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名單遞到了禮部,無非是製造火銃而受賞的人員,不過這種事,工部核查不到,禮部對此事又是無能為力,既然不能核實,郝風樓自然也不客氣,但凡是能添加進名冊的盡都添加進去。
營地那裡的人都是些苦哈哈,趁著這個機會給他們一個出身,卻也不錯。
只是郝風樓很快就見識到了朝廷的小氣,恩旨出來,看上去確實光鮮,火銃隊盡都是親軍力士編制,其他匠人則給了個良匠的名義,至於這良匠是什麽意思,郝風樓總是揣摩不明白,可是再一深思,差點沒把自己噎死。
好險,按照大明朝的規矩,你做工做得好就該編為匠戶,這就好像小明掃的一手好地,領導決定讓小明掃一輩子的地一樣,這些匠人大多都是逃戶,好不容易出了虎口,若是再編回匠戶去,多半所有匠人非要求死不可。
而禮部那邊似乎也深諳裡頭的由頭,沒有點破,索性就來了個含糊其辭,估摸著也是怕郝風樓去鬧,眼不見為淨,大家相安無事即好。
至於受益最大的自然是郝三了,郝三在名單之中,禮部敕了個監造,這監造是個不入流的小官,可是有了官身自是不同。火銃隊那邊升了五個百戶,至於總旗、小旗卻沒有點明,顯然五十個人手,五個百戶已是恩賜,若是再追加上去,禮部的大人們覺得對不起自己的俸祿。
不管如何,這是好事。
營地那邊洋溢著喜悅的氣氛,恰好東華門那兒的平安錢收了來,有了不少的盈余,刀劍的買賣還算不錯,每月賣一百口寶刀,已讓這刀成為了奢侈品。有了銀子,郝風樓也不吝嗇,撥出三千兩分發下去。
萬事開頭難。匠人們如今動力十足,自然全力開工。總計分為兩撥,一批負責修建新的高爐、鍛造鋼鐵、木具、火銃、修建房屋,另一撥輪替著休息,休息的同時繼續對工藝進行改良。
改良自然不易,可是集思廣益,大家嘗到了其中滋味,慢慢的也有了經驗和心得。老匠們經驗豐富,年輕的總有奇思妙想,湊在一起偶爾會有爭議,可是鬧一鬧也就好了。
一切都按部就班。營地依舊大力招募人手,五軍都督府那邊有人親自取了一批火銃去,對這火銃讚不絕口,那奉命前來押運的武官眉開眼笑。
而此刻,營地這邊開始動用人力。組織人尋訪家眷。尋訪家眷是郝風樓此前的承諾,從前的時候條件有限,這只是一個畫餅,可如今既然正式得到了承認,那麽為了安撫人心。讓大家踏踏實實的呆在這裡,就必須得讓人安家落戶。
這裡的匠人和壯丁的來源主要是兩種,一種是逃戶,已和家人失散,想要找到他們的親眷,就必須聯絡地方官府,幫忙尋訪。其次就是造作局裡本身的匠人,他們的家人本就在南京,因為一家都是匠戶,所以編至各處做工,後者的家眷很快接了來,婦孺青壯六百余人,至於其他的,則是郝風樓想辦法,托錦衣衛尋訪。
有錦衣衛出面,地方的官吏一般不敢不給些方便,只要有線索,遲早都會找到,大明朝的戶籍管理十分苛刻,所以一切都只是時間的問題。
一切水到渠成,所有人安心了,營地裡的匠人和青壯們都知道,自己的少爺原來並非是一般人,在這裡有吃有睡,家人又可團聚,又沒有監工的鞭子,甚至還有工錢,便如一下子置身在了天堂,一顆顆心思也就安定下來。
為了安置人口就必須建房子,木匠和石匠都是現成的,因此修建房屋,甚至為火銃隊修建校場等設施,也成了頭等大事,郝三近來為此很是苦惱,可對他的那位大少爺來說,心思早已不在營地這裡了。
賜婚的旨意到了,鄭和親自拿著聖旨出現在了郝家。
郝家中門大開,府中命婦人等俱都來迎,鄭和宣讀旨意,口稱:茲聞靖國公之女陸妍、嫻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朕躬聞之甚悅。今祿州侯子郝風樓,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值陸氏待宇閨中,為成佳人之美……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於良時永樂一年……良辰完婚。”
接了聖旨,府中早準備好了炮仗,命人燃放,這邊郝家的聖旨到了,陸家那邊也有聖旨到達,鄭和松了口氣,朝郝風樓道喜。
郝風樓連忙道:“七月十九,也即是說半月之後,即可完婚?”
鄭和道:“因是賜婚,六禮之禮自有人操辦,你不必多慮,只需按部就班即可。”
郝風樓不由樂了:“感謝組……皇上對我生活上的照顧,從此以後,我定要懸崖勒馬,重新改造,好好為組……皇上效命。”
鄭和笑嘻嘻的道:“得了,咱家得回去複命,你是清閑,可是賜婚這事兒卻得有許多人不清閑了。”
郝風樓猛地想起什麽,突然拉住鄭和道:“是了,有件事想問你。”
見郝風樓的臉色正經,鄭和不敢怠慢,隨郝風樓到了一處偏僻處,郝風樓道:“近來宮裡有什麽動靜?”
鄭和愕然道:“宮中?宮中近來無事啊。”
郝風樓卻是不信,道:“你去尋過師傅嗎?師傅怎麽說?”
鄭和正色道:“師傅早想搬來你這裡,偏偏你不去請,他說有些不好意思,指著你完婚之後請人用轎子抬來。”
郝風樓不由苦笑,道:“哦,是嗎?我險些忘了,一家人嘛,要這麽多虛禮幹什麽,想來就來,他這樣扭扭捏捏,倒顯得我這做門生的不肯他來一樣。”
正在這時,鄭和似乎是想起了某件事,連忙道:“對了,宮裡近來確實有一樁事,陛下前幾日命人打聽了一下牙防組。”
郝風樓打了個激靈,道:“後來如何?”
鄭和笑了:“後來想起和你有牽連,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郝風樓不由松口氣,並沒有再說什麽。
郝家上下已是開始張燈結彩,秦晉之好,又是賜婚,自然是格外的重視,即便是郝父,也因為這門親事拖延了南下的日子,七月初三,皇帝朱棣移駕太廟,告祭天地,隨即痛陳安南胡氏的罪惡,隨即下旨討伐。
即日,朱棣親往龍江餞行,這一天風和日麗,江面上百舸爭流,旌旗蔽空,鼓角齊鳴,數千京營隨行,軍容之盛,讓人不敢直視。
京中的文武官員都隨駕前來,此時萬人空巷,江岸人山人海,郝風樓穿著簇新的衣衫,站著人群之中並不起眼,倒是遇到不少熟識的人物,紛紛和他打招呼,因為賜婚的事人盡皆知,所以不少人借機道賀。
郝風樓自是一一應了,他的目光卻一直關注著太子和漢王。
這兩位殿下並排站在朱棣的身後,學著朱棣,在高台上眺望著遠去的雄師,在他們的身後還有陳王子,陳王子一臉倦容,雖然清了余毒,可是身體遭此殘害,此時不免顯得有些弱不禁風,又處在風口上,不斷的咳嗽。
陳王子見到郝風樓的時候,乖乖過來,笑吟吟的道:“小王一直盼望能拜謁郝千戶,好當面致謝,不想今日能夠撞見。”
郝風樓抿嘴笑了笑,道:“哦,不必客氣,舉手之勞而已,殿下的身子好些了嗎?”
陳王子道:“好了不少,有勞掛心。”說罷,眼睛朝那遠去的舟師瞥去,忍不住歎道:“只是今日他們要去小王故國,而小王卻獨留異鄉,大明雖好,可終究不是自己的家,今日目送他們,心裡不免惆悵。”
郝風樓笑著撫慰他道:“殿下放心,待踏平安南,拿下了胡氏,到時殿下自可在我大明精兵護衛之下重返故國。”
陳王子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良久,他才道:“是了,聽說郝千戶近日就要成婚?”
郝風樓道:“正是。”
陳王子露出笑容:“小王身子好了一些, 到時候少不得要厚顏登門討杯水酒,有空呢,郝千戶也可來鴻臚寺坐坐,近來鴻臚寺太安生了,有點靜得不像話。”
郝風樓哂笑道:“都說心靜自然涼,那鴻臚寺每日不知多少宗親藩王和使節出入,怎的會太靜,必定是殿下的心太靜了。”
陳王子朝他眨眨眼,道:“這卻是郝千戶錯了,自從那寧王倒了霉,鴻臚寺才靜下來的,你看,這麽大的一個親王,何等尊貴,現如今呢,打了個半死,還在養傷,據說連腿也瘸了,宮裡倒是有禦醫過去,不過我看著,似乎也只是敷衍。”
郝風樓淡笑道:“是嗎?陛下對寧王殿下一向是看重的,寧王殿下一時負氣受傷,確實讓人沒有想到,不過想來寧王殿下不會見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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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醫院確診了,想死的心都有,醫生說這輩子別想再吃辣椒、牛羊肉、也不許抽煙喝酒,哎……奉勸大家以老虎為戒,珍惜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