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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夫三國》七十.有喜
  “亨人掌共鼎鑊,以給水、火之齊。職外,內饔之爨亨煮,辨膳羞之物。祭祀,共大羹、鉶羹。賓客,亦如之。”  “何解?”

  “學生……不知!”

  田夫子向來不管學生逃課與否,不過只要回來,課業仍舊是要查的,這是鄧季月余翹課前布置下的《周禮》課業,還能讀出就算不差,那裡記得何解?只見田豐嘴角一揚,道:“一板!”

  鄧季隻得老老實實將手伸到夫子面前,看戒尺高高揚起,重重落下,“啪”地一聲後,手心巨疼,然後便迅速紅腫起來。

  為聽這《太公六韜》,老子忍了!

  抬著受傷手掌,鄧季轉身猛吹著緩步歸坐,待他到位跪坐下,田豐才開講道:

  “好,課業查畢,今日我繼續講《六韜》,從《文韜卷》第一篇《文師》開講!”

  不是《豹韜》麽?又停下了?若非草堂內必須得保持安靜,否則就請上去吃先生板子的話,學生們馬上都要疑問出聲了。

  昨日停了《周禮》改講《太公六韜》不說,還說咱們學識不足,不講《文韜卷》的,今日又立馬變卦,莫非田夫子最近歇息不好,老是健忘?

  另兩位伍氏夫子板子要比他輕許多,只是當初得罪田夫子最狠的頑童都聚在這間草堂裡,田夫子向不許另兩位夫子來此授課的,莫若俺等明日換間草堂去?

  不理下面各懷心事的學子們,田豐已在台上開講:“文王將田,史編布卜曰:‘田於渭陽,將大得焉。非龍、非螭,非虎、非羆,兆得公侯。天遣汝師,以之佐昌,施及三王。’”

  昨日聽謝允所說,田夫子所講似乎是兵法,這才將鄧季吸引回來的,今日為何變了,這不是兵法罷?

  鄧季也很疑惑,不過板子可不能白挨了,便凝神細聽,田豐向來是念一段講解一段的,待其講解到:“夫魚食其餌,乃牽於緡;人食其祿,乃服於君。故以餌取魚,魚可殺;以祿取人,人可竭;以家取國,國可拔;以國取天下,天下可畢。”才隱隱明白過來,今日講的是治國馭人之道。

  自己只是一個小小山賊,學這東西有甚用?鄧季有些不明白,可今日畢竟不是在講枯燥的《周禮》,待日後投了曹操,說不定這些東西也有用處,想到這裡,鄧季勉強打精神,努力傾聽。

  田豐嘴角微翹,不管出於什麽原因,總算又將鄧季這小子哄回學堂來了。

  可就谷中致力習戟法求學問這段時間,天下大勢又生變化。

  並州地界,匈奴休屠各胡攻殺刺史張懿之後,開始內亂起來,單於羌渠被殺,其子於夫羅被立為單於,不過造反殺死老單於的部落害怕將來遭報復,另立須卜骨都侯為單於,如今正兩下相攻,廝殺不斷。

  此外,白波軍仍舊勢大,一路攻城拔寨,攻略四方,官軍不能禦。

  幽州,公孫瓚則與張純再戰於石門,初時公孫瓚大勝,只是後來過於深入,後援無以為繼,反為丘力居等圍於遼西管子城,如今正兩下相持。

  劉虞到任後,精簡官兵,以寬政安撫百姓,廣施恩惠,派遣使者告峭王等人降則免罪,烏桓果然大部來降,劉虞在北方曾任過數職,威信本就很高,此時愛戴他的人就更多了,又懸賞張純、張舉二人。

  益州,劉焉還未到任,馬相已被益州從事賈龍領兵攻破,迎接劉焉入內,時沛人張魯與劉焉交好,被任為督義司馬,其與別部司馬、五鬥米道首領張修合兵攻入漢中,

殺太守蘇固,阻斷交通,殺朝廷使者,此後,除劉焉子劉璋仍在洛陽外,益州基本與朝廷失去聯系。  五月時,黑山青牛角、五鹿、於羝根、李大目、苦蝤、劉石、平漢、大洪、白繞、司隸、緣城、羅市、浮雲、飛燕、白爵、楊鳳、於毒等齊出,攻掠冀州郡縣,破城奪糧。

  這些消息中,鄧季尚分辨不出哪些對自家有用,哪些有害,只是天下大勢不可不察,此時關注外界形勢已成他的習慣,就算信息本無用,也會試著分析一番。

  這日,剛聽聞劉石部攻趙國中丘縣損兵折將,無功而返的消息,正歎氣歸家,到家門外,卻見李當之提藥箱從自家出來。

  難不成是焦氏真病了?記得早晨出門時她有些懨懨的,伍氏倒應無恙,鄧季心裡一急,忙上前拉住李當之:“李先生,焦姬病情如何?”

  李當之面色卻有些古怪,上下打量鄧季一番,直將他看得心裡發毛,方作揖道:“恭喜!恭喜!”

  正摸不著頭腦,李當之竟就這般揚長去了,鄧季大急,欲追時,衣袖卻已被人扯住,回頭一看,是伍氏聞聲出門來。

  伍氏面色亦古怪,看著鄧季笑道:“恭喜夫君!”

  聽她也這般說,鄧季不由奇問道:“究竟喜從何來?”

  “夫君將為人父,”若仔細看,伍窕本有些強顏歡笑:“焉能不喜?”

  要為人父了?鄧季頓時張口結舌,他前世穿越前十七歲,今世更小隻得十六,不想這就要做爹了!

  “真的?”一時難以置信,消化不了這信息,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驚醒過來,扯住伍窕看兩眼,問道:“是你還是焦姬?”

  伍氏沒好氣地翻著白眼:“是焦姬,不是我啦!”

  難不成床上得如焦姬那般沒臉皮才易孕?伍氏此時腹中可正泛著酸呢。

  鄧季已是歡喜無限,哪裡還顧得上安慰她,忙一個箭步跨入屋中去。

  焦姬早聽到鄧季在門外的聲音,此時跪坐在炕上,兩手輕撫肚腹,看他進來,不由衝他展眉一笑,臉上竟散發著一股難言的光輝來。

  鄧季忙貼過去,輕摟著腰問道:“李先生可說,有多久了?”

  “尚不足月!”

  大白日如此親近模樣,焦沁也有些羞澀,臉已紅到耳根,鄧季卻忍不住仰首哈哈大笑起來。

  “看你得意模樣!”伍窕進來,忍不住刺道:“便真那麽歡喜麽?”

  她的心思鄧季也能明白幾分,笑道:“你卻莫急,咱們多恩愛幾次,不需多久,自也讓你懷上!”

  白晝裡聽鄧季這麽口無遮攔,伍窕亦羞紅了臉,嗔道:“外間人多呢,你且小聲些!”

  “這次老子是真要做老子了,恨不得天下人皆知才好,為何要小聲?”

  鄧季仍在大笑,不理她們,衝出門吼道:“謝允!謝允在不在家?”

  沒人回應,倒是懶顧出門來,疑惑道:“那小子又往谷外跑馬去啦,屯長叫他有事?”

  鄧季衝他道:“我要為人父啦,哈哈!別無它事,隻想讓這小子替我跑跑腿,請大夥來飲酒!”

  “真的?”懶顧問了一聲,回頭衝屋裡毛氏道:“看人家疙瘩已當爹了,我說你怎麽就老不抱窩呢?”

  “呸!你才抱窩!”毛氏本是個賢淑的,與賊人們相處久了也免不得近墨者黑,臉紅著還口道:“當老娘是母雞呢?”

  “得了,得了,謝允不在,懶顧便替我跑一趟,嫂子也過來幫忙,伍氏一個可忙不轉!”

  謝允叫鄧季大哥,他卻喚毛氏嫂子,只是這賊窩中也分不清輩,隻由得他們亂喊。

  懶顧便忙跑出去,走出幾步方想起還不知請誰,又回頭問道:“請哪些?”

  鄧季便搬著指頭一個個數道:“我丈人、妻弟、常老、田夫子、雙戟客、李先生、車大個、韓子義、郭石、馬皮再加上你,就這些罷,再多屋裡坐不下!”

  見鄧季是真個高興得傻了,還邀請這麽多人來,伍窕暗歎口氣,隻得忙著去找甑與釜準備蒸粟米,又請毛氏來幫忙洗涮野菜、切割醃肉等,到焦姬邁過來想搭把手,被她不客氣地勒令回屋養著去了。

  身為一方渠帥要請客,自然不會寒酸了,待人到齊,便讓車黍與郭石去宰羊,韓齊、伍寧殺雞,懶顧再去討兩尾魚來,將一頓酒席弄得豐盛。

  他自陪了伍恭、田豐、太史慈三個說話,免不得恭喜聲不斷,隻伍恭聽聞懷孕的不是自家女兒,也免不了暗中歎氣。

  待開席時,自又少不得謝允、田峑兩個嘴饞的來混吃喝,逢這喜事,鄧季少有的歡喜,客人們挨著敬酒,他是杯到酒乾,毫不推辭,竟第一次喝了個酩酊大醉。

  待醉到半夜,一具玲瓏凸凹的嬌軀又貼近懷來,鄧季迷迷糊糊間,聽她在不滿道:“人家也想懷孩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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