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又一年！

　時間疏忽。

　大年初六。

　萬小虎從老家趕回京城，首先便去了蘇雅家裡拜年。

　“阿姨新年好。”提著大包小包的禮品，萬小虎第二次進了軍區大院。

　“小虎來了，快進來坐。”蘇雅媽對萬小虎印象不錯。

　蘇雅家裡已經有不少人了，都是過來拜年的，吵吵鬧鬧。

　“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就是……”

　蘇雅媽剛想介紹萬小虎，就被一個小女孩打斷:“二嬸，我知道啦，拍《我的野蠻女友》的萬小虎導演。小虎哥，你就是蘇雅姐姐的和合夥人嗎?”

　萬小虎點點頭。

　“小雲，去一邊玩去。”蘇雅媽不客氣的把小女孩趕走，“你們都知道了，萬小虎是很年輕有為的導演，跟蘇雅一起合作開了蒲公英電影公司。小虎，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

　一屋子人，有些是蘇雅父親的部下，有些是蘇雅老家的親戚，還有一些是軍區大院的鄰居。

　客客氣氣的見過面，萬小虎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別人在茶幾上打八十分。

　蘇志成正在酣戰，隻對萬小虎說了一句:“桌上有瓜子小糖，你不算是外人，我就不招待你了，自己找人聊天，就當自己家。”

　“叔叔你們玩你們的，我吃點瓜子。”都是不認識的陌生人，萬小虎雖然有點不自在，倒也沒怯了場。

　況且蘇雅就坐在一邊，拿著一個手機，要轉發一些搞笑的短信給萬小虎。

　“老虎，看這條短信。好搞笑啊。”

　“還好吧。挺正常的一個短信。”手機沒普及的年代，短信祝福語還為流行起來，很多內容放在這個時期的確是好笑的，但是對於經歷過沒完沒了短信轟炸年代的萬小虎，這些真沒什麽意思。

　“你怎麽沒一點幽默細胞啊。”

　“不搞笑，我幽默什麽。”

　“哎哎。萬小虎。”這時候一個小青年拍了拍萬小虎的肩膀，剛才介紹，是蘇雅的堂哥蘇敬旭，她大伯家的小兒子，在軍隊掛職，不過基本沒去過軍營，屬於無業遊民，“你那個《無間道》拍好了沒有?”

　“剪輯完成了，等廣電開門了。就拿去送審。”

　“是嗎，你感覺這部電影，能拿到多少票房，能不能比前兩部賺得多?”

　“這個不是很清楚，《無間道》理論上來說，比較偏一點文藝，不是純粹的商業電影，票房能拿多少。這不好說。不過，我感覺賺錢是一定的。就是賺多賺少的問題。”

　蘇雅問了一句:“中影這邊確定引進了?”

　“我跟韓三爺年前就通過電話，大差不差了，我拍的電影，應該還算搶手。”

　蘇敬旭點點頭:“你現在名氣大得很，馬上都要追上張一謀他們了，你們搞電影的。要名得名要利得利，真令人羨慕啊。”

　“旭哥說笑了，也就是馬馬虎虎賺個辛苦錢。”

　“你謙虛了，太謙虛了，就說《蝴蝶效應》吧。現在很多人都說，你們怕是賺了幾千萬美元，幾個億人民幣啊！”

　“哪有賺這麽多，幾部電影加起來，才一個多億的營收。”蘇雅磕著瓜子，沒把一個多億看在眼裡。

　不過，這態度讓蘇敬旭看到了，頓時雙眼有種發光的感覺:“一個多億，還不算多啊?小雅，你現在心氣大了啊，你哥我見過的錢，還沒超過百萬的，現在連抽煙都要扣牙縫擠出來。你們搞電影的，真的這麽賺錢?”

　蘇雅歪著頭:“不賺錢誰開電影公司啊，看你這個表情，好像很眼饞的樣子啊。”

　“能不眼饞嗎，一年一個多億，現在億萬富翁有幾個，你們就是大資本家了啊！蘇雅，萬導，你們給我合計合計，我也搞個影視公司玩玩，你們覺得怎麽樣?”

　“你哪來錢開公司?”蘇雅疑惑。

　“借錢。”

　“大伯讓你脫離軍籍?”

　“找代理。”

　蘇雅搖頭:“我不看好你，開電影公司，最主要的就是能拍好電影，蒲公英是老虎一手支撐起來的。你要想賺錢，首先也得找個老虎這樣厲害的導演，不然只能賠錢。做發行你又沒有渠道。”

　“這麽說開電影公司不現實了?”蘇敬旭有點不是滋味，“蘇雅，你可不能誆你哥啊，我可聽消息說，現在國內搞了院線製，電影業是重點扶持產業，很有搞頭的。”

　“不是說產業是朝陽產業，就適合隨便開公司。老虎是這方面的專家，不信你問問他，院線製的出台，他也參與討論的。”

　萬小虎笑了笑:“現在電影業的確是重點扶持產業，畢竟中國不可能一直以製造業為主，遲早要轉向服務型的市場經濟，娛樂業在服務業中有很大的整體推動作用，涉及到上下遊一整套的產業鏈，有發展的縱深，國家扶持也是必須的。”

　“這麽說我開電影公司有搞頭了?”

　“這倒不是，電影和一般的娛樂業不同，拍一部電影的收益直接影響公司的生存，風險比較高。最主要的是，投資電影需要眼光，旭哥你是業外人士，做這行風險大。其實你要想做娛樂業，開電視劇公司比開電影公司合適，中國觀眾的娛樂還是以看電視為主，這方面大有可為，入手也簡單。”

　“是嗎，小虎，你跟蘇雅關系不一般，我是蘇雅的哥哥，你可得給我好好參謀參謀。”蘇敬旭搓著手說。

　蘇雅就瞪了他一眼:“別打我的招牌。”

　萬小虎笑著說:“做什麽都有風險，而且也要有資源，特別是廣電和文化部上面要有人。旭哥，你要是能找到關系，可以抽時間找我聊聊，我們一起合計合計怎麽開電視劇公司。”

　原本萬小虎的想法中。要打造娛樂帝國，電視劇製作公司是一塊重要版圖。後來蘇雅說他這樣忙碌，活的太累，他想開了，也就沒再強求。現在蘇敬旭想進場，倒也不妨合計一下。提供一點創意，順便摻一腳。

　“那好，到時候我找你。”

　……

　不是很自在的吃過飯，萬小虎便告辭離開。

　自然，蘇雅相送。

　“喂，你真要幫我哥開電視劇公司啊?”

　“為什麽不呢?”萬小虎雙手插袋，今天中午陌生人太多，他沒怎麽喝酒，清醒得很。

　“我這個哥哥。就是個小混混，沒念過大學，也適應不了部隊的生活，要讓他開公司，十有是賠了。”

　“也不一定了，官二代紅二代開公司沒這麽多講究的，只要關系到位，完全可以把公司交給專業人士運作。自己在家等著數錢。我看你哥這個架勢，是消息靈通人士。業內關系應該不錯。”

　“切，他也就會跟一些同樣不學無術的家夥交往，有職位的一個交不到，飯局混的比誰都勤快，本事沒一點。別的家夥，仗著家裡面。還能倒賣一點批文什麽的，大伯是軍隊的人，我哥他連批文都搞不到。”

　萬小虎哈哈大笑:“關系最好的就是這種，真正想在體制內發展得人，不屑於商業上的這些勾當。不在體制內發展的官二代，他們才是關系網的主力軍，我看好你哥。行了，天氣冷，你回去吧。”

　“你先攔車，我看著你走。”

　攔了車，萬小虎對蘇雅揮了揮手。

　出租車上路，蘇雅直到車子在拐彎處消失，才往回走。

　……

　節後公務員們陸續上班，萬小虎也第一時間把《無間道》送去審核，然後跟中影集團商議引進內地事宜。跟中影談的比較順利，《蝴蝶效應》的成功，讓萬小虎今非昔比，他的電影，自然讓人趨之若鶩。

　不過，審核卻出了問題。

　因為涉黑，《無間道》第一次審核便被打了回來，需要刪減大量的鏡頭。

　為此，萬小虎不得不緊急聯系韓三爺，讓韓三爺出面求情。

　一來二回，請客吃飯，時間就浪費在扯皮上了。

　一天不過審核，內地就一天不方便大規模宣傳，只能小打小鬧，先把《無間道》要上映的消息放出去。而且萬小虎知道上一個軌跡，《無間道》因為拖了一年多才上映，那時候內地盜版碟滿天飛，票房失利。

　所以萬小虎想要讓內地和香港同步上映，內地檔期不能確定，香港也就沒法確定。

　“韓三爺，廣電那邊還是沒松口嗎?”

　“咬的比較緊，有點困難，小虎啊，要不然你就修改一下電影劇情吧。”

　“韓三爺，我直說了吧，這部電影我耗費很大的心力，真的一刀不能剪，如果不剪不能上映，我寧願不在內地上映。韓三爺，你手段大，您就幫幫忙，電影你是看過的，沒有任何政治問題，讓廣電別卡脖子了。”

　“唉，上面的工作我也難做……我盡量吧，等我消息。”

　掛了電話， 萬小虎頭疼無比，現在已經是三月天了，還不能定檔。不能定檔的話，宣傳就展不開，畢竟今年六月份內地開始實行院線製，就是按照排片來上映電影，安排電影上映起碼要提前幾個月，遲遲不能過審，就只能往後排。

　再不過審，《無間道》就要被擠出暑期檔了，還掙個屁的票房啊！

　“操蛋！廣電都是閑的蛋疼啊，不整點么蛾子出來沒意思是吧！”萬小虎看著窗外。

　忽的，眼睛一轉，萬小虎抓起電話，給公關部主管打了過去:“在媒體上放出消息，就說《無間道》內地恐遭禁播，劇情涉及警察系統內部問題……”

　交代完畢，將電話放回原位，萬小虎笑了起來。

　中國電影一直有種說法，不遭禁播的都不是好電影，張一謀的《活著》，薑文的《鬼子來了》都被禁播，也因為禁播而成名，觀眾對禁播的東西，都好奇。既然堂而皇之的宣傳無法進行，就只能另辟蹊徑，來點小手段了。

　“你們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