諒山。
在這片充滿希望的土地上,固然有無數的汙垢,各種喧囂和可笑,可是在這裡,承載著的卻是夢想。
這裡有諸多的不公,隱藏在這繁榮的背後,不知有多少淒慘之事。
諒山的衙門裡,每日接到的狀告便不知凡幾,童工、奴工,工徒被人欺負,頭蒙拐騙之類的事多如牛毛。
可是這兒卻是希望之地,只要來了便能改變自己的境遇,便有希望。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別人能掙銀子,自己也能掙,幾乎從各地湧入諒山的人群,他們本身就已沒有什麽可失去的,一個既然本就沒有什麽可失去的人,帶著那吃飽穿暖甚至於出人頭地的夢想會聚於此。
近來道門開始猖獗,不少道門在碼頭和嬛些商業地聚集區,大肆招納門徒,甚至在許多碼頭上,為了搶奪生意,一些腳夫自行的組織起來,與其他人進行對抗,有時甚至會有激烈的衝突,打死人更是家常便飯之事。
為此,碌國公府終於看不下去了,不得不增設巡捕,大力打擊道門。
其實在以往,一個縣所需的公人不過寥寥數十人,一個縣,只需一個縣令,一個縣丞,一個主簿即可,政權不下縣,傳統的統治模式早已不可能適應諒山的情況,其實不知不覺之中,諒山上至公府,下至基層的縣衙都在進行改變,人口增加,就需要專設巡捕,巡捕的人數從原先是寥寥十數人不斷膨脹,最後多達千人,而城市的不斷擴大,巡捕不得不分駐城區各處,於是有了巡捕局,巡捕局下設數十個巡捕所。因為工商發達,那麽就不得不疏通水路和陸路,交通的問題便日益顯現,原先的官道已經不能承載這巨大的人流和車流,貫通河道也成為當務之急,好在諒山這兒有的是銀子,有了銀子就需要修橋鋪路,而這種工程已經不再是尋常縣衙那般,為了政績,隨意征集一些民夫修修補補幾個月就可完成。諒山的交通是一個長期的工程,甚至修建之後還必須提供必要的養護,因而單憑招募民夫,臨時讓衙中差役主持一下已是不可能,專門的交通局也自然而然的應運而生,他們負責修建道路,開拓水道,近來交通局便有一個極為大膽的設想,希望將交趾、廣西等地的水道俱都連通起來,修建一條大運河,貫通交趾境內,甚至可以與其他各省和各國的河道連接,這個設想出來,在許多人眼裡是天方夜譚,可是碌國公府竟是開始關注起來,隨即,一些人開始請進了公府,商討運河修建事宜,大家集思廣益,竟還真有了個方案。
只是耗費的銀子卻是令人乍舌,紋銀一千三百余萬,這個數目可謂天文數字,想一想就足以教人哆嗦。
這筆銀子,即便是郝家也未必能拿得出,不過辦法倒是有,碌國公與遠在京師的兒子每日通信,郝風樓那兒倒是想到了個法子。
一旦河道疏通,將會使貨運的效率大大提高,同時運費也將暴跌,從前一千斤的貨需雇五輛大車,五個馬夫,七八個護衛,一路上吃喝過去,一個月下來才能抵達,可是一旦運河修起來,一艘船便可承載上萬斤的貨物只需要幾個人手,四五天即可到達,單單一個運費便可從原來的十兩變成一兩銀子。
既然如此,那麽運河運送貨物,就少不了收取費用,即便是收取五兩銀子,對於商戶來說也是值得,更別提那些節省下來的時間了。
交通局那兒,專門設立了一個運河修建商行,開始籌資,將來一旦運河貫通,所收取的收益,除了一部分固定的資金用於維護和疏通之外,絕大部分都將以乾股的方式分紅出去。
郝家財大氣粗,率先拿出了三百萬兩紋銀,任何東西凡是有了前景,就不免讓人心動,況且郝家做了表率,這諒山的豪族和巨賈亦是開始踴躍起來,畢竟這是傳諸子孫後代的營生,只要今日買了股份,將來只要運河還在,便可世世代代的吃這分紅,雖然看上去,投堊資的周期太長,可是大家都明白,運河一旦修建,那河道上必定是數千數萬的貨船,日進今鬥,不是什麽難事。
因而,認購者竟是如過江之鯽,諒山多的就是銀子,許多人手裡積攢了大量的財富,隻恨自己不能開拓更多的財路而已。
一千多萬兩銀子只在半月時間便湊齊了,那些來遲的,反而生出遺憾之心。
錢是有了,那麽自然是甩開膀子開幹了,之前河道的測繪早已完成,方案也經過幾次修改之後,有了結果,交通局的總管叫梁超,此人組織修橋鋪路,早已積攢了許多工程方面的經驗,因此,這修運河的工程雖然巨大,可是真要甩開膀子起來,卻也是得心應手。
其中最重要的當然是招募人手,開挖河道又是分段施工,所需的勞力數以萬計,好在諒山這兒有專門的苦力營,這苦力營裡,都是從前戰爭重大俘虜,還有相當多數是一些作奸犯科之人,這些人手絕大多數都調撥了過來,足有九千余人,只是單憑這些還不夠,尤其是一些專門的石匠和一些有手藝的技工卻是奇缺,因而免不了貼出布告,大肆招募。
諒山的人口早已超過了數百萬,這諒山早已不再是從前那所謂諒山縣的范疇,早在很久之前就已撤銷掉了祿州府,而是形成了一個七八個縣合二為一,包括了海防等地的所謂大諒山,可是人口雖多,工坊和碼頭乃至於尋常鋪面所需的人手也多,突然官府又開始招募人手,這不免讓人力又有不足了,即便每月都有大量人湧進來,可是對人力的需求依舊旺盛,人手要招募起來卻也不容易,不得已之下,少不得要漲一些工錢。
不過運河之事一旦有了錢糧,具體的細務自然交給了交通局,碌國公府這兒,郝政的心情卻是極好,早就運河之事擱在了一邊。
朝廷的旨意已是下了,要增設小榜,不但如此,那擬定章程二楊學士還賣了個人情,在章程之中將這小榜科考的地點設在了諒山,如今朝廷已經下文責令諒山修建考院,以備科舉事宜。
這是小事一樁,以諒山這兒的財力,修個文廟,弄個考場豈不是小事一樁,眼下這小榜區域是廣西、交趾、四川、貴州、雲南、廣東六省,而要考的內容又是陳學,如此一來,這六省的讀書人再不可能對理學有什麽興致了,陳學總算有了基本盤,而諒山呢,必定會成為所有生員的聚集之地,屆時文風薈萃又不知是什麽光景。
陳學地位的鞏固得來不易,陳學的一些大儒,心裡都明白是怎麽回事,沒有郝風樓和趙王殿下在京師裡斡旋,是絕不可能有他們的今日,那陳夫子已經預備入京了,此前就已修書一封,雖然沒有提及感謝的事,可是言談之中卻甚是親密,這種事心照不宣,大家本就最緊密的盟友,沒有郝家,陳學不可能起來, 失去了郝家為首的財閥支持,陳學也不可能走下去,他們能捧你,就能捧得起別人,大家的利益息息相關,大家心中都是了然。
碌國公府這兒早已不只是一個公府這樣簡單,這裡早已成了一個決策機構,單單幕僚就多達百人,有人專司人事,有人兼顧交通,有人負責治安,獻謀獻策,擬定方針。而此時此刻又是一個消息傳來,著實讓郝政驚喜不已。
朝廷旨意下來,內閣學士楊士奇赴廣西、諒山督促小榜事宜,安撫陳學生員。錦衣衛都指揮使郝風樓,協同前往。
郝風樓要回諒山了。
這是郝政不曾預料到,雖然此前就已吹了風,說是楊士奇可能要來,可是郝風樓卻為何要來?
郝政有些不明白,自己的兒子如今是錦衣衛都指揮使,怎麽走得開?而且旨意上頭也沒有道出郝風樓地職責,這不免讓郝政有點兒不明所以然。
好在不管怎麽說,既然能回來,那自是再好不過,父子二人雖然書信交往,可許多話還是見面說了方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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