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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夫三國》一百七十七.悲悔
177.悲悔

 車黍等殘軍尚在河內時,就有隨軍軍吏先期將陣亡名冊、戰況等快馬送到雒陽,比他們渡河時剛早了一日。

 只看過一眼戰報,鄧季頓時就被鬱氣充塞ng膛,好懸沒暈死過去。

 老子辛辛苦苦攢下的人馬個個精貴,你車大個竟敢臨陣抗命,敢給敗去許多

 你崽賣爺田心不疼啊

 五千卒兵,以河南如今近五十萬的人口基數,也得兩三年時間才攢得出來

 戰死者中年紀最大的是王曠,其余多不到五十歲,最年輕的才十六,是剛成年才入軍的半大男孩。

 這些人中有許多是數年前就開始陪伴在身旁的,非隻一個王曠,對照著陣亡名單上的名字,鄧季還能記起許多熟悉的容貌,甚至可以說出不少人的脾性、愛好來

 他們就這般輕易被葬送了?

 五千多條性命在1uan世中或許算不得什麽,可河南近十萬戶民眾,良民以上戶籍卻還不足兩萬,這一敗,就有四分之一以上的家庭要為失去親人而痛哭哀嚎

 一條條的人命不是野草

 待通紅著眼再抓戰報來細看一遍,怒火便騰騰冒了出來。

 老子明明讓徐公明在旁提點,就是怕出絲毫意外,你*偏要去逞能

 這還是意外麽?

 不殺你車黍,如何解老子心頭之恨?

 盛怒之下,鄧季幾乎咬碎了滿嘴牙齒,若不是田豐阻住,他都等不及其等歸來,就要派人迎往河內去討要車黍級了。

 再親厚的關系、以前再大的功勞,也掩不住鄧季此時的怒火。

 對袁紹、曹、劉備甚至張燕、張楊這些大小勢力來說,勝敗實屬兵家常事,1uan世中人命不值錢,只要能在敗戰中保存下老卒,有錢糧物資,用不了多久,又能再招到精壯重組隊伍,隨著時日積累,廝殺1uan戰衝刷去蕪存菁,隊伍中老卒增多,又可再擴編。

 別人都如此,隻奉行精兵之路的鄧慕安卻不行;別人傷筋動骨一場大敗後,不用多少時間又可卷土重來,鄧季卻敗不得

 別人敗得,是因其等在敗戰中消耗的多數是最不用在意的炮灰;鄧季敗不得,是因他的精兵每一個都彌足珍貴,難以補充

 車黍往冀州一行損失五千余卒兵,如此慘痛的結果鄧季從未經歷過,讓他如何不心頭滴血、絞痛如刀割?

 看完戰報之後,鄧季就在郡衙中砸碎了一切能砸的東西,邊砸邊破口大罵,邊罵邊淌著眼淚。

 錯愕痛心怨恨憤怒懊悔不甘

 無數的負面情緒纏繞在他身上,無人敢靠近。

 泄過一通,衝出郡衙,鄧季喘著粗氣在街道上隨意尋了塊石階,便一夜坐到天明。

 日頭冉冉升起時,他兩眼通紅,頭暈yù裂,ng腔中的怨氣卻還是不能消退。

 這時候,車黍、徐晃等離黃河北岸還有數十裡。

 田豐也一夜未能眠,同樣撐著兩隻紅眼在尋到街邊,看到鄧季,走過來立定開口道:“車黍有過然袁紹本難敵,dang寇軍令出二主,徐晃位在其下難治主將,尚遣其出征,吾身為軍師,ng見不明,亦為有過”

 田豐尋到此地,鄧季心知肚明是來勸阻自己別殺車黍的。

 依田豐理智,車黍再有大過,亦得顧及河南如今缺將局面,就算提拔徐晃上位,虎牙軍可也還無主。

 可不殺車黍,自己如何甘心?如何告慰死者英靈?如何平民憤?

 鄧季已做好不為動搖的打算,卻沒想到田豐開口先為自己攬過,頓時苦澀一笑,回道:“田師……”

 開口說了兩字,才知嗓子已沙啞得厲害,田豐不等他說出後面話語,又繼續道:“非吾如此,你亦有過”

 鄧季頓時怔住,田豐這才在他身旁坐下,又道:“車黍不堪大用,你本知之,身為主君卻仍聽之任之,隻遣徐晃挾製便由其領軍北上,終致一敗塗地,非過焉?”

 聽他這般說,鄧季急扯著沙啞的喉嚨辯道:“吾或有過,然若非他臨陣抗命,斷不至此模樣”

 “然也”田豐眨眼道:“可大過小過,終皆為過,定‘勇卒七德’之前,有人犯過你曾陪之受棍擊,今日車黍有罪,若罰,你我亦當隨之”

 “田師”

 拜師之後,鄧季還是次衝田豐不滿瞪眼。

 前後兩事如何能hún為一談?

 田豐卻恍若未見,隻悠悠道:“使河南遭此重創,吾亦恨不得殺車黍而後快,然你我與車黍三人之過,不當由其一人背負,若非眼前局勢甚艱,讓你殺其立威也好,然勿忘河南如今缺兵少將,車黍臨陣奮勇,雖無帥才,為戰將卻是不差”

 在此地枯坐一夜,鄧季因五千陣亡的卒兵而痛心,卻也少不得為即將被自己處死的車黍傷感,數年親厚,共歷艱苦一路到今,若非如此大過實難饒過,自己又怎會舍得殺他了?

 田豐的話讓鄧季一時難決,心中又煩悶難耐,便起身道:“我且出去轉轉,dang寇軍入境,先使郡中拘車黍下獄罷,我尚不想見他”

 這次田豐未再緊bī,點頭應下,鄧季抬頭打量一圈,便有黑鐵衛牽引踏雪過來,典韋等一夜隨shì在旁,一起上馬隨鄧季離去。

 這一去直出了雒陽城,卻又漫無目的,只在四野中閑逛,夜晚才尋鄰近縣城或新建起的民屯村落過夜,竟是數日未歸,非隻伍氏等家中fù人憂心,徐晃、謝允等也在雒陽苦苦候他yù求情,卻一直不得見。

 陣亡名單很快散到各縣,善後撫恤自有田疇、焦觸與各縣官府心,可這麽多卒兵一戰陣亡,幾乎每個民屯裡都有人家掛出黑簾白幡,都有人在徹夜慟哭流淚。

 河南郡籠罩在一片悲傷中,鄧季各地閑逛了兩天,所見盡是刺眼的黑白色,耳中聽聞全是揪心的啼哭,隻讓他覺得有什麽一直在撕咬著心肺,直到忍受不住,遠遠逃開去才罷。

 就連鄧季自己,也覺得沒臉面對這種狀況,之後,甚至連民屯村落中也不敢進了。

 獨處的所有時間,他都在考慮dang寇軍這般慘敗,河南日後該如何應對,車黍究竟要怎生處置。

 思來想去,卻總覺得無計可施。

 南下雒陽一年有余,許多時候他其實都很茫然。

 農家子的身份微不足道,除去曾兩世為人外,鄧季就是1uan世中一賊人,匪氣有之,小精明不缺,卻一直不知自家將來之路到底在何方。

 折戟斷翼死於非命?獻土納兵於他人安享富貴?還是終如遊戲裡一般自家建國稱王稱霸,一統江山?

 憑心中奢望,想要走的自然是最後一條道路,然而只有在這1uan世中才知道,現實與遊戲畢竟是兩個概念,很多時候,人都是身不由己的。

 連最最基本的奮鬥目標,鄧季都還沒能確定下來,目前的一切所為不過只是為保住自家這股勢力不被周邊群雄吞噬掉罷了,可以說,他還沒有太大的進取心。

 便是想進取,近鄰中除了張楊甚弱,四面李傕、袁紹、劉表、曹netbsp;記得長安李傕等西涼眾會起內哄,只要不因自己的出現而改變,應能有利可圖外,可他不知那是何年何月,至少到現在,還沒見其等有一絲內鬥的模樣。

 1uan世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車黍冀州一敗後,自家實力大減,河南四戰之地,之前荒蕪還罷了,如今能沒有起心來撿便宜的?

 十二歲開始hún跡黃巾中,為賊八年才得洗白變為官身,除了因未來不可知引的mí茫,他還得面對身份轉變帶來的問題。

 麾下第一支軍隊之所以取名為dang寇軍,正是因為對舊日賊寇之身的耿耿於懷,就如許獨目在乎他屯長的身份一般,他也很想與之前劃清界限,當然,在別人眼中這也只是一種奢望,似乎脫去的只是賊名而非賊身,同樣尋覓不到願同盟者。

 趁李傕等攻陷長安前揀得便宜,麾下人馬暴漲到萬五,組建dang寇、虎牙兩軍後,著眼的應已與之前不再一般,用後世的話語來說,為人主君者,思考問題應從戰術層面轉移到戰略層面上來才是,可面對這種轉變,他更顯得無力。

 當然,除了鄧季,車黍等老賊人也同樣不適應這種身份的驟然變化。

 車黍遭伏之事或許只是偶然,演義上曹仁、夏侯淵、關羽、張飛等名將都吃過剛愎自用不聽諫言的虧,車黍不過是其中一個罷了,然而付出的代價卻太過慘重,絕非鄧季所能承受。

 車黍的過失,是仍停留在以前為賊時那種勝則一擁而上,敗則全軍潰退,為將者敢殺敢衝、能搶會跑便可的認知裡。

 鄧季的過錯,說白了是因為尚欠人君覺悟,思想還沒從之前那賊中渠帥轉變到一方諸侯上來,還卻不開下面人的很多情面。

 明知車黍不可統軍,有更該用的徐晃在,也卻不開數年相處的情面,讓他依然統領一軍。

 明知車黍北上助張燕為戰是假,尋呂布雪恥才是真,也卻不開情面讓其領軍北上。

 當然,這些情面或許並非隻為給車黍一人,可關鍵時狠不下心、缺少魄力畢竟就是事實,莫說他兩世為人才三十余年,才學又本不足,若不是天生的幹才或後天培養過,便是曾活過百年、學富五車之輩,想要一蹴而就也屬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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