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烽火朝前跨一步,凝視梁剛的雙眼道:“敢不敢玩?生死由命,我死了是訓練事故,玩,還是不玩?”
梁剛不敢接話,因為對方要玩的是真槍實彈的戰鬥。他不敢,不敢拿自己這一百名戰士作為賭注。他很清楚自己的戰士跟他有差距,跟這個顏烽火差距只會更大。而一個真正處於巔峰狀態的特種兵面對常規戰士,根本不是能以量取勝的。
“我們這裡是部隊,不是社團黑社會。”梁剛捂忍著腹部的絞痛費力的說道。
“你他媽怎麽這麽羅嗦呢?”顏烽火一臉不耐煩的說道:“敢不敢玩,敢玩咱就玩,不敢玩的話,立刻向我們中隊說你服!”
“服,我服氣,但是我服氣的只是你!”梁剛緩緩站起來,衝顏烽火道:“你的能力是我所見過最強的一個,恐怕沒有幾個人能超過你。服,我梁剛無話可說。”
這句話說得很明確,他梁剛服的是顏烽火,絕對不是機動中隊。
聽到這句話,顏烽火沒有說話,他大步走到梁剛面前,伸出右手重重扇了他一巴掌。
“啪!”
響聲清脆,在眾目睽睽下,一個士官竟然扇了一個上尉的耳光。所有人都難以想象這種事會出現,這絕對是對條令條例的挑戰!
“知道我為什麽打你嗎?”顏烽火問道。
遭受奇恥大辱的梁剛捂住臉頰,眼睛裡透出濃濃的憤恨。
“因為我比你強,我想怎麽打你就怎麽打你,懂嗎?”顏烽火一臉的咄咄逼人,指著機動大隊的戰士們說道:“你們是不是很惱火,因為我扇了你們中隊長的耳光?呵呵,可以,可以惱火。你們在心理上跟他親近,你們是他帶的兵,你們可以無條件支持他的一切行為。可你們知道自己究竟是誰的兵嗎?梁剛的兵?錯!你們是國家的兵,你們是人民的兵!”
顏烽火扔下梁剛,走到機動大隊隊列前高聲道:“你們你沒有錯,你們都是好戰士。但是錯在梁剛,他以為國家與人民的兵是他自己的,他忘記自己肩膀上的指責,忘記自己的榮譽究竟該是什麽。”
這番話說得有些嚴重,但部隊上的確就是這麽個情況。誰帶的兵聽誰的,換了一個領導之後根本鳥都不鳥。這一點很正常,但不正常的是一個帶兵人把私人感情放在裡面,借著外出駐訓來尋私人恩怨。
本來這只是一場兄弟單位之間的較量,可在梁剛毫無顧忌的對孫浩進行侮辱的時候,就把其性質透出來了。他這是來找尋私仇的,以圖泄憤,所以這場兄弟單位的比試不再單純。
“梁剛,告訴我,你是不是借此找孫浩泄憤?用這種方式發泄自己心裡對他的怨氣?”顏烽火指著梁剛道。
“不是。”梁剛反駁。
“不是?”顏烽火忽然笑了起來,雙手抄在褲兜裡問道:“那誰給你的權利私自帶領部隊來到兄弟單位的?別告訴我你想帶著部隊來就來了。如果兄弟單位駐訓完畢要來切磋指導一下的話,我相信支隊領導會非常歡迎,而且會興致勃勃的前來觀看。但是支隊領導根本不知情,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你私自帶領部隊脫離。如果不是你私念作祟的話,你會這樣做?”
梁剛不說話了,一張臉鐵青鐵青。
“我以為你是個爺們,
誰知道你連承擔的勇氣都沒有。行了,你可以帶著部隊回去了,這件事我們中隊長會向上反映,逐級匯報到總隊領導那裡,不送!” 不用再說什麽了,梁剛絕對屬於嚴重違紀行為,這是極為嚴重的。一支部隊在哪就是在哪,如果要外出做什麽,必須請示匯報。在現在部隊正規化管控下,哪怕離開營區出去進行五公裡武裝越野,也得向上一級作戰值班室請示匯報。
部隊的動向必須隨時清楚,誰敢在這點上違紀,絕對沒有任何好果子吃。
梁剛帶領部隊蹬車離開,背著雙手的顏烽火成為拯救中隊顏面的大英雄。下顎骨被上上的孫浩一把拉著顏烽火,二話不說就要喝酒。
他跟梁剛之間的事顏烽火依舊不清楚,但他沒有詢問的必要。那是他們兩個人的事,自己只是一個局外人,更重要的是自己不過是個小小的士官,身份不一樣。
三天后,支隊警務股參謀下來,帶來了一份處分和一份調令,處分是記過處分,因為顏烽火扇了上尉梁剛的巴掌;調令則是把他調至中緬邊境邊防部隊,前去站崗上哨。
對於上級的命令,顏烽火表示絕對服從。可心裡也挺不爽的,自己收拾了一個違反軍紀的上尉,至於給一個處分嗎?嗨,不想了,調就調走吧,哪裡都一樣。
臨走的時候,中隊長孫浩塞給顏烽火四條好煙,算是為他送行。許漢陽也塞了兩條香煙,還有上等兵小三子也給他塞了兩條香煙。顏烽火哭笑不得,他寧願要點實打實的人民幣。因為他除了那個記過處分,還被扣了三個月的工資,隻發放義務兵最高津貼,兩百七十塊……
轟隆隆的火車帶著顏烽火趕赴到中緬邊境,來到一支解放軍邊防部隊報道。
中緬邊境邊防部隊最早由武警部隊駐防,後因種種因素全部換成解放軍邊防部隊駐防。顏烽火這是跨兵種調動,算是第二次跨兵種調動。血狐大隊本身就是解放軍部隊,調入武警,又調入解放軍。
當過兵的都知道,跨兵種調動比較困難,但也不是絕對的。比如某部隊急缺某項技能的專業人才,又比如轉士官、晉銜等等,都是可以操作的。只要這邊肯放人,那邊肯接受就行。
離開血狐大隊的顏烽火對此並不關注,對他來說去哪都一樣,只要不再聽到血狐大隊四個字就行。
風塵仆仆來到部隊報道,顏烽火被分到一個小小的哨所。這個哨所瀕臨邊境線,有一個班的兵力。每一個月進行一次換防,哨所與哨所之間換防。
這是為了杜絕一些問題的發生,這裡越境的毒販很多。為了能夠順利過關,毒販能夠想出任何辦法。
到達哨所,顏烽火滿臉堆笑的跟哨所駐防的新戰友打著招呼,拆開香煙散了一圈,博得大家的一致好評。
這些戰士們都是老煙槍,在這種地方沒有香煙的陪伴太難熬了。這個哨所距離最遠,想要買個日用品都得跑幾十裡林地才能到一個小鎮,買煙也買不到好煙。這個新來的顏烽火直接一人散了兩包中華,自然被讚譽有佳,迅速融入新集體。
排長名叫老杆子,大家都這麽叫。二十七八歲,瘦高黝黑。老家是湖南,特能吃辣椒。別人吃米飯就這菜,他是吃著米飯就著乾紅辣椒。最讓顏烽火咂舌的是排長把乾紅辣椒撕開放在一個空碗裡,用開水一泡,等到辣椒吃飯,再把辣椒水有滋有味的喝下去。
排長本名叫陳敢,因為在軍事大比武中射擊成績軍區第一得到提乾,從此有了老杆子這個綽號。
班長張一飛,二十二歲,第四年兵,一級士官。整個人強壯無比,一眼看去有點土匪的感覺。尤其說起話來嗓門洪亮,做事乾脆利索,從不拖泥帶水。他說話有個特點:說話前脖子一伸,先念出個“鵝”字,然後再繼續往下說。
比如:鵝跟你們說……典型的陝西口音,他說老家在陝西漢中,素有小江南之稱,從古至今都是一個大糧倉。
除了排長和班長,其余十人有四個士官,四個上等兵以及兩個列兵。
在這個偏遠的哨所這樣配置是最恰當的,經驗豐富的士官多一點沒有壞處,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碰到越境而來的毒販。如果只是毒販倒也沒什麽,他們看到邊防戰士就會選擇繞道或者後退。可如果碰到那種武裝毒梟的話,恐怕只能子彈上膛真槍實彈的乾一場了。
但是武裝毒販一般過不來,中緬邊境線布有很多精銳偵察兵,所以大可以放心,能撞到的只是漏網之魚罷了。
盡管這樣,在這片叢林中還發生過哨所被端掉的情況,許多年輕的戰士慘烈的倒在毒販的槍口下。
這裡是祖國的南大門,雖然比不上西北反恐,但是犧牲無處不在。
抽著顏烽火的中華,排長老杆子摸出一瓶瀏陽河,一臉饞相的倒了兩大碗。
“喝,沒啥招待的,就整點白酒拉倒,呵呵。”老杆子砸著香煙,黝黑的臉上滿是笑容。
顏烽火也不含糊,端起白酒就跟老杆子碰了一下,咕嘟咕嘟一口氣灌了個底朝天。
“爽快!”老杆子一伸大拇指,遞過來一根紅辣椒。
“得嘞,好東西你自個留著吧,我可不行。”顏烽火趕緊拒絕,老杆子的辣椒是正宗的朝天椒,尋常人根本招架不住。
“哈哈哈哈……”老杆子大笑,捏著辣椒塞進嘴裡,嚼的過癮無比。
趙紅旗看著覺得很瘮,喝著白酒嚼著紅辣椒,虧他能受得了。
班長帶著兩個兵上哨去了,留下來的其他戰士坐在一旁樂呵呵的看著顏烽火跟排長喝酒。排長就好這一口,雖然明文規定不能喝酒,但還是偷偷的喝兩杯。
只是戰士們很奇怪,因為排長對顏烽火的態度太好了。一般情況下排長隻帶著班長喝酒,別人想喝都沒分。
隨著半瓶白酒下肚,排長老杆子嚼著紅辣椒,衝顏烽火說道:“兄弟,你在咱們這個哨所我就放心了。 ”
這番話說得讓人很費解,但顏烽火卻聽出當中的味道。不過他在裝傻充愣,臉色一如既往的笑眯眯。
“不是一般的兵吧?”老杆子試探性的小聲問道:“哪個特種部隊的?”
顏烽火哈哈一笑:“我說排長,我這不就是長得人高馬大一點嗎,什麽時候能跟特種部隊掛上勾了?說笑了,哈哈哈……”
“我可沒有說笑。”老杆子一臉嚴肅的抓過顏烽火右手,輕輕撫摸上面的老繭說道:“我這輩子只有槍玩的最好,你手掌內虎口部位的老繭都要超過我,這是經常握槍才能造成的。我敢肯定,你右肩的老繭也很厚,而且左肩的老繭跟右鍵的老繭相差不多,我說的對嗎?”
聽到這話,顏烽火不由的對老杆子刮目相看。對方說的很正確,自己左右肩膀的老繭幾乎一樣。
常規部隊一般都是單面射擊,不排除左撇子。但是真正的特種部隊並不是說你習慣右手用槍就可以不練左手。在戰鬥中,敵人距離你的位置以及角度是不可確定的,必要的時候必須左右手進行互換。所以哪怕你熟悉右手用槍,也要把左手訓練的跟右手一樣。
老杆子笑了笑,點上一根香煙,用力拍拍顏烽火的肩膀。他拍的很用力,一拍之下充滿了信任。
如果說西北反恐是與死神爭鋒,那麽西南戰場則是正義與邪惡的較量,唯一的區別在於戰鬥的殘酷性。在這裡,你有可能直接面對為了錢而戰鬥的國際雇傭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