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二十米長的木杆立在場中,一把把尖刀刃朝上被固定在木杆上,呈現出階梯狀,一直通到木杆最頂端。下面的人赤著雙腳踩著尖刀朝上攀爬,這就叫上刀山;下火海則是赤著雙腳走過燒紅的木炭,雙腳毫發無損。
這種活動在許多少數民族都極為盛行,只有真正的勇士才能做到。通常上刀山需要三十六把刀或者七十二把刀,依情況而定;下火海則需要赤腳走過最少十米。
如果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很不服氣,就會按照古老的習俗發出挑戰,挑戰的內容就是上刀山下火海。輸贏的參照很簡單,一是看誰受傷,二是看時間。
分出勝負以後,勝利者會被當成英雄,失敗者亦會向勝利者俯首認輸。
顏烽火的行為深深刺激到了項宇,以至於項宇直接發出這種挑戰。
“太野蠻了吧?”顏烽火睜大雙眼說道。
上刀山下火海這玩意他可一竅不通,要是讓他持著雙腳踩在鋒利的刀子上,絕對會受傷。下火海更不用說了,光著腳丫子從燒紅的木炭上走一趟倒沒什麽,估計一雙腳也跟著變成木炭了。
一直以來,顏烽火都覺得這樣的活動是魔術,需要道具和技巧。
“你在侮辱我們嗎?”項宇怒目圓瞪。
“沒,”身處苗寨的顏烽火趕緊澄清自己,指著自己腹部的紗布道:“我還有傷呢,你看是不是比一些其它的東西。比如咱們比賽石頭剪刀布怎麽樣?不行啊?兩隻小蜜蜂呢?就是那種一邊做動作一邊唱的:兩隻小蜜蜂呀,飛到花叢中呀,左飛飛右飛飛……”
項宇的臉色越來越不好,呼吸變得粗重起來。他敬顏烽火是條漢子才說出上刀山下火海的,一般人在他面前根本就沒有資格。可這個油頭滑腦的家夥竟然拒絕,這傷的不是他一個人的面子,而是整個老龍寨的面子。
“顏家阿哥,跟他比。”脆生生的聲音響起,孔雀提著一串葡萄跳過來,衝顏烽火皺皺鼻子道:“我知道你肯定能打敗我哥哥的,嘻嘻,你是世界上最厲害的!”
“孔雀!”項宇呵斥自己的妹妹。
自從顏烽火來到寨子養傷,自己這個妹妹簡直就像變了一個人,整天顏烽火長顏烽火短的,一天到晚圍著顏烽火轉,毫無女孩兒的矜持。
“衝我吼什麽?”孔雀撅著小嘴不服氣的說道:“你不就是欺負顏家阿哥受傷了嗎?要不我跟你比?”
說話間,孔雀站在顏烽火前面,用自己婀娜的身形跟項宇強壯的身體形成對峙,似乎她在保護顏烽火似的。
項宇怒極反笑,指著一臉笑眯眯的顏烽火吼道:“受傷?不就是子彈把皮肉擦破了那麽一點嗎?就這麽點傷都躺一個星期了,他還是不是男人?”
顏烽火的傷勢並不重要,當初腹部被子彈擊中不過是彈頭貼著肉打過去,只是皮肉傷罷了。如果彈頭正直擊打進去的話,他早就沒命了。
“顏家阿哥是世界上最男人的男人!”孔雀寸步不讓,跟自己的哥哥叫囂。
在她眼裡,顏烽火就是世界上最厲害的男人。
躺在竹椅上的顏烽火面露尷尬,心裡直呼慚愧。他只不過在小孔雀面前多吹了點牛,比如從前在世界各地訓練的驚險。可沒想到這個小丫頭竟然這麽單純,
篤定自己就是最厲害的。 旁邊的洪瀟怔怔的看著孔雀,眼中閃過若有若無的失落。
“連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敢,怎能稱得上是男人?”項宇把孔雀拉到一旁,瞪著顏烽火咬牙道:“顏烽火,我再問你一遍,你敢上刀山下火海嗎?”
這是步步緊逼,顏烽火的臉上滿是無奈。通常情況下,一個二貨如果犯起二的話誰也攔不住。
“項大哥,他身上還有傷。”洪瀟用懇求的口氣衝項宇說道。
她不說話還好,不為顏烽火說話還好,這麽一句話徹底讓項宇暴走了。
“啪”的一聲,項宇一把抓住顏烽火的衣領,拳頭毫無征兆的朝他臉上砸去。
不僅是憤怒,更是嫉妒、心酸,他受不了洪瀟對顏烽火露出的關切。
遭到擊打,顏烽火眼神一凜,伸手格擋住項宇拳頭的同時,用額頭狠狠朝對方的口鼻撞去。
悶響聲傳出,項宇的鼻子被撞破,一縷鮮血流淌下來。顏烽火也不好過,本來在賭場的時候臉上就被木屑刺出好多傷口,稍一用力,傷口再次迸開,血流滿面。
“哥,你怎能這樣!”
“顏大哥!”
兩個女孩同時朝顏烽火撲來,滿臉的心疼焦急。
任由鮮血朝下流淌的項宇怔怔的站在那裡沒有說話,眼睛裡流露出一抹心灰意冷的失落。
這個眼神被顏烽火捕捉到了,他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衝項宇道:“上刀山下火海是吧,行,咱們就玩上刀山下火海。但是咱們得加一點彩頭,你看怎樣?”
“隨你!”項宇悶聲道。
“嘿嘿,”顏烽火嘿嘿一笑,摸摸洪瀟的腦袋道:“誰輸了誰答應對方一件事,不管什麽事,怎麽樣?”
“只要不是違背道義良心的隨你。”項宇抬起頭大聲道:“如果是違背道義良心的話,我寧死也不乾。”
吃一塹長一智,項宇經過莫老三事情之後學奸了。
“你把我顏烽火看成什麽人了?”顏烽火扶著椅子站起身,傲然道:“我是一個軍人,你未免把我想的太齷齪了吧?”
站起來的顏烽火昂首挺胸,雖然臉上血跡斑斑幾乎毀容,但骨子裡透出來的正義之氣沒人可以否決。
項宇深深看了顏烽火一眼,揮手道:“上刀杆,七十二把!”
隨著話語聲,數名苗人將刀杆抬出來,在上面插刀子,很快的將刀山豎起來。
七十二把明晃晃的刀子在陽光下透著寒芒,項宇撕開一條布在刀刃上劃過變成兩半,驗證刀子的確是真正的刀子,鋒利無比。
“請!”項宇揮手衝顏烽火說道。
“等一等,還有個問題。”顏烽火走過來摸著刀子道:“咱們得先說好,怎麽算贏怎麽算輸?”
“那還不簡單?當然是爬到頂端的就算贏,沒爬上去的就算輸。”項宇給輸贏下了定義。
“噢,你的意思是只要爬到頂端就算贏,不管橫著還是豎著對嗎?”
“當然,不管你用什麽方法,只要爬到頂端就算你贏。”項宇衝顏烽火揚揚頭,滿是自信的說道:“我不佔你便宜,只要你能爬到頂端就算你贏。畢竟我經常上刀山,你未必上過。”
“行。”顏烽火點點頭。
“請!”
“等等。”顏烽火又叫了起來。
項宇不耐煩道:“又怎麽了?”
“我得確認一下,是不是不管橫著豎著爬到上面就算贏?”顏烽火一臉的認真。
“沒錯,不管你橫著豎著爬上去都算你贏。”
“呵呵,那就好。”顏烽火捂著臉笑嘻嘻的道:“是不是我先來?”
“沒錯。”項宇的眼中露出一抹嘲弄。
上刀山是一門功夫,雖然顏烽火很厲害,但他絕對不可能順著刀山爬上去,這一點他有十成把握。
“小心。”洪瀟擔憂的看著顏烽火。
孔雀則興奮的小臉通紅,大聲叫道:“顏家阿哥,你是最厲害的!加油!”
顏烽火轉過身,忍著臉上的疼痛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後猛的轉身起腿,狠狠朝刀杆底端抽去。
“哢吧”一聲,無法承受一腳力量的木頭應聲斷裂,長達二十米的刀杆轟然朝地面砸下來。
“嘩啦啦……”
塵土飛揚,刀杆從豎著變成橫著,刀刃全部朝前,刀身朝上。
顏烽火橫著小曲,蹦蹦跳跳的從刀身上跳到刀杆頂端,轉過身伸出一個剪刀手。
“上刀山不是這樣上的!”氣急敗壞的項宇指責顏烽火。
顏烽火優哉遊哉的走過來,捏起一顆葡萄扔到嘴裡道:“開始都說好了,不管橫著上還是豎著上,只要能上到頂端就算贏是不是?”
“可我說的是人的身體,沒說刀杆。”
“可我說的就是刀杆。 ”
“你……”
項宇氣的說不出話,他見過無恥的,但是沒有見過這麽無恥的。
“顏家阿哥贏了!”孔雀興奮的蹦蹦跳跳,衝自己的哥哥開心的說道:“顏家阿哥是智取,智取比用蠻力厲害多了。”
洪瀟則很明顯的舒了一口氣,右手卻死死攥著顏烽火的胳膊,釋放剛才的緊張。
吃著葡萄的顏烽火覺得滿嘴苦澀,絲毫沒有葡萄的甜味。他可不是項宇那種悶頭疙瘩,兩個女孩對他這個樣子已經很能說明一切問題了。
“下火海!!!”項宇幾乎是用咆哮的聲音吼出來的。
“先說好輸贏的規則。”顏烽火說道。
“沒有規則!”項宇粗暴的打斷顏烽火,瞪著一雙眼睛咬牙道:“赤著雙腳,必須從用腳碰到木炭,否則就是輸。”
“項宇,那得多燙呀?”顏烽火面露苦色。
“既然接受了上刀山下火海就得進行下去,不然別怪我項宇翻臉。”項宇極其蠻橫的發出低吼。
“行,赤著雙腳,必須用腳丫子碰著燒紅的木炭過去是吧?”顏烽火再次重複。
“不錯,必須碰著,如果碰不著就算輸。”
“沒問題,就這麽辦,是不是我過去了就算我贏了?”
“不錯。”項宇重重點頭。
面對這樣一個滑頭,他不得不把規矩定的死死的:必須赤著雙腳,必須踩上木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