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是什麽時候來的香江?”黃佔沒話找話說。　　林清霞淡淡一笑:“最近在拍《我愛夜來香》，和lam哥演對手戲。而且《新蜀山劍俠》過幾天放映午夜場，正好和觀眾見個面。”林大美人仿佛任何的時候都是這麽雲淡風輕的，瀟灑脫俗，自有一股飄然的俠氣，萬事不留羈絆，不自禁的就能能將人吸引。

　　楊林知道這兩部戲，算算時間，這兩部戲幾乎是同步拍攝。

　　《我愛夜來香》是八十年代最經典的喜劇電影之一，雖然身任導演職務的是鬼馬天才泰迪·羅賓，但作為監製的徐可才是影片真正的幕後主管。黃百鳴的喜劇劇本仍舊起著決定性的作用，而演員們的精彩發揮則也令影片增輝不少。其中諸多環節笑作連連，令人捧腹不已，拍案叫絕。

　　而《蜀山劍俠傳》，則是一部劃時代之作，開啟了香江電影新.浪潮的序幕。是香港第一部禮聘美國《星際大戰》特技小組支援特技鏡頭的科幻武俠片，演員陣容極一時之盛，包括:鄭少秋、林青霞、洪金寶、元彪、徐少強、翁倩玉、劉松仁、李賽鳳、孟海等。劇情方面雖然因為人物和線索太多而顯得有點凌亂，好些地方交代不清，但全片視覺效果傑出，美術設計和演員造型亦有不同凡響之處，某些動作場面之燦爛奪目令人有歎為觀止之感。

　　剛剛過埠到香港的文藝片女皇林清霞，第一度出現在香港喜劇片的瘋狂陣容裡，而拍攝本片的同時，她與導演徐可正在緊張投身於嘉禾電影公司的武俠大片《新蜀山劍俠》的製作過程中。作為導演與藝人，她與徐可兩人能在同期遊走於兩家敵對的商業陣營，而不為所動，其實力可見一斑。而徐可更以這部《我愛夜來香》在香港市場上取得票房第五的佳績，更榮獲了第十八屆金馬獎最佳導演獎。

　　導演徐可從此開啟了香江導演潮時代，而林清霞也自台灣的文藝片女皇之後，迎來了事業的第二高峰，成為了橫跨文藝與武俠兩種不同風格的電影演員，也是走紅時間最長、幾乎從未被時代潮流給吞沒的傳奇之一。

　　現在，是香江導演最輝煌的時代，也是華語片稱霸亞洲、力抗好萊塢的時代。

　　大家聊得興起，天南海北的瞎吹胡侃。尤其黃佔的有色笑話，更是令林清霞臉蛋一直紅紅的，想笑又覺得有失矜持，就緊緊抿著唇角。

　　這家夥還在興致高昂的胡侃:“有一天，孫悟空去抓女妖精，他對女妖精吼道:‘你這不知死活的女妖精！可知道老孫的如意金箍棒?這棒輕重如意，大小隨心。平時帶在身上，不過牙簽大小，握一握便如碗口粗細。施展開來，從未遇見敵手！’女妖精害羞地罵道:‘我見的和尚多了，沒見過你這樣一張嘴就這麽流氓的！’”

　　楊林差點把喝到嘴裡的茶水噴出來，扭頭看了看林清霞，本來一張欺霜賽雪的嫩白嬌靨，此刻已經窘得霞飛雙頰，嬌豔欲滴。低著頭，把下頜埋在自己高聳的胸口，手足無措。

　　這個家夥還真的敢說啊，一點也不照顧女性。

　　幸好這時金庸也察覺到了林清霞的窘迫，暗罵黃佔老不休，乾咳一聲道:“阿佔，不如你收了楊林當學生吧?以他的天分，加上你的教導，說不好將來我們‘香江四大才子’就能變成‘香江五大才子’了，哈哈。”

　　眾人都止住了笑，望向黃佔。林清霞也稍微緩解了羞窘，抬起一雙美眸，瞅瞅黃佔，又瞅瞅楊林。以黃佔在香江樂壇的地位，能拜他為師，頓時就能名揚香江，身價百倍。這個有點秀氣、有點才氣的小夥子，也算是香江娛樂圈的一號人物了。她對楊林印象不錯，有點鄰家男孩那樣的親切，也有點弟弟般的親近。

　　黃佔一愣，心裡卻是一喜。楊林的才華不用說，通過那兩首歌，誰都看得到。如果真的讓自己好好教教他，說不準日後真能在香江音樂界闖出一個名堂，到時他這個“師傅”自然也是臉上光彩，後繼有人。

　　可要是金庸這麽一說，自己立馬就答應下來，是不是有點不夠矜持，“吃相”太難看?心裡這麽一想，就有點猶豫。

　　顧家輝和他合作多年，對他的性格簡直太了解了，一見他的表情，便知他心裡想什麽。就在一邊撇撇嘴，嗤笑道:“老黃啊老黃，拿五做六的幹什麽?阿林的天分，別說你看不到。這事兒要是擱在我身上，管他什麽臉面，一把攥在手裡才是真，虛偽啊虛偽！”這話說的，怎麽有股濃濃的酸味呢?

　　其實，顧家輝也是蠻喜歡楊林。在香江娛樂圈裡，單論編曲作曲的水平，他顧家輝自認第二，恐怕還沒人敢認第一，包括黃佔在內。黃佔的優勢，或者說長處，在於填詞，這方面顧家輝自認不如。

　　但是，楊林的作詞能力，絕對是一流的，在這方面，黃佔沒什麽可教的。楊林的短板，在於編曲。那麽，難道他黃佔還能比自己教的更好嗎?若是他顧家輝認了這個學生，恐怕要比跟黃佔的成就更大。像楊林這樣的“奇才”少年，誰不想收歸門下，光耀門楣?只是顧家輝沒有注意到的是，其實他和黃佔有一樣的毛病，矜持，驕傲，怎麽會會主動的要求收楊林當學生?更別說人家金庸還先說了，讓黃佔收楊林當學生，顧家輝不可能去“搶”人。

　　林子翔笑道:“輝哥也起了愛才之心吧?這說明阿林確實有本事。”他和楊林關系不錯，自然願意看到楊林出頭。

　　劉德樺是在場最關心楊林的，隻論友情，無關利益的那種。可他的身份地位又說不上話，只能擠眉弄眼的一個勁的給楊林暗示，讓他趕快答應。

　　黃佔一見有人說話，立即借坡下驢。但性格作祟，還是想再矜持一下，等著楊林求他幾句，這樣顯得更有面子。便故意大方的道:“哈，其實阿林這小子，我很是看好。不過論能力，阿輝可是在我之上。要是阿輝願意收這個學生，我覺得比跟著我能學到更多。”說著，眼睛還瞥著顧家輝，看看他的反應。

　　其實他心裡知道，以顧家輝內向的性格，絕對不可能說住“那就當我學生”之類的話。無論心中怎麽想，多半也就是“還是佔哥教得更好”這樣的話。

　　楊林卻是心裡盤算。和顧家輝相比，黃佔的長處，在於填詞。但楊林需要學填詞嗎?他根本沒打算在音樂界怎麽樣，只是想把記憶裡的歌曲的曲調寫出來。這樣一來，顧家輝就比黃佔合適一些。最最重要的是，楊林對黃佔很不爽，憑啥第一次見面，你就把我罵的狗血淋頭?他到不至於為這事記仇，但心裡已經很傾向於顧家輝。

　　顧家輝心裡膩味，你個老黃，還沒完沒了了?但他還真就不好意思和黃佔明搶，只能憋著氣，不爽的道:“阿佔你才華橫溢…”話才出口，就覺得桌子下面的腿被人踢了一腳，微微一愣，就把話打住。一抬頭，目光正和坐在對面的楊林對上，看到楊林炸了眨眼，顧家輝瞬間就改了主意，續道:“阿佔你才華橫溢，但我顧家輝也不差吧?現在是民主社會，什麽都講究自由。不能咱兩個老人家在這裡自說自話，你總得給阿林一個選擇的機會吧?”說著，他看向楊林道:“阿林，我也很看好你，我覺得能跟著我，或許會學到更多東西。但自己的事自己選擇，你自己做決定吧。呵呵，不過你放心，我顧家輝出了名的胸襟開闊，有容乃大，就算你選了阿佔，我也會很開心。遇到什麽問題，隨時可以來找我，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黃佔愣了，感情顧家輝這是要拆他的台啊?這可不是顧家輝一貫的風格，難道這家夥真的起了愛才之心?但更令他楞上加楞的是，楊林這小子竟然很乾脆的站了起來，端了一杯茶，單膝跪在顧家輝面前，大聲說了一句很像是戲文裡的話:“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全場寂靜。

　　顧家輝哈哈大笑，站起身伸手接過楊林的茶，咕咚咕咚喝了個乾淨。把茶杯放到桌子上，雙手拉起楊林，上上下下打量著。面龐清秀，臉頰瘦削，一對濃眉顯示出濃濃的個性，絕不會隨波逐流。身姿挺拔，英挺俊秀，越看越喜歡，哈哈笑道:“好，好！哈哈，我顧家輝就收了你這個學生。”

　　黃佔這個氣呀，這小子真是睚眥必報啊，不就是罵了你幾句嗎，轉眼就給來自來一棍子，還是打得頭昏腦漲、顏面掃地的哪一種。我黃佔什麽人?我看得上你收你當學生，你竟然拜了別人當老師?老臉放不下，正待發作，猛地瞥到顧家輝似笑非笑的眼神，心裡一動。好啊，你這個老小子竟然事先就拿話把我頂住了?娘的，你胸襟開闊、有容乃大，老子就是氣量短小、胸襟狹隘?黃佔憋得臉通紅，卻發作不得。

　　他了解顧家輝，顧家輝又怎麽不了解他?他黃佔就是典型的死要面子，那就隻好活受罪了。

　　楊林又倒了杯茶，上手舉到黃佔面前，恭敬的道:“佔叔，多謝您和輝叔能這麽看得起我。我一個偷渡來的大陸仔，何德何能讓您二位如此青睞?我絕非不知天高地厚之人，我雖拜輝叔為師，但今後也對您執弟子之禮。”看黃佔還是臉臭臭的，就嘻嘻一笑，道:“我個人很膽小的，小時候就特別害怕嚴厲的老師。本來會的題目，老師眼睛一瞪，我就忘記了。要不是您一來就把我罵的心驚膽跳，其實我還是願意和您學的。”

　　黃佔氣笑了，怒道:“難不成這還是我自己的錯?”雖然發怒，但這台階已經下了，卻也接過了楊林的茶，哼了一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小子就是在報我罵你的一箭之仇。”又撇撇嘴，好笑的道:“只不過這仇也報的太快了一點。”

　　金庸哈哈大笑:“自作孽不可活，怨得誰來?”

　　嬉笑之間，風平浪靜，林子翔和劉德樺以及林清霞都松了口氣。如果楊林因此得罪了黃佔，可不是什麽好事。以黃佔在香江的名聲地位，即便他不主動找茬，對於楊林也是壞處多多。

　　心裡也都感歎，這個楊林還真不是省油的燈，主意之堅定，認準了就勇往直前，絕不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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