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燃燒的選擇

第278章 燃燒的選擇

　沃夫並非相信了顏烽火，而是他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預判。這種預判與顏烽火所說的完全重疊在一起，唯一不同的就是他的兵變遠非那麽簡單。

　但不管怎樣，沃夫意識到必須要返回城裡一次，或者必須想方設法見一面蕭何。合作，這種情況下如果不找到一方進行合作的話，即便兵變成功，最終也只會落得車臣武裝的下場。

　那個時候他們的身份將是恐怖分子，會遭到所謂正義的全力打擊。

　所有的紅色傘兵留在49號公路，第一梯隊與第二梯隊佔據路邊有利地形，第三梯隊對公路進行封鎖，以各種車輛組成臨時陣地，擺出迎戰準備。

　敢於進行兵變，沃夫最大的依仗就是紅色傘兵部隊。他利用自己的權限把所有的紅色傘兵全部調集出來，這些士兵是他的嫡系部隊，如果進行正面對抗，紅色傘兵爆發出來的戰鬥力足以讓任何國家為之顫抖。

　安排好一切，沃夫帶著顏烽火驅車來到公路東面較遠的一個村莊。一路上，沃夫的臉色都非常凝重，眼睛裡不時的透出一抹悲哀之色。

　“滋滋滋……將軍，一切部署到位。”無線電裡傳來第一梯隊紅色傘兵隊長的聲音。

　“明白，切斷與總部通訊無線電，如果有必要，按照既定方案執行。”

　“是！”

　無線電掛斷，沃夫眼中的悲哀之色更甚。

　“既定方案?”顏烽火喝著清水，盯著沃夫笑道:“你們的配置把第三梯隊完全置於沒有任何遮掩的馬路上，看起來是陣地戰鬥需求，可掩體是大大小小的汽車。如果，我打個比方，如果戰鬥真的開始，這些汽車就會成為一顆顆炸彈。當然了，我的理解是戰鬥未必能很快開始，你的布置倒更像把第三梯隊置於一二梯隊的集團火力控制范圍?”

　聽到這番話，沃夫盯著顏烽火看了好半天，點點頭道:“顏烽火，你很聰明，一般來說聰明的人不會活太長時間。”

　顏烽火道破了沃夫的既定方案，這個方案就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集中一二梯隊的火力絞殺擔負陣地戰鬥的第三梯隊。

　“這不是聰明與不聰明的問題，

應該算是謹慎吧。消除一切不穩定的因素，我想第三梯隊的隊長未必肯忠於你。盡管損失任何一名紅色傘兵都會讓人心痛不已，但是為了最後的成功還是有必要的，對嗎?”

　顏烽火的臉上掛著笑容，但是心裡卻升出一股難以言喻的震撼:沃夫真的會剿滅紅色傘兵第三梯隊！

　心狠手辣，拿得起放得下……不，沃夫已經著魔了。

　“我不舍得，真的不舍得。如果他們能夠按照我的命令走，一切都不會發生。”沃夫苦澀的笑笑道:“這是兵變，我沒有你想的那麽不堪。也許從前我只是一名單純的士兵，當我成為將軍之後，才知道我所能左右的東西實在太少太少。我們是世界上戰鬥力最強的部隊之一，但是我們從未為了自己的自由而戰鬥。我們只是俄羅斯手中的一把屠刀，當需要的時候，這把屠刀會毫不猶豫的割斷敵人的咽喉……不，是割斷俄羅斯敵人的咽喉。我們是冷血的儈子手，我們是屠夫，我們是嗜血的野獸……軍人，應該為國而戰，你是一名真正的軍人，而我們……不是！”

　沃夫的話充滿悲嗆與憤怒，在他的理念裡，軍人的戰鬥應該為了自己的國家與人民戰鬥。但是他們的所有戰鬥都是為了別人而戰，盡管身上穿著軍裝，但這種軍裝帶來的並不是榮耀，而是恥辱！

　“不，你是真正的軍人。”顏烽火一臉嚴肅的對沃夫說道:“軍人為國戰鬥沒錯，但為了自由的國度而戰鬥的軍人更應該贏得人們的尊重。沃夫將軍，哥薩克本不該流浪，哥薩克本該擁有自由的國度，哥薩克本不該吟唱出如此淒涼的歌兒。”

　“哈哈哈哈哈……”

　沃夫哈哈大笑起來，用力拍著顏烽火的肩膀，眼睛盯著盡在咫尺的村莊。

　“吱”的一聲，吉普車停了下來，一名士兵掏出空氣測量機測試村莊的空氣。

　“將軍，空氣中的毒素已經消散，沒有問題。”士兵向沃夫匯報。

　沃夫點點頭，打開車門走下來。坐在副駕駛的顏烽火輕輕皺了一下眉頭，也跟著走下車。

　“跟我走走。”沃夫發出邀請，但聲音卻是不容置疑。

　渾身腫脹的顏烽火走起路來很困難，在一名士兵的攙扶下跟在沃夫身後朝村莊走去。

　這會臨近中午，本該熱熱鬧鬧的村莊一片死寂，甚至連狗叫聲都沒有。

　“今天是哥薩克最重大的節日，被稱為自由之日。就在今天，在自由之日，由於我的一道命令，屠殺了整整六個村莊，我們哥薩克人的村莊。”

　“毒氣彈！”顏烽火皺緊眉頭。

　已經不需要去想任何東西了，當他們走進村莊以後，映在眼前的就是一具具死狀淒慘的屍體。

　村口是一個小小的廣場，廣場中間是燃燒殆盡的篝火。篝火上架著牛羊，而篝火旁邊全部都是屍體。

　這些屍體全部用手掐著自己的咽喉，眼角、嘴角呈現出潰爛狀態，除此之外，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出現塊塊紅色的斑點。全部是毒氣所殺，死之前承受難以忍受的痛苦。

　沃夫走進屍體堆，一具一具的辨認屍體。沒多大一會，沃夫扛起一個年輕姑娘的屍體，一步一步朝村子的深處走去。

　顏烽火沒有說話，身邊的士兵也沒有說話，他們跟著沃夫朝前走，一直走進一幢修飾的很漂亮的屋子。

　屋子裡橫七豎八的躺著數具屍體，有老人，有中年人，還有年輕人，甚至還有一個繈褓中的嬰兒。

　把年輕的姑娘輕輕放在床上，沃夫開始搬動屋裡的屍體。他很熟絡的把這些屍體搬到屬於他們自己的房間，放在床上，輕輕蓋上被子。當他抱住那個繈褓中死嬰的時候，嘴裡發出輕輕的哼唱聲，似乎再哄這個嬰兒睡覺。

　顏烽火清晰的看到沃夫的側面，他發現這個哥薩克的將軍一臉的慈祥，一臉的溺愛，所有的皺紋都舒展開來，就像一個享盡天倫之樂的老人。是的，此時的沃夫就是一個慈祥的老人，那種老了以後無所事事，把孫兒當做唯一的慈祥老人。

　跟隨的紅色傘兵心疼的看著他們的將軍，想上去說話，卻又最終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猛然間，顏烽火看到房間正面掛著的一副放大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名年輕的軍人挎著戰刀騎在戰馬上接受榮譽的冊封。軍人神采飛揚，臉上充滿了驕傲與桀驁不馴，他的頭上戴著紅色的傘兵帽，面貌是……

　沃夫不知道什麽時候哼完了不知名的歌曲，他抱著嬰兒走進裡間，然後平靜的重新走出來。

　“燒了吧。”沃夫簡簡單單的說出三個字。

　“將軍！”一名紅色傘兵軍官盯著沃夫，眼中噙著熱淚。

　“呵呵，燒了吧。”沃夫笑笑，伸手在對方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大步走出去。

　火舌吞吐，漂亮的房子和裡面的屍體，連同正面牆上的照片都被付之一炬成為灰燼。

　沃夫呆呆的盯著眼前的大火，面無表情。可隨著大火的逐漸熄滅，他眼中的火焰卻熊熊燃燒起來。

　“這是一種決心。”沃夫像是自語又像是對顏烽火說道:“總得做出種種決定，我的決定未必合適，但我的決定一定正確。”

　“你瘋了?”顏烽火死死盯著沃夫大聲道:“你的決定就是把你的家人全部殺掉?你的決定就是可以為你們哥薩克負責，而不用對你的家人負責?你他媽的真是一個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

　這是沃夫的家，裡面是他的父母妻兒與孫子！他的家人全都死了，死在完全擁有選擇權利的一個命令上！這不是瘋子還能是什麽，難道是偉大?扯他媽的蛋，如果偉大就是要把自己的家人全部殺掉的話，這種偉大就太他媽的廉價了！

　“我不是瘋子，因為你永遠也不會懂我。”沃夫背起雙手傲然道:“你是一個士兵，你擁有一個穩定的國家。站在你的角度，你永遠都不會理解我的所作所為。當時我有選擇，我可以選擇讓導彈墜落在本該落在的地點，但是那樣的話你會死。可是我不能讓你死，你若死了，我就失去生命中唯一一次帶領哥薩克走向自由的機會。你，不會理解，因為你是士兵，而我，是一名將軍。”

　“放你娘的屁，”顏烽火瞪大雙眼破口大罵:“你就是一個腦子裡進水的混蛋瘋子，自以為是，卻一無是處！將軍?當你不能為自己家人負責的時候，連個人都不算，你還是將軍?”

　對於顏烽火的罵聲，沃夫將軍沒有與其爭辯，而是用他燃燒著烈焰的雙眼盯著他，輕聲問道:“你，有過抉擇嗎?”

　聽到這個問題，顏烽火的腦袋轟的一聲爆開。他的眼前浮現出這輩子都忘不掉的一幕:自己扣動扳機殺掉最親密的戰友！

　“你有過，”沃夫一反常態，咄咄逼人道:“你認為你的抉擇跟我的抉擇有什麽不同?如果非要說有什麽不同，恐怕就是所處的戰略層面不同。如果你的家人與國家共處危難，而你只能選擇一個的時候，你會怎樣選擇?”

　這是一道相當難以回答的問題，就像老婆與母親同時掉進水裡的問題一樣，難以抉擇。即便有了選擇，這個選擇又永遠是錯誤的。

　“家人。”顏烽火毫不猶豫的說道。

　這個問題不困難，起碼對他來說不困難。如果讓他選擇，絕對會選擇家人。

　“不，你會選擇國家！”沃夫死死盯著顏烽火。

　“不可能！”顏烽火一口否定。

　“你會的，相信我，你有成為將軍的能力。”沃夫的臉色變得非常詭異，一雙燃燒的眼睛似乎能夠看穿顏烽火的內心。

　在這雙眼睛下注視下，顏烽火突然有種心虛的感覺。他有種不確認，不確認在那種時刻究竟會怎麽選擇。父親、母親、妹妹……家人，老子當然選擇家人了！國家?國家的英雄很多，不缺我這一個！

　“哈哈哈哈哈……”沃夫大笑，揮揮手示意離開。

　笑聲中，顏烽火憤怒而又憐憫的盯著這個將軍的背影。那個問題則像扎根一般鑽進心底深處，不停的進行選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