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勝看著饒有興趣的宋老,一群跟小學生沒有區別的男男女女,頓覺壓力山大,說故事的本事他自認為基本為零,多好的故事在他的嘴裡都是寡然無味,不過看著一雙雙期待的眼神,劉勝必須硬著頭皮說下去。
“其實,事情很簡單,大家都知道那特殊的十年裡對古玩界的影響吧,之後古玩界就爆發了黃金期,價格像井噴一樣,讓所有人都有點兒目不暇接的感覺。”劉勝頓了頓,看向周圍的幾個人。
陳師傅點點頭,他就是從那個時候過來的,剛剛進入古玩店當學徒,也是十年的動蕩進入了末尾,幾塊錢幾乎就能買到一隻元青花大瓶的誇張時代,而後古玩的價格、熱度隨著經濟的增長如火箭一般躥升起來。
不過那時候造假的很少,人們的思想很淳樸,古玩十件有七八件是真的,所以說那個時代的人很幸福,也可以說很不幸,經濟的熱度剛剛提升,大多數人手裡根本沒有余錢,一切的一切都掌握在少數人手裡,其他人只能看著眼熱。
“這個人叫做葉長天,也是一個八九十年代混跡古玩圈的人,曾做過大學講師,不知怎麽的放著教書育人的工作不乾,順應著時代的潮流果斷的下了海,成了一名光榮的鏟地皮成員,不過他就是一個教書匠,哪有那麽多的金錢,進行投資啊。”劉勝接過一名夥計端來的茶水愜意地抿了一口。
“那時候做舊、造假也漸漸地興盛起來,坑害了不少人,而這個葉長天卻是反其道而行之,在朋友同事的幫助下,在大學的實驗室裡經過多次的實驗做出了一種很特殊的材料,非常神似民國的瓷胎,只要將之與瓷器的釉面接觸會迅速的沾黏在一起,不是特別有經驗的專家根本發現不了破綻。”劉勝似乎對那個時候有了神往,悠悠然地說道。
“他做出那種材料幹什麽,難道想塗在賣家的寶貝上?賣家又不是傻子。”端著茶杯的夥計馬上反駁道。
“沒錯,沒有人是傻子,不過這位葉長天先生為了能成功的實現自己的想法,請教了當時魔術圈最好的魔術師,障眼法玩兒的完美無缺,經常性的對賣家的物件進行做舊,然後裝著價格談不攏,消失一段時間。”劉勝解釋道。
“他這麽做不怕有人截胡嗎?”那個夥計有些不甘心地問道。
“截胡?那倒有可能,被人家截胡,他也只能自認倒霉了,不過被他下了暗手的瓷器多了去了,他一個人也完全吃不下啊,而且他為了防止出現這種情況,他會按著民國的瓷器行情出一個相對高端的價格,其他的買主出價之後,賣家會發現他的價格是最好的,然後他再以一個合適的時間出現,稍微壓壓價格,很容易收入囊中。”劉勝淡淡地回應道。
“後來他犯事了吧。”陳師傅在旁邊淡淡地說道。
“嗯,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的後來他的行為被一個圈內的老前輩發現了,得到了應有的教訓,而他那些作過舊的瓷器也沒有收集完畢,或多或少的還有在古玩市場上流傳。”說著劉勝還看了一眼他的高足盤。
順著劉勝的目光,聚雅齋的成員表情有些古怪地看著眼前的綠地粉彩花鳥紋高足盤,傻子都能聽出來他說的做舊瓷器就是這件高足盤,不過未免也太巧了吧。
“小兄弟,你說得這些話有什麽證據嗎?”這時候一個身穿皂色長袍的中年人突然開口說道。
劉勝他們這個時候才發現身後佔了一個人,看著他仿佛看到了鳳歌小說中的公羊羽,看樣子已經站了很長時間。
“老板?”陳師傅慌忙地站了起來,看著這個中年人他似乎有一種心虛的感覺。
“老陳,我知道,你也不必自責,勝敗乃兵家常事,跟了我這麽多年,還不知道你的脾氣嗎?”這人溫言安慰著陳師傅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原來這個人正是店裡的老板,聚雅齋也是他眾多的生意中一個不起眼的小項目,完全是興趣使然,平時的時候根本不會到店裡來,一切都交給老陳打理,除非有重大的事情,今天完全是因為老陳交代店裡收上來一塊不錯的‘馬上封侯’。
他是南凇市裡有名的隱形富豪,很喜歡待在幕後看著一幫子手下為自己打拚,享受著一個城市隱士的生活,他的名字秦千路無論黑白道上,很少有人知道,但要提起‘笑天王’卻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在南凇市好歹也是跺一跺腳,地皮都要顫三顫的人物。
“多謝老板。”陳師傅戰戰兢兢地說道,面對秦千路壓力太大了,後背都濕了大半。
陳師傅輕舒了口氣,心中的一塊大石終於落下來了,他對於自己這位神秘的老板可是略有了解,幾十萬、幾百萬的金錢在他眼裡也許不算什麽,但他最恨得就是背叛他的人,別看他現在笑眯眯的,如果發起狠來,絕對的生靈塗炭,殺人的魔王不沾血。
“小兄弟,你說著件高足盤被人動了手腳有證據嗎?”秦千路笑眯眯地對著劉勝說道。
“證據自然是有的,不過需要些道具,你看···”劉勝攤了攤手,不卑不亢地說道,仿佛感受不到秦千路身上的天王氣質一樣。
“哦,你需要什麽,讓老陳準備就行?”
秦千路眼前一亮,什麽時候沒出現過在自己的壓力下談笑自如的年輕人了,他自己的記憶都已經模糊了,沒想到今天這裡活生生地站著一位。
“嗯,讓我想想啊,三角牌的食用純鹼,一瓶醋,最好有一壇上好的女兒紅。”劉勝笑眯眯地說道。
“額,女兒紅?”
所有人都一愣一愣地看著劉勝,宋老也不例外,食用鹼和醋還好解釋,好端端得還要女兒紅幹嘛。
“那什麽,今天的天氣不錯啊,怎麽漫天的星星。”劉勝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心裡恨死照妖鏡器靈了,居然說秦千路的車子裡有三十年的女兒紅。
大夥頓時被劉勝的解釋雷得外焦裡嫩,這是大白天好不好,即使晚上能在南凇市這樣國際化大都市見到星星那才見了鬼呢。
“呵呵,小兄弟說得對,有好東西哪能沒有酒慶祝呢,小紀你到我車那一瓶女兒紅出來。”秦千路臉上堆滿了苦笑,車裡的兩壇女兒紅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自己都舍不得喝,準備珍藏起來,現在居然要貢獻出來,真是現世報啊。
“是。”一名店裡的夥計接過秦千路的鑰匙轉身走了出去。
······
“破解這高足盤上的手法有一個小竅門,就是用淡鹼水在上面輕輕擦拭,上面的做舊就可以自然的脫落,至於鎏金上的做舊用醋,輕輕擦拭就可以了。”劉勝笑眯眯地介紹道。
他雖然在說話可手上的動作卻一點兒也沒慢下來,看了眼陳師傅命人特意準備好的紗布和水盆輕輕地點點頭,然後將純鹼放入水盆裡攪拌了幾下,將紗布沾濕在高足盤上輕輕地擦拭,隨著時間的推移,底座上一片片軟塌塌的東西開始脫落,最後落在盆裡,慢慢融化,最後消失在中,之後用再用清水在上面擦拭幾遍這才作罷。鎏金上的做舊更簡單,直接用食醋擦了擦。
“怎麽樣?”劉勝處理完之後對著陳師傅說道。
“好啊,好啊,果然是大開門的大雅齋瓷器。老板?”陳師傅看了又看,語氣有些激動,又有些希冀地轉頭看向秦千路。
“老陳,你看我幹什麽,當初我說將聚雅齋打理,這聚雅齋裡大大小小的事你完全可以做主。”秦千路笑呵呵地說道,臉上帶著一絲靜謐。
“是。”
老陳激動點點頭,這家古玩店裡太缺鎮店之寶了,每次出現一件有價值的物件基本上都會被秦千路帶走,導致整個古玩店根本鎮不住場面,沒有應有的活力。
“小兄弟,你看這件青地粉彩花鳥紋高足盤轉讓給我們怎麽樣?價錢絕對讓你滿意。”陳師傅看向劉勝有些急切地說道。
“不好意思,這件青地粉彩花鳥紋高足盤,正是我一個長輩曾經尋找過的,他那裡也有一件,正好是一對,陳師傅你不會做這種棒打鴛鴦的煞風景的事情吧。”劉勝溫和地拒絕道。
此時此刻劉勝非常的佩服這位秦千路,千金買馬骨的戲碼,演繹的爐火純青,簡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讓這位在古玩界闖蕩多年的老滑頭都激動不已,恨不得拋頭顱灑熱血。
“算了,老陳君子有成人之美,這件高足盤不要也罷。”秦千路揮手打斷了想要說話的老陳,對著劉勝說道,“小兄弟,老先生,我這剛得了一件馬上封侯,一起看看怎麽樣?”
“好吧。”宋老笑著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PS:不好意思,小花這兩天一直處於醉酒狀態,先還暈乎乎的,沒啥說的請求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