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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生無罪》第八章 不識抬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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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家一看李文駿,果然是個陌生人,年歲不大,身上的衣服也是很差的布料製成的,一看就是寒門中人,身上還背著個破舊的包袱,這些都很符合鎮外那些饑民的特征。

  朝奉的本家點了點頭,他跟他的同伴一起小聲商議了兩聲,便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朝著李文駿走去。

  朝奉的本家和同伴走到李文駿的身後,突然出手,一邊一個,抓住了李文駿的胳膊。

  李文駿根本沒有想到這些人是要對他不利的,一點防備都沒有。其實就算是想到了,有了防備,也是白搭,他年紀小,又是連續多日處於忍饑挨餓的狀態中,體力嚴重不足,就算是跑都跑不過這兩個壯漢。

  “你們幹什麽?快點放開我。”李文駿使勁地掙扎著,但他的小胳膊小腿兒,那裡是兩個壯漢的對手。

  “小子,對不住了,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兩個壯漢的大手就像是兩把虎鉗一樣,死死地鉗製著李文駿,朝著裡長家走去。

  李文駿見掙扎不脫,便扯開嗓子,喊道:“快來人呀!打劫了,救命呀。”

  大街上本來就沒什麽人,即便是偶爾遇到一兩個,也都是冷漠地看著這一切,沒有一個站出來,替李文駿出頭的。

  軍堡鎮被饑民包圍的日子不短了,他們的生活受到了嚴重的影響,這導致本鎮的村民對一切外來人都沒什麽好感。

  李文駿被帶到了裡長家。

  裡長看了看李文駿,搖了搖頭,“我不是告訴你們,要找不超過十四歲的少年嗎?這個好像不止十四歲了吧?”

  李文駿一聽,暗道這是自己脫困的機會,忙道:“裡長老爺,你真是慧眼,我都已經十五了。”

  裡長揮了揮手,臉顯不耐之色,道:“都十五了?放了他,轟他走。”

  供奉的本家忙道:“裡長,小的有下情稟報。這小子年紀可能大了點,但是他的氣血旺盛,他親口說他曾經隻身殺狼,絕對是氣血旺盛之人。”

  “哦,竟然有這等事?”裡長重新打量了一下李文駿,“你真的一個人殺過一隻狼?”

  這會兒李文駿那裡敢承認,連連搖頭。

  朝奉的本家急了,“你在當鋪當狼皮的時候,明明親口說是你殺的狼,就算是你想否認,也否認不了。”

  “我那是為了把狼皮賣上好價錢,這才那麽說的。請裡長老爺明鑒。”李文駿連忙抓緊時間,否認自己說過的話。

  裡長不是很想用李文駿,李文駿的年紀偏大了一點,但是裡長很清楚一個氣血旺盛之人不是那麽好尋找的,萬一仙長的要求恰好落在李文駿頭上,他這會兒要是把李文駿放掉,回頭再找就不好找了。

  沉吟片刻,裡長指了指朝奉的本家,說道:“你去把朝奉給我叫來。我要親口問問他。”

  等了有一頓飯的工夫,朝奉過來了,就連鐵匠也被朝奉的本家找了來,兩人一口咬定,李文駿曾經當著他們的面,說過親手殺過狼。

  鐵匠為了證明他的話不假,還把李文駿交還給他的狼肉帶來了些。

  狼肉和豬肉、牛羊肉有著明顯的不同。李文駿能夠拿出來狼肉,這一點可以在相當大程度上證明他可能真的親手殺過狼,不能說是百分之百,卻也是十之八九了。

  裡長喜笑顏開,像看珍寶一樣,看著李文駿,他說道:“小哥,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然有這種本事。你別害怕,我們沒有害你之心,隻是想請你幫一個小忙。”

  李文駿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是他憑著直覺,很直接地道:“我不想幫。”

  裡長一皺眉頭,朝奉的本家呵斥道:“你以為你是誰呀?裡長老爺想讓你幫忙,那是抬舉你。你小子別不識抬舉,不要忘了,你現在站在什麽地方?你今天是幫也得幫,不幫也得幫。不幫的話,休想走出我們軍堡鎮。”

  裡長呵呵一笑,他揮了揮手,讓朝奉的本家退下,然後擺出一副和顏悅色的架勢,對李文駿說道:“小哥先不要忙著拒絕,且聽我把話說明。

  是這樣的,這是你一次天大的機緣。

  這天下大旱,你也是知道的,你來到我們軍堡鎮,應該也是在家鄉活不下去,這才逃荒而來。在老天爺的淫威面前,你我都隻有戰栗的份兒,無力改變,但是天下有能人,我們軍堡鎮來了一位仙長,他說他可以擺出一個七星九宮陣,能斬妖除魔,求來大雨,改變旱情持續的局面,而這個七星九宮陣需要七九六十三個童男童女。

  小哥,要是肯做這個童男童女,我可以保證你這兩天,吃香的,喝辣的,事後,再給你一些盤纏和乾糧。你要是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夠蒙仙長垂青,收你為徒,到時候,你就是仙長的弟子,身份高貴無比,以後要是有事,說不定就連我都得求你。

  小哥,這可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多大的機緣呀,你可千萬不要錯過,以免將來後悔。”

  李文駿還是搖頭,說道:“我命賤!這種好事,我可不敢要,還請裡長老爺給想要的人吧。”

  見李文駿還是不開竅,嘴硬的很,裡長勃然色變,他哼了一聲,冷聲道:“要還是不要,可由不得你。來人,把他給我押下去,看管起來,不要讓他跑了。”

  朝奉的本家等人衝了上去,如狼似虎一般,用繩子把李文駿五花大綁,押了下去。

  轉眼就是兩天過去,六十三個童男童女堪堪湊齊。

  好不容易才湊夠人數,裡長為了防止這些所謂的童男童女逃跑,也花了不小的力氣,不但派專人不分白天黑夜的看管,還弄來了兩條大黑狗,守在外面。這麽嚴密的看管,別說童男童女都是些不太懂事的娃娃,就算他們是個成年人,也逃不出去。

  李文駿在這兩天時間裡,想盡了辦法,他比誰都想逃出去,但是沒有一次成功。

  因為他逃得次數太多,後來不但手腳都被捆了起來,每天連飯都吃不飽了,一天到晚,就是兩碗稀粥。

  李文駿如同困獸一般,急的眼睛都紅了。他歷經了磨難,徒步跋涉數百裡路,才逃出旱區,好不容易有了生的希望,這會兒卻又遇此磨難,等待他的究竟是生還是死,他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不過不管是生還是死,他都不甘心讓自己的命運掌握在別人的手中。軍堡鎮跟他非親非故,他不想去給他們賣命,那老道也不是個善類,他更不想去做老道所謂的弟子。

  隻是再不甘心,李文駿也沒有一點力量去改變他面臨的困境。手腳被綁,有專人和惡犬看守,他又怎麽可能逃得出去?

  李文駿能夠做的也就隻有一邊詛咒軍堡鎮的裡長等人不得好死,一邊忐忑不安地等待著最後一刻的到來。

  時間很快就到了老道所要求的最後時間,在這幾天,裡長時刻都掌握著老道的行蹤。

  老道一直沒有離開曬谷場,始終都在曬谷場那邊盤膝而坐,五心朝天,閉目養神,從始至終,甚至都沒有睜開過眼睛。

  老道越是這樣,裡長越是覺得老道或許是有真能耐,要不然不會如此神閑氣定,不慌不忙的樣子。裡長連帶著軍堡鎮一千五百多口百姓,都把老道當成了他們的救星和希望。

  除了派人伺候著老道之外,裡長還派了幾波人,四處尋找那條“蛇精”的下落。不過不知道是不是蛇精上次被驚動了,裡長派出的人始終未能尋找到蛇精的下落,但是蛇精留下的蛛絲馬跡卻是發現了不少。

  裡長不知道老道遇到蛇精的話, 究竟能不能獲勝,萬一老道自知不敵,提前開溜,軍堡鎮就要迎來大災禍。為了防止老道提前得到風聲,裡長耍了一個小聰明,他下了死命令,嚴禁任何人向老道透露一點口風。

  那幾個伺候老道的鎮民沒有參與到搜尋蛇精的行動中,再加上老道一直閉目養神,所以直到裡長派人把六十三個童男童女送到曬谷場的時候,老道都還沒有得到一點消息。

  這些童男童女年紀有大有小,最小的還在繈褓中,嗷嗷待哺,最大的就是像李文駿這樣,都已經是十三四五的半大小夥子了。這個年紀在有的地方,成親早的,都已經為人父了。

  為了把這些童男童女送到曬谷場,裡長弄了十輛大車,用騾馬驢子之類的牲口拉著,出村口,在鎮民和饑民的注視下,往曬谷場送去。

  這些童男童女大部分都還是懵懂的年紀,不懂得凶險,拿著裡長事先給的大饅頭,一邊啃著,一邊說笑著。

  像李文駿這樣的,也有十幾個,分別呆在三輛馬車上。但是被五花大綁捆起來的,除了李文駿之外,隻有兩三個。

  和李文駿同車的少年對著他指指點點,言語中流露出李文駿不識抬舉的意思。

  這些少年事先都得到了裡長的承諾,據說事後都能夠得到銀子和糧食,對於經歷了一番困苦的他們來講,裡長的承諾對他們太有吸引力了,難怪他們根本不願意去想其中的凶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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