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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開全牽著牛回家的時候,趙樹良正在地裡忙乎。
“樹良哥,你整這麽多的地,種的菜自己能吃得完麽?”張開全問道。
“來旺上一次回來,說讓我多種一些菜。現在城裡人吃得越來越講究,要吃那什麽綠色蔬菜,不能打藥,不能用化肥。我尋思著咱們種玉米種紅薯最後都是用來喂豬,豬又賣不起好價錢。現在販子太可惡,收購價被他們壓得死死的,錢都給他們賺了。運氣不少,碰上豬得個啥子病,連本錢也虧了進去。種點菜,本錢小,就算是沒賣出好價錢,也吃不了大虧。”趙樹良這一陣子想了很多。當然主要還是婆娘開解得好。
“嗯,話是這麽說。但是來旺的話靠譜麽?”張開全對來旺時有著很深的成見的。
“開全,我知道你對來旺有意見。但是我是看著來旺長大的。來旺這孩子,雖然有些懶,還有些小毛病,但是心地卻是很不錯的。現在有何碧清看著,來旺指定也不會變壞。”趙樹良說道。
“那也是。對了,來旺是不是跟何碧清已經定下關系了?”這是張開全比較感興趣的問題。來旺要是定下來了,自己就不用替哥哥擔心張文芳的事情了。
“這我不知道。不過現在來旺是住在何碧清的飯店裡。就算沒有定下來,怕也是差不多了。”趙樹良說道。
“哎呀,這世道變化真是快,過年的時候,來旺還在等救濟呢。現在竟然快當老板了。”張開全搖搖頭,牽著自家的母牛慢悠悠地往家裡走。
才走到門口,便見婆娘趙秀春在屋裡大聲說話。
“什麽?文芳從廣東回來了?幾天了?沒上這裡來啊?那個來旺現在也沒在屯裡,他上鎮上做生意去了。”
張開全忙將牛往樹上一栓,快步走了進去。
“大哥他們打電話過來了,說是文芳被工廠辭退了,回來幾天了,但是家裡一直沒見到人。家裡人都急死了,生怕文芳想不開。”趙秀春將電話遞給張開全。
張開全拿著電話喊了起來,電話其實已經安了好些年了,但是像張開全這樣的農民依然習慣用大嗓門對著電話喊,生怕對方聽不見。
張開全打完電話,神情有些焦急,“這丫頭真不讓人省心,在花城被人坑了,一氣之下就跑了回來,回來幾天了也沒見人,大哥他們一家都急得快瘋了。”
“她是不是到什麽同學朋友家裡去了?文芳是個懂事的女孩子,人也聰明,應該不會出什麽事。”趙秀春說道。
“對對對,問題是她會去誰家裡呢?來旺!來旺不是在鎮上麽?還有,過年的時候,水生他們一起去花城的時候不是都在何碧清的店裡歇腳麽?你說文芳會不會在何碧清的飯店裡?”張開全猛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打電話問問。我翻一翻,我記得這裡留了何碧清的電話的。”趙秀春翻出一個通訊錄,在裡面查找電話號碼。其實即便是座機上也是可以設置通訊錄的,但是他們更習慣將電話記在本子上。
“在這在這。”趙秀春欣喜地翻到了何碧清的電話號碼。
“開全叔啊。你是不是找文芳啊?”何碧清一接到電話,便猜出了對方的意圖。
“對對對,文芳到過你那裡麽?”張開全問道。
“在這。這兩天我們店子裡忙不過來。文芳就留在這裡幫忙。我本來要讓她打個電話回去的。沒想到這家夥沒打。可能是在外面被廠子裡辭退的事情,她有些難為情。”何碧清說道。
“這孩子。家裡人都快急死了。早幾天,我哥他們就得到了消息,說文芳一個人回家了。按說早應該進屋了,卻一直沒見人影。現在社會這麽亂,我哥一家都快急瘋了。生怕文芳被人販子拐走了。”張開全終於松了一口氣,連忙掛了電話,打電話到將消息告訴了哥哥一家。
“你說這孩子,怎麽待在何碧清店裡不肯回去呢?”趙秀春有些想不明白。
“你這還不明白?來旺那小子也住在何碧清飯店裡呢。”張開全說道。
“來旺跟何碧清不是有意思麽?文芳在那裡算是怎麽回事?”趙秀春更是迷惑。
“我哪知道?”張開全心裡也有些煩了。
張文芳的事情總算過去了,趙秀春又想起了自家的事情,“開全,樹良他們家今年乾勁很足啊。好像準備將田土全部用來種菜。”
“嗯。剛剛我還跟說起這個來著。”張開全說道。
“你說他們種那麽多的菜,是不是準備拿到鎮上去賣?”趙秀春問道。
“那還用說?聽說是來旺讓他這麽乾的。來旺說是負責菜的銷路。何碧清的飯店一天要用不少蔬菜。就趙樹良一家幾畝地可能還不夠人家用呢。”張開全說道。
“那也是,過年的時候我去那裡看過,生意好得不得了。那一天下來得吃掉多少菜啊?何碧清收趙樹良家的菜,價格怎麽算?”趙秀春問道。
“這個樹良沒說,不過看他的勁頭那麽大,價格應該不會低。不過人家不許用農藥化肥。說是要搞什麽綠色蔬菜。”張開全說道。
“咱們自己吃的菜誰用農藥化肥啊?”趙秀春說道。
“嗯。”張開全點了點頭。
“開全,你說我們能不能也種幾畝菜?現在蔬菜的市場價可不低,就算在鎮上蔬菜也是一兩塊錢一斤,比種水稻劃算多了。”趙秀春說道。
“但是我擔心等咱們種出來,沒有銷路,那就麻煩了。全得爛在地裡。”張開全也有些心動。
“要不你去找樹良問問,看何碧清那裡消得了多少。能不能也收咱們種的菜?”趙秀春說道。
“不如這樣,咱們不如直接去鎮上。一來看看文芳這丫頭,畢竟丫頭在外面受了委屈,咱做叔叔的也應該去看一下。二來,我們直接跟何碧清說說。”張開全有些擔心趙樹良會阻止自己向何碧清供菜。畢竟如果何碧清飯店銷量不大的話,將來兩家直接成為競爭對手。
“幸好當初沒有答應將咱們家的水田租給玉龍種。”趙秀春說道。
“嗯。”張開全說道。
趙玉龍這些天很是不順。原本屯裡很多人都已經查差不多在他的威逼利誘之下,答應將水田以低價租給他種植,但是沒想到羅領導突然回了趙家屯,趙家屯人的態度立即發生了一百八十度轉彎。
已經開進村口的挖機因為水田沒有談好,只能停在馬路上。工程做不了了,挖機的老板卻不肯離去。
“你知道來回跑一趟,我得多久麽?一整天的功夫,我全部耽擱在這裡了,還讓我推掉了幾筆業務。現在你說不乾就不乾。那我的損失怎麽算?”挖機的老板包國強直接將挖機堵在趙生財家的院子門口,粗著嗓門大聲朝著趙生財家喊。
趙生財家大門緊閉,趙生財跟婆娘胡秀蘭就在房子裡面,趙玉龍也同樣在。一家人門也不敢開。
趙生財氣得半死,“你個敗家玩意兒。我真不知道怎麽說你。你說你整這麽多的事情幹嘛?我不是說了,農田的事情暫時不要搞麽?你怎麽還將人家的挖機叫過來幹嘛?你看現在怎麽處理?”
“這事情早幾天就定好了,我哪知道會出現現在這情況?昨天我就打電話跟著狗日的包國強說了,讓他不要來了。但是這狗日的要我賠償。說他因為我這業務推掉了好幾單業務。這狗日的就是訛上我了。”趙玉龍說道。
“但是現在這樣也不是個事啊?這讓別人怎麽想?人家會說我們說話不算話呢!還有, 這挖機這麽一出現,村裡人指定以為我們想強行侵佔村民農田哩。你看你乾的好事!”趙生財猛吸了一口煙。
“你現在把玉龍罵死,事情不是也已經發生了?現在只有先想辦法讓這包國強走人。”胡秀蘭說道。
“怎麽讓人家走?人家擺明了是要錢。”趙生財說道。
“這狗日的真不是東西,去年給他賺了那麽多,竟然一點面子都不給。我去打個電話給舅舅,讓他好好跟這狗日的算算帳。”趙玉龍說道。
“別提你舅舅,上一次,讓他過來,結果連個人影都沒看到。後面叫了他幾回,總是找借口,壓根就不想過來幫咱們。”趙生財一直對胡為德上一次放鴿子事件耿耿於懷。
“要不,我們拿點錢讓這狗日的走人算了。”趙玉龍說道。
“這狗日的特地開一台挖機過來,一點點錢,人家會走麽?”趙生財之道想要這家夥走人,必須得忍痛割肉。
最後趙生財與包國強幾番艱苦交涉,趙生財拿了一千塊錢出來。包國強這才高高興興地開著挖機離開了趙家屯。經此一事,趙生財在一渡水村的威望又降低了不少。趙家屯的人也有人在背後偷偷地拍手稱快。也怪這趙大麻子,在任的這些人錢沒少撈,壞事也沒少乾。這要是放在以前生產隊的時候,一個外村人敢開挖機過來堵門,不管有理沒理,指定會被村裡人一哄而上,直接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