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視一眼,七絕輕聲道:“東家,這謠言一出來,咱們留待控制牛有德的那些把柄就破功了。”
曹鳳池沉默不語,曹滿盯著她。
屋內靜默了一陣,曹滿突然出聲道:“鳳池,我待你如何?”
曹鳳池恭敬道:“待鳳池如親生孫女。”
曹滿:“我的確是把你當親生孫女來看的,我躲在這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一生無子無女,這信義閣遲早是要你來當家的,所以我才一直把你帶在身邊,你明白嗎?”
曹鳳池內心欣喜,表面卻忙惶恐謙虛道:“三爺爺,孫女能力有限,還請三爺爺另擇賢能。”
曹滿抬手打住,問:“你覺得家主待我如何?”
曹鳳池略猶豫,緩緩搖頭道:“鳳池不知該如何評價。”
曹滿歎道:“嘴上說不知,那就說明你心裡是清楚的,我若不是和牛有德互為倚仗,隻怕早已死於非命,可這樣的日子又能持續多久?家主遲早還是要對我下手,這件事外人也許不知道,可咱們內部人心知肚明!”
說到這,曹滿情緒似乎有些激動了起來,站起來回走動道:“為了夏侯家族,我躲在黑暗中這麽多年,為了家族,我誠誠懇懇,兢兢業業,一片忠心,為了夏侯家族我付出了一生,可夏侯令卻容不下我,為一己私欲不顧手足之對我下毒手!隻怕他要除的還不僅僅是我,只因我站在明處,其他兄弟若出事剩下的必然與我抱團,令他頗為忌憚,所以他才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後快!”
曹鳳池和七絕聽的心驚肉跳,頭回聽到他公然表示對家主的不滿。
曹鳳池若是沒記錯的話,之前一同前往幽冥總督府時,三爺爺為了維護家主還差diǎn跟牛有德翻臉了。
咚!曹滿突然一拳捶在了桌上,憤恨道:“若我束手就擒一死能換來他對其他手足兄弟手下留情,那我死得其所,一死又何妨?可他未必會讓我如願!我若不死,他還有所忌憚,不敢對其他兄弟動手,我若一死,其他兄弟必無活路!夏侯家族不怕外患,就怕內亂,夏侯令鐵了心非要這樣乾,夏侯家族遲早要毀在他手裡,你們說我該如何?”
這種事情問他們兩個的意見,讓他們兩個如何回答?
曹鳳池和七絕趕緊拱手道:“願誓死追隨東家!”
他們只能這樣說,眼見曹滿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知道若不這樣表態的話,隻怕別想活著離開信義閣……
青山高,明月照,一葉孤舟隨江飄。
元公盤膝坐在船頭,聽山間猿啼虎嘯,仰望夜空皎潔明月,看似逍遙,心中卻極為不平靜,手中攥著一隻星鈴已經不知道多久沒出過聲。
幽冥總督府數次傳訊聯系他,但他卻不敢回應,只因他之前突然接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傳訊,父親夏侯拓的傳訊!
手中這隻專門用來和父親聯系的星鈴自從父親死後,就再也沒有了動靜,留在身上只是一個紀念,一個懷念!
他做夢也沒想到,有一天這隻星鈴會再次傳訊給自己。
當這隻星鈴再次醒來時,他簡直不敢相信,以為自己在做夢,拿著星鈴的手都在顫抖。
可事實證明他不是做夢,真的是父親的傳訊,之後他才醒悟,原來父親沒死,父親只是從明處轉入了暗處,一直在冷眼旁觀夏侯家所發生的一切,父親的仙逝只是障眼法,假死!
夏侯拓並沒有回答他太多什麽,隻跟他說了一句話:你已暴露,牛有德已知道你的底細,立刻啟動夏侯家第四代接你的班,立刻消失,族老會會聯系你。
夏侯家族興起於他的爺爺夏侯長安,
遂以他爺爺夏侯長安為第一代,夏侯拓為第二代,他則是第三代,啟動第四代接他的班意味著他要正式放手在夏侯家族的權力。至於族老會,也是夏侯拓一手創立,是夏侯家族最神秘的存在,並非夏侯家族任何人都能進入,只有在夏侯家族正式掌握過一方大權的人暴露後或隱退後才能進入,也只有在夏侯家族正式掌握過大權的人才知道族老會的存在,但是並不知道在哪,連老爺子的心腹衛樞也不知道。他接掌這一方大權時,父親夏侯拓才正式告訴了他族老會的存在。
歸入族老會後,和外界所有聯系的星鈴全部要上交,從此放棄一切權力,放棄一切對外界的奢戀,去享清福。
但只有像他這樣掌握過夏侯家族一方大權的人心裡才清楚族老會的巨大影響力,據他自己猜測,族老會應該是夏侯家族最後的底牌,歷屆掌權者雖然放棄了權力,可並不代表影響力徹底消失了,任誰經營手上勢力那麽多年明裡暗裡都會有些自己人,一旦得到族老會的同意重新拿起對外聯系的星鈴,影響力就會產生作用。
夏侯家家主身邊的神秘護衛就是來自族老會,外界根本查不出任何來歷,家主護衛也不和外界接觸,唯一的職責就是保護家主,其他的事情一概不關心,這是他們唯一的職責。
元公甚至懷疑老爺子有沒有把族老會的權力交給夏侯令,否則何至於這麽多年都拿他們這些兄弟一diǎn辦法都沒有?如今老爺子突然傳訊而來,越發印證了他的猜測。
若是夏侯令莫名其妙來一句你暴露了,就想讓他交權,連句解釋都沒有,他未必會聽,可老爺子突然死而複生對他下令了,他不敢不從,只能是從今開始黯然歸隱!
念及此,迎著清風明月盤膝而坐的元公突然面露苦笑,隻怕若不是自己要歸隱,老爺子未必會讓自己知道他還活著!
“還沒聯系上嗎?”
幽冥總督府內,苗毅盯著徐堂然冷冷問道。
見苗毅臉色不對,徐堂然額頭上已經冒出冷汗,心裡在咒元公祖宗十八代,一臉尷尬道:“不知去了哪,至今沒有反應,屬下會繼續聯系,一直到聯系上為止!”
一旁的楊召青亦眉頭深皺,他也聯系了,也聯系不上元公。
苗毅大手一揮,喝道:“光聯系沒用,去查!”
“是是是,屬下這就去查!”徐堂然diǎn頭哈腰,趕緊轉身離去,出了廳堂後,抬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發現大人如今不經意間綻露出的氣勢越發給人壓力。
不用面對那股威壓,總算松了口氣,心裡卻又在罵元公死哪去了,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後堂,楊慶慢慢走了出來,來到苗毅身邊,目光凝重道:“怎麽會突然在這個時候消失了?”
苗毅臉色的確不好看,正要借元公的口對曹滿施加壓力,逼曹滿就范,元公卻突然在這個時候消失不見了,有diǎn被鬧了個措手不及。
楊召青道:“按理說他應該不知道身份暴露了,會不會是出事了?”
楊慶慢慢搖頭道:“元公在夏侯家的地位不一般,應有的保障措施不會差,一diǎn動靜都沒有就輕易出事的可能性不大,若真是出事了反倒讓人放心,怕就怕…早不消失,晚不消失,怎會偏偏在這個時候消失?”他目中狐疑之色閃爍不定。
就在這時,苗毅突然摸出星鈴,不知和哪聯系了一陣,放下星鈴後緘默不語。
楊慶等了一會兒,忍不住問道:“大人,怎麽了?”
“曹滿聯系我,就給了一句話。”
“什麽話?”
“夏侯令發生任何事情他都不知情!”
楊召青聞聽松了口氣,“看來曹滿終於下定決心要坐那個位置了,他是不想擔任何責任,想借大人的手,如此一來,不需要再施壓,元公在不在問題都不大了。”
苗毅嘴角抽了一下,冷冷道:“元公突然消失了,曹滿又答應了,這事湊在一起,我怎麽覺得有diǎn不對勁?”
楊慶不吭聲,眉頭深皺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