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雅院落中,午寧倚靠在亭柱旁,抱臂胸前,依舊是懶散模樣,只是看向妻子皇甫端容的目光略顯疑惑。
躺在香妃榻上的皇甫端容嘴上嘀嘀咕咕著外面的事情,正傳的沸沸揚揚的有關牛有德的事情,可畢竟夫妻多年,午寧明顯察覺到了皇甫端容似乎想隱藏的煩躁不安。
提到牛有德的次數略多…午寧心中嘀咕著,眉頭隱隱皺起,開始梳理思緒,梳理妻子每次提到牛有德時的情形,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記錯了,好像妻子每次提到牛有德都有些異樣,思路這麽一理,似乎女兒也有這方面的征兆。
長袍底下悠閑赤足的午寧走到了榻旁,慢慢坐下了,坐在了不時翻來覆去的妻子身邊,手放在了她側臥的柔腰上,輕笑道:“牛有德有此劫不足為怪,參與倒嬴,收編五千萬大軍,天街奪權,還想讓正氣門另起爐灶,短短時間內乾出這麽多大事來,哪一件是小事,吃下去的沒見一個消化完的,又接連開口,太貪心了,簡直是想一口吃成個胖子,別人不收拾他收拾誰?”
皇甫端容看著他,“你覺得他這次能躲過此劫嗎?”
她自己也許都沒意識到自己不經意間有點太關心牛有德了,午寧深深凝視了她一眼,又淡然看向亭外,“不知道,不過他倒是個屢屢乾出非常之舉的人,不可以常理揣摩。說來,要不是身份背景的原因,我倒覺得他和媃媃挺合適的。”
說此話時,他放在妻子腰上的手掌明顯感覺到妻子的腰肢顫縮了一下,於是他看向遠方的眼神中漸露憂慮。
“瞎說什麽,他們怎麽可能合適。”皇甫端容嘴上這樣說著,微微閉合的眼縫裡斜睨的目光卻在悄悄注意著他的反應。
夫婦兩人也不知道誰在試探誰……
小樓又見風雨,姬美麗頎長婀娜身段倚靠在門框邊,一手抱搭在腰上,架著另一隻端茶在唇邊的胳膊肘,就那麽隨意的靠著,樓外細雨靡靡,院子裡的樹葉洗的新綠養目。
這是一個雨水充沛的星球,雨季佔據了大半的時間,也許讓人煩膩,她卻喜歡這種天地間經常被洗的一塵不染的感覺,躲在小樓內,天地朦朦身在其中又能置身事外的欣賞。
外面風風雨雨,有關苗毅的事情又在紛紛,她思索著自己的身份,自己是苗毅的小妾,苗毅的小妾之一,兩人有過的纏綿,雖然次數不多,可她內心不得不承認自己喜歡那種歡愉的感覺,那種天性的釋放很愉悅,似乎是自己靈魂的一部分。
有時夢中醒來,枕邊孤零零一人,甚至有些失落,會沉默地想那人如果此時就在身邊多好。
可她又不想看到他,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苗毅,不見時偶爾會想念,見時又很排斥,苗毅這個人讓她心情很複雜。
她的出身在大世界也許不算什麽,可事實也的確是身世不俗,早年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做別人的小妾,憧憬過美麗的愛情,憧憬過如意郎君,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成為別人的小妾。
苗毅殺了她的至親,而她的至親卻又逼她成為了苗毅的小妾,結果苗毅又把她的至親禁錮在地獄,她的至親卻又叮囑她討好苗毅,討好?這種極為不正常的關系讓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去討好。
獲悉諸葛清被苗毅賜死的那天,深夜她從噩夢中驚醒,從榻上猛然坐起時,汗如雨下,氣喘籲籲,窗外風雨飄搖雷電交織,眼中滿是驚恐,她瞪大眼睛看著,縮到了牆角,似乎怕有什麽東西會從窗外爬進來,一直熬到天亮都不敢去關不知什麽時候被風吹開的一扇窗戶。
自己只是苗毅的一個小妾,比諸葛清的身份高貴不到哪去,諸葛清的姿色更勝於她,她早年見過,她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就像噩夢中的一般,苗毅會面目猙獰地殺了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在苗毅心目中的份量如何,其實她很想知道,可是這種東西沒辦法去稱量。
也不知道自己在苗毅心目中值不值錢,不過苗毅對她不薄,不缺她錢花,也不缺她修煉資源,該給的供養一直供給著,從未斷過,也未少過,供給一直在增長,這也許是許多女修士渴望的生活,只是兩人很少見面。
自己只是一個小妾,無論是名分上還是事實上不管她願意不願意這輩子都是他的女人,男女道德關系上她對苗毅沒有二心,是他的女人就是他的女人,這點她自己也無法否認。
所以她一直關注著苗毅那邊的動靜,雖然她知道苗毅未必會想起她,可她免不了關注著,默默關注著苗毅的一切傳聞,關注著那個人一路上翻雲覆雨,有緊張,有擔憂,有驚訝,有震撼,她知道苗毅這次將面臨著巨大的壓力。
可她又知道自己對他的一切關注都是多余的。
所以她喜歡眼前的感覺,朦朦雨中躲在小樓內,身在其中又能置身事外的欣賞,也許有點寂寞,只能端杯茶讓自己盡量顯得悠閑一點……
“師姐,還要等多久啊,要不咱們先走吧,師傅規定了期限,我還想在天街多逛逛呢。”
一座山峰上,一名粉白色長裙的女子站在山崖邊,不遠處樹下的兩名女子中的一人朝山崖邊喊了聲。
山崖邊的女子回頭淡淡笑道:“再等等吧,師兄說馬上就到了。”
另兩名女子掩嘴竊笑,不知在嘀嘀咕咕什麽。
站在山崖邊的女子苦笑,知道肯定在說她。
她名叫卓湘蓮,天谷門弟子,談不上絕色,卻也算頗有姿色,五官精致,身段窈窕,性情溫柔。
在天谷門她的修為不算低的,本潛心修煉,無意男女之事,當然也不排斥,抱著順其自然的態度,直到一日師傅出面撮合她與大師兄宋達,對大師兄她也是較為欣賞的,於是她也沒反對,就嘗試著交往了一些年頭,一切安好,就等著師傅選定日子成親。
邊上另兩名女子是她的師姐和師妹,師姐名叫常紅梅,師妹名叫段愛兒,卓湘蓮和大師兄的事在師門是堂堂正正公開的,沒任何見不得人的,不過同門姐妹們卻是喜歡拿來調侃,卓湘蓮也無奈,但也習慣了。
就在這時,天際幾道人影掠來,從上空掠過時,一名男子閃落,體型偉岸,面容敦厚,透著幾分英氣,與卓湘蓮四目相對一笑。
“大師兄來了。”段愛兒嚷了聲,與常紅梅一起笑著走了過來見禮。
宋達回禮後笑道:“你們這是要去哪?”
卓湘蓮柔聲道:“師傅讓我們去天街采買點東西。”
段愛兒立刻插嘴道:“大師兄,為了等你可是耽誤了我們去天街遊玩的時間,你得補償我們,給錢!”
“愛兒!”卓湘蓮回頭瞪了她一眼。
段愛兒立刻嘻嘻道:“師姐,你還沒嫁給大師兄呢,就開始護短了。”
卓湘蓮頓時哭笑不得。
“哈哈!”宋達倒是爽朗一笑,彈指就是一隻儲物戒飛了出來,“拿去!”
段愛兒接到手中查看之後,一臉頗為滿意的樣子,眉飛色舞道:“謝謝大師兄!”趕緊收了起來。
一旁的常紅梅無奈搖頭。
卓湘蓮目光回落到宋達臉上,問道:“這次出去歷練還順利吧?”
“略有波折,差點在未知星空迷了路,不過也算歷練應有之事,總體還算順利。”宋達簡略概括後,摸出了一支發簪送上,“見到一株奇怪的樹,截取了一段做了根發簪,你看看喜不喜歡。”
幾人目光立刻落在那支發簪上,通體雪白如玉,略見通透的根骨中似乎帶著絲絲殷紅血脈,幾片恰到好處的白脆葉子玲瓏可愛,的確是一根樹枝,隻做了略微修剪,保持了大概的輪廓,具有別樣美感,雖隻做了簡單處理卻能看出宋達是花了心思的。
“哇好漂亮的發簪!”段愛兒伸手就要去搶。
一旁的常紅梅捉住她手腕扯了回來,瞪眼訓斥道:“別胡鬧。”
卓湘蓮將發簪接到手中,眼中也透著喜愛,點頭道:“喜歡,謝謝師兄。”
“我幫你戴上吧。”宋達又撚回了手中,端詳著,將發簪插在了卓湘蓮的發髻上,退後一步欣賞之後點頭道:“好看。”
邊上畢竟還有其他人, 卓湘蓮略顯羞澀。
段愛兒卻是鼻翼嗅了嗅,驚奇道:“好舒服的香味,是發簪上的嗎?”
卓湘蓮和常紅梅也聞到了一股似有似無的淡淡幽香,雖清淡,略嗅之也能令人感覺到神清氣爽。
宋達點頭笑道:“不錯,是那樹木上自帶的天然幽香,覺得很配師妹,就是不知道師妹喜不喜歡,畢竟隨手摘取的,不值錢的東西。”
卓湘蓮羞澀道:“喜歡。”
常紅梅道:“師兄,我們得了師傅吩咐,還要去天街,要不你們回來再聊吧。”
宋達笑道:“好!我這裡也要向師傅複命,你們途中小心點。”
“那我們先走了。”卓湘蓮告辭一聲,隨後連同師姐妹飛天而去。
站在山崖上目送的宋達向之揮手,直到不見了人影,自己也閃身飛向了遠處起伏山巒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