲才是屬於自己的，也是最完美的。所以，我選擇了這兩首與樂隊不可分割的曲目。”

　“不要為往事而懊惱”是榮耀至死組建的契機，而“好萊塢不是美國”則是榮耀至死始終不曾遺忘的初心。

　羅伯特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他不由感歎到，“哇哦，雨果，你的這番話真是意味深長，讓我開始想念我家裡的留聲機了，也許我回去應該試聽一下榮耀至死的專輯。”

　“這是一個明智的選擇。”雨果機智地調侃到，不過這次現場卻沒有發出笑聲，每一個人都是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沉浸在雨果剛才那番話之中。

　此時，克裡斯內心的驚濤駭浪卻沒有人能夠了解，他當初開始喜歡上榮耀至死，就是因為“不要為往事而懊惱”和“好萊塢不是美國”這兩首歌，他可以感受到樂符之間那種充沛的情感，深深地打動了他。而今天，雨果又在現場如此告訴了他，這彷佛為克裡斯打開了一扇大門，在大門的另一側，是一個充斥著白色光芒的世界，向克裡斯展示著他從未了解過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