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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最快的速度奔跑的林克猶如一道流星荒野裡飛馳,沿途遇上的亡靈不管是有意識還是無意識,都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就被擦肩而過的他化作一堆灰燼。而林克心心念念的,全是尤裡安的墮落,以及隨後而來的神臨。
尤裡安為什麽會墮落?
晨曦又為什麽要放任已經轉化為亡靈的叛徒?
所有謎團都將在此刻揭曉。
滋——滋——
由遠而近的怪異聲響讓匍匐在地的奧蘭多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剛抬頭就見一道不亞於晨曦神臨的電光衝了過來,徑直撞入神臨的光柱裡,他看到了一個模糊的人形。
那是什麽?人?怎麽可能有人能強行闖入神臨所張開的領域之中,除非是另外一個神靈,又或者是其地上代言者,而此刻身在北方的神使就只有……
奧蘭多伸手壓住砰砰直跳的心口。
地之柱的使徒,真是他嗎?
【你很憤怒?】
晨曦的提問讓尤裡安目睹神臨的衝擊很快就被溢滿胸中的怒火蓋過。
“您從一開始就知道那個巫妖冒充大主祭。”
【是。】
“為什麽?”
【凡事都有因果。若沒有他的指引,你又怎會加入教團。】
尤裡安一楞,可……可這也不足以解釋他的諸多疑惑。
既然已經預見到了將來為叛亂投敵,為什麽還要讓大主祭收下自己,不是已經知道是巫妖故意放入的眼線嗎?為什麽?
久久得不到答覆,尤裡安壯著膽子抬頭,卻見晨曦的影像偏頭凝視著身後,緊接著,神臨之域被硬生生擠開了一個口子。他呼吸一窒,那身影雖還未完全顯現出來,卻早已爛熟於心:地之柱的自然之子——貝法斯特。
當林克完全進入神臨的領域後,晨曦卻回過頭來,一雙蒼老睿智的眸子定定望著充滿了負面情緒的尤裡安。
【他問我,為什麽明知霜寒的陰謀卻依然放任大主祭收他入教。】
林克也懵了,這是……問我?
【他還問我,既然已經預見到未來,為什麽不將危險掐滅在發生之前,而是要坐視它成為現實。】
視線從晨曦轉到跪地的尤裡安,林克心中一歎。
撇開性格不談,尤裡安確實擔得起百年一遇的天才。單論戰力,明顯高出繼的弗朗切斯卡弗朗許多,只可惜……造化弄人。
有些人,有些事,需要親自去驗證,答案也才有意義。
想起晨曦上一次神臨所說的話,林克有些明白晨曦的意思了。
“神靈降下神諭,但最終執行是的他在塵世間的信徒。”
“你想說什麽?!”尤裡安呼吸急促起來,死死盯著作答的林克:“你的意思,是我自己選擇了叛變?”
“難道不是嗎?”
順著林克的視線,尤裡安看到了身上已經黯淡無光的盔甲,不由得替自己辯解起來,“是巫妖,是它……要不是因為它,我也不會這樣!”
林克搖頭:“不論預言如何,做出選擇的始終是你自己。倘若你能堅持自我,倘若你能堅定信仰,未必會是現在這番光景。”
“換做是你又如何?只會教訓別人,要是你經歷了那些……”怒視林克的雙眼,尤裡安漸漸沒了聲息。那雙被他無數次嗤笑為木然的眸子裡有著深深的了然。
【沒有經歷過考驗的信徒無法成為自然之子,你可知柱對使徒的遴選有多嚴苛?】似對林克的還算回答滿意,晨曦接下來的話讓將不滿壓抑在內心的尤裡安徹底炸了:【真羨慕他們,能找到你這樣的代行者。】
“這不公平!我毫不知情!也沒有選擇的余地!您就要這樣判定我的罪責嗎?”
【亡靈馬上要大舉進攻布倫達,這是一場必輸的戰役,白銀帝國會因諸侯的叛亂更加衰敗,人類會因戰敗喪失大部分領土,我給你選擇的機會,你會怎麽做?】
面對晨曦的質問,尤裡安沉默了。
怎麽做?明知會輸,明知未來一片黯淡,他該怎麽做?
就是這裡!
林克屏住呼吸,那個改變一切,或許可以稱之為‘命運分岔口’的節點到來了。
【我將賜予你時之印,在親眼見證自己的選擇以及結果之前,都不會因墮落而湮滅。一切還未塵埃落定,事情還有轉機,未來會如何,掌控在你們手中。】
手掌忽然鑽心地痛,尤裡安低頭,只見代表晨曦的太陽印記已從掌心滲透到手背。再抬頭,神臨已然結束,光柱消失,白茫茫的雪地上除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林克,就只有一臉莫名的公爵之子。
“發、發生什麽事了……”仗著地之柱的自然之子在場,奧蘭多小心翼翼的問道。
晨曦騎士在神臨結束後並沒有完成轉化,鎧甲依然光輝閃耀,就好像之前的墮落從未發生過,一如那些在神臨中被湮滅的亡靈,這太反常了。
“選擇?我要這樣的選擇有什麽用!”尤裡安噌地站了起來,怒視林克,“你是不是也知道點什麽?”
想起自然之子對自己莫名的憎惡,尤裡安越發肯定。
是了,作為神使之中預知最強的地之柱使徒,他沒理由不知道,即便不是從晨曦那裡,也可以從大主祭那裡預知,這才是他對我有敵意的真正原因!
對於過去的人,林克不能輕易透露未來,避免一不小心就改變歷史,只能沉默以對。本想用趴在地上的人轉移話題,卻在看到他的臉之後久久沒有回過神。
原來奧蘭多也是第三次北方戰役的親歷者。
因為眼神過於露骨,奧蘭多都忍不住問,“請問……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你的母親……”對於奧蘭多的過去,林克也僅隻從他口中聽過隻言片語,那並不是值得分享的美好回憶。
被問及母親,奧蘭多臉色大變,“她已經去世了,被皇帝……不,是被變作皇帝親信的巫妖害死的。”
奧蘭多提到巫妖,林克下意識的就想到霜寒。不死帝國的巫妖不少,但真正出名的卻不多,它們更多的是待在自己的地盤研究邪惡魔法,像霜寒那種喜歡賣弄權謀的也僅此一個。
來不及細問,地面就劇烈的震動起來,源頭竟然是要塞所在的布倫達。
“調虎離山嗎……”是了,也只有霜寒會如此工於心計。對於必輸的這一戰,林克心裡很不是滋味。
他只是歷史的觀察者,不是親歷者,無法為那些注定要死去的人做什麽。一旦他忍不住動了手,晨曦就有可能在這時被權限高於初代神靈的無形法則禁閉,缺失了對抗亡靈的重要一員,地之柱可能等不到四十年後才徹底被汙染。他不能冒險,也沒有冒險的籌碼。
化身為一匹體格健壯的駿馬,林克示意尤裡安和奧蘭多坐到他背上,單靠人類的腳力,等他們走到,只怕戰爭已經結束了。
“就算是必輸,也得去看一看,你也是這麽想的吧。”
握拳,松開,再握緊。尤裡安與林克對視:“說的沒錯,明知這是一場不會贏的戰,我也要去。”
“什麽會輸?和亡靈的戰爭嗎?那我們為什麽還要去?”
跨上自然之子所變的馬匹,尤裡安居高臨下看著一臉懼意的奧蘭多:“去見證白銀帝國最後的榮耀,從此以後,只有在夢裡和史書裡才能回憶我們即將經歷的一切。”
而遠在布倫達的聯軍怎麽也沒想到,自然之子前腳剛走,一直按兵不動的亡靈就發起了攻擊。原本拱衛要塞的山體轟然倒塌,一夫當關的要塞頓時變成了海上孤島。連接輝光精靈領地的山谷首當其衝,在魔法巨像的攻擊下,高聳入雲的生命樹很快轟然倒地,失去了支撐結界的重要一環,要塞的防衛開始一點點崩塌。
“撐住!”
“一定要死守!”
指揮官們深知,一旦要死啊失守,不但帝國的富庶地區域會直接暴露在亡靈大軍面前,更將直接危及西南方向的地之柱。能與不知疲倦的亡靈作戰這麽久,多虧了地之柱的庇佑,若是地之柱像水之柱那般被汙染,埃德加將徹底淪為淪為死神的囊中物。
無奈,敵人的力量實在太強,從心理攻勢上就已經摧毀了士兵的信念,不到一天,要塞就傷亡慘重。
“他們是不是事先知道亡靈會大舉進攻,偷偷溜了!”
科爾克大公忍不住怒罵本應該在場的兩個人,雖然明知這樣的場面即便他們在,恐怕也難挽頹勢,但仍不禁埋怨。
“不會的,貝法斯特不是這樣的人,他若不想和亡靈戰鬥,可以安心待在大後方,根本沒必要到前線來,一定是被什麽事給絆住了……”就連帝國軍方的馬裡奧都忍不住為自然之子辯上幾句。
而精靈指揮官羅梅羅更擔心自然之子去找尤裡安, 兩人雙雙被困,臨走前的那句‘叛徒’讓人揪心,究竟是指晨曦教派的黎明副團長,還是誰?
嘟——
位於南面的哨塔上,冒著生命危險瞭望的哨兵吹響了示警的號角。
所有人精神都緊繃起來,新一波的攻擊來了嗎?
法師們開啟魔法傳影,映入人們眼簾的竟然是手持光刃闖入敵陣,將位於最外圍指揮的亡靈法師接連砍翻,更神奇的是,一匹渾身閃著熒光的駿馬飛速衝進骷髏與死屍組成的大軍中,所有碰到它的亡靈都瞬間化作灰燼。
“回來了,他們回來了!”
自然之子的回歸,為已經身心俱疲的聯軍注入了一劑強心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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