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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菲斯清楚地記得這一行一共二十人,十八位身經百戰的護衛騎士和自己與老管家――但是當看到正廳的情景後,他不得不感歎大貴族在某些時候所動用的人脈和其背後所展現的能量有多麽巨大。
至少超過三十位護衛騎士守候在門外,除此之外還有十多個生面孔冷漠的站在整個酒店外圍,胸前隱隱若現那象征著劍師實力的徽章。
一位大家族,可不是隻有在自己盤踞的國都才有著盤根錯節的勢力的,換句話說,一個經營了超過五百年的貴族在整個帝國都會有著難以想象的人脈與實力。
“警戒。”
老管家下了命令,街道上正源源不斷的跑來各式各樣的士兵,看起來應當是帕丁城的城市衛隊,雜亂的腳步聲明顯然說明了他們隻是來湊數的。
墨菲斯自然不需要這種人數帶來的安全感,在見識了老管家的實力之後,他已經明白自己今後應該追求什麽。
類似的刺殺還會有麽?
對於一個腦子並不慢的少年來說,自己剛剛所經歷的事情已經能夠見微知著――君士坦丁安全麽?誰也不能保證,如果安全,或許早就輪不到那位名字都沒聽說過的公爵因為子嗣被殺而千裡迢迢的來找自己了。
他很明白自己的身份意味著什麽,繼承貴族的衣缽,並不意味著他可以坐享榮華富貴而不付出代價。
劍柄在手指間摩挲著,墨菲斯頭一次對力量有了更強烈的渴望――在叢林中,這是為了殺死獵物和從獵食者口中逃脫的欲望,而現在,則漸漸地轉變成了那種想要站在巨大食物鏈頂端的野心。
一個十五歲的孩子有這種想法,或許對於那些君士坦丁的“天之驕子”們來說有些晚,但是對於墨菲斯,並不遲。
……
“居然是岡多斯蘭家族的賞金獵人,真希望這不是克裡斯多夫公爵的授意,難道一位貴族真的會用這麽肮髒的手段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麽?”
或許是聯想到了什麽,深諳貴族陰暗一面的帕法歎息一聲,有些沉默,隨即恭敬地問向了墨菲斯,“少爺,這種襲擊或許一路上都不會少,剛才出現的是岡多斯蘭家族賞金獵人,這個被血族同類稱為‘連靈魂都出賣給阿茲特克金幣’的家族素來不缺乏為錢賣命的強者,他們是陰影中犀利的毒牙,我們需要時刻小心。”
不經意瞥向墨菲斯手中短劍的動作和他隨後欲言又止的姿態讓墨菲斯明白他在疑惑什麽,抽出了這柄唐吉坷德贈與的短劍,墨菲斯說道:“這是老家夥留給我的唯一饋贈,或許你不知道他有多摳門,總之這東西我是不會扔的,也許等他老死的時候我會把這東西還給他。”
短劍算不得鋒芒畢露,在室內的光線下看不出好壞,不過識貨的老管家還是在獲得墨菲斯同意以後輕輕的敲擊了一下劍身,傳來的清脆共鳴讓他的瞳孔縮了縮,隨即雙手奉還了這柄短劍。
“我們需要加快行進速度,少爺如果需要馬車――”
“不需要。”
“那便清晨出發吧。”
感歎於少爺的果決,老帕法沒有再說什麽廢話,恭敬地退下,重新安排了一間被護衛騎士們圍的嚴嚴實實的臥室後讓墨菲斯休息,而自己則是守護在了門前。
沉默而安靜的酒店似乎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面色驚恐的老板手指顫抖,坐在他並不經常坐的吧台內發呆,望著手中沉甸甸的一袋金幣,神色木訥。
天剛蒙蒙亮,帕丁城的主人布萊爾伯爵穿著一身黑色低調的長袍走下了馬車,而溫德索爾家族繼承人的隊伍已經在酒店門前準備出發了,一行幾十人的騎士隊伍,壓抑而沉默。
“感謝布萊爾家族的幫助。”
知道來人身份的墨菲斯還未上馬,儀態正式的行了一個貴族禮,並無半點倨傲,這讓布萊爾伯爵受寵若驚,連手中拿著的禮盒都險些忘了送出去。
旁邊的老管家倒是因為少爺的舉動微微揚起了眉毛――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少爺行禮,有板有眼,規矩而不做作。
這是訓練後的結果,絕非看兩眼就能學會的。
“布萊爾家族對於溫德索爾家族一直崇敬有加,帕丁城沒能滿意的姿態招待少爺,還望少爺見諒。”
“您客氣了。”
墨菲斯也不會什麽過多的貴族辭令,場面做到足矣,老管家適時的打了圓場,接過這位伯爵的禮物,躬身退下,而布萊爾伯爵則是識趣的沒有多說什麽,目送著眼前的隊伍離開,一言不發。
布蘭妮在整個隊伍離開後走下了伯爵的馬車,這位被稱為帕丁之花的女孩兒身著一身紗裙,纖細苗條而姿態優雅,擁有一張青春而典雅的鵝蛋臉的她是整個帕丁男人的夢中情人。
但似乎那位公爵的繼承人對她並無興趣。
“父親,這樣做或許讓他連記都記不住我的。”
“若乾年後,或許他會對你有個印象,這便夠了。”
布萊爾伯爵有著一張略微敷了白粉的臉,雖然穿的不是名貴衣飾,但是脖子上依舊掛有一串價值連城的晶石項鏈,胸前也是佩戴著家族徽章。
當然,這種稱不上低調的低調就是政治的一種,布蘭妮眯著眼睛望向了那已經消失在清晨薄霧中的隊伍,轉身和父親走上了馬車,沒再說一句話。
綠色的眸子透著野心獨有的光芒,不亞於身旁的伯爵父親。
……
“如此的追求權勢,倒也稱得上是標準的貴族了吧?”
墨菲斯在前行許久以後轉過頭問向了默默跟在身後的老管家,不過得到的答案卻有些意外。
“貴族可不是隻有追求權勢這一項任務的,以人類這個群體舉例,哲學、詩歌這類東西隻有在獲取足夠的食物以後才會衍生,而布萊爾伯爵…隻是剛剛脫離溫飽的階段而已。”
老管家在公爵府呆了一輩子,對於這些東西自然比沒有接觸過貴族的墨菲斯透徹得多。
“一面是瘋狂攀附的伯爵,另一面是不計代價刺殺的血族,還真是個瘋狂的世界呢。”
“瘋狂,對於個體來說或許很難得,但是在一個群體、社會甚至民族都對它習以為常的時代中,瘋狂並不算是什麽稀罕事。”
“這句話很有意思。”
“這是您的父親說的,少爺,他總是在嘲笑自己還不夠瘋狂。”
老管家淡淡的回答道。
墨菲斯歎氣一聲,隨即轉移話題,借口打開了布萊爾伯爵的禮盒――一柄造型精美的小巧匕首在一塊潔白絲巾的襯托下閃爍著淡淡的光芒。
墨菲斯微微眯起眼睛,卻沒有當先伸手去拿那柄匕首,而是動作輕柔的抽出了下方的絲巾。
淡淡的紋路顯示著這絲巾的名貴造價,從遙遠的東方進口的絲綢有著和黃金等重的身價,同時也彌漫著淡淡的香味,墨菲斯確認這味道就是昨夜那位急於獻身的貴族千金的貼身絲巾。
目光輕輕轉向那盒子中的精巧匕首,墨菲斯明白這禮物遠不止表面上這麽簡單。
“匕首與絲巾,布萊爾伯爵的野心真是明目張膽。”
老管家隨意的看了一眼禮盒,繼續道:“由高階奧術師封存魔法的匕首,帕丁還真是一個不缺乏財富的城市。”
“魔法?”
“怎麽?”帕法管家的眉毛微微揚起,“少爺不知道魔法?”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