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熙熙攘攘的,總有人登門,彭蠡先生三兩天就過來一趟檢查一下雲崢的課業,聽說雲二拜在蘇洵的門下也大為滿意,總說自己沒有時間,如果時間足夠,會親自教導雲二,不讓良才美玉蒙塵。
當蘇軾,蘇轍,以及蘇景先過來的時候,老先生在考校雲二的時候,隨意的考校了蘇軾蘇轍幾句之後大驚!派家裡的老仆火速回家,拿來了一個密封的信封,從已經泛黃的外皮上就能得知這東西不一般。
“以前老夫和呂家老翁呂坦夫曾經製作過一套試題,裡面的內容包括了君子德,小人智,山川頌,以及禮樂歌,就是為了測評一下呂家小兒的智慧。晦叔得乙,已是難得,卻不知這三子能否進入甲評。”
雲崢非常的好奇,想要觀看一下,被彭蠡先生斥責道:“此乃呂家不傳之秘,老夫觀之已是過份,如何能被你知曉人家的絕密?”
罵完雲崢又對三個孩子說:“你們今日隻許答題,題目的內容不得外泄,可曾明白?”三個小的連連點頭,彭蠡先生將雲崢和蘇景先攆出書房之後,就開始考校三個孩子。還把門窗關的緊緊地。
雲崢對蘇景先說:“你今年已經十四歲了,不適用這套題,等到日後我也弄出一套題目出來,你也跟著作一下,算不得難事。所謂的考校智力,無非就是用大量的題海湮沒考生,在單位時間裡看他們能夠答上多少,以及他們回答的哪一類題目準確率最高,來判斷這個孩子最擅長的學問,從而做到有針對性的教育,說起來啊,這樣的成材率確實比較高,不過也有很大的失誤,比如雲二的智慧彭蠡先生是測不出來的。”
蘇景先聽了雲崢的話,一掃剛才的羞愧,奇怪的問雲大:“為何?難道小鉞的智慧異於常人不成?”
“不是這樣的,主要是雲二的學識比較雜,眼界比較寬,這一點小軾,小轍拍馬都趕不上,所以這場考試,是測不出雲二的真實水平的。”
夏日的成都府悶熱的如同蒸籠一般,而彭蠡先生還把門窗緊閉,書房裡這個時候一定悶熱不堪,一個老頭子,三個小孩子不知道能不能熬得住。
雲崢將丫鬟喊過來,讓她給書房裡送去一些酸梅湯,就拿水井裡面冰鎮的那些,至於陸輕盈和藍藍,臘肉回來想喝,現在再去放下去幾罐子還是來的及的。
雲崢找了一塊陰涼的地方,把躺椅拖過來,躺在上面,搖著蒲扇慢慢的等候考試結果,蘇景先不太喜歡和雲崢說話,也躺在花園的矮牆上,只是目光一直盯著大門看,他之所以忍著委屈到雲家來,就是為了想多看看藍藍。
少年人總是有煩惱的,雲崢深切的知道這一點,不管是情欲,還是愛情,都是他們極度向往的,而大宋從不缺少那些描寫美麗情愛的畫本書,雲崢早就發現蘇景先最喜歡的就是山野怪談,和描述男女之情的坊間小冊子。比如香豔的《綠珠墜樓》,描述自由戀愛的《紅拂夜奔》就在浣花溪的書坊,就有《名薛濤傳》,裡面充斥著大量的性描寫,幾乎和《天地陰陽交征大悲賦》專門教導青年男女房事的功能一樣,至於,那些穢的《房中術》更是多如牛毛,凡是大戶人家嫁女兒,在女兒的首飾匣子裡都會放一本,陸輕盈的嫁妝裡就有,到現在,陸輕盈背著雲崢都會偷偷的觀看,只要被雲崢抓住,就會羞臊的無地自容。
除了這些,還有好多描寫山精鬼怪的筆記式小說,開山的代表作就是《柳毅傳》,不過文人大多猥瑣,總要把自己的幻想描寫的美輪美奐,於是,故事的情色就不可避免。雲崢在成都坊市上見過,有人和龍相愛的,有人和狐狸相愛的,至於人和田螺怎麽相愛,雲崢想了很久都沒有想明白,悄悄地問過陸輕盈,被人家唾罵為下流!
蘇景先就是裝了一肚子這些東西,他有時候也會自己寫一些故事,雲崢偷偷的看過,寫的不太好,但是少年人的衝動倒是被表現了一個十足十。
現在這家夥躺在矮牆上,眼色迷離,面紅耳赤的,不用說再一次陷進自己的幻想中不可自拔,也不知這一次他幻想的是狐狸還是田螺?
日頭偏西,陸輕盈她們還在作坊裡忙碌,現在的雲家很奇怪,男人躲在家裡睡大覺,出門辦事,養家糊口的全是女人的工作,藍藍混在雲家的女人堆裡忙碌的很是開心,也不知道陸輕盈會不會給藍藍工錢,但是已經托花娘給藍藍找一個貼身的侍女,這個侍女可是要更隨藍藍一生的,所以她們非常的挑剔。
書房裡的三個孩子猛地衝了出來,在彭蠡先生的監視下,匆匆的進了茅廁,稀裡嘩啦的尿完之後又滿頭大汗的走進屋子,而彭蠡先生脫得也只剩下中單,手裡的蒲扇搖晃的非常勤快。
考試在繼續,這已經過了快兩個時辰了,也不知道那裡面還有多少難題,讓三個孩子如臨大敵。蘇景先睡的香甜,夢作的也和美,口水流的老長,沒必要打擾這孩子最美妙的時光,聽到外面有販賣瓜果的聲音,就推開後門,準備去看看。
看到賣果子的,雲崢就歎了口氣,就算是來打探的,你也裝的像一點啊,誰家一頭驢車上就裝著成都府能見到的所有水果?
萵苣筍、甜瓜,白桃、南京金桃、水鵝梨、金杏、小瑤李子、紅菱沙角兒、藥木瓜、水木瓜、熟林檎等。南方來的有荔枝、龍眼、花瓜、芭蕉乾,花瓜指的是柑橘類的香櫞,味道不太好。
陸輕盈家裡的桃子現在還是綠的,沒辦法吃,但是這家夥能有辦法弄來這麽多的水果,本事絕對不小。
“賣瓜的,你把所有的瓜果都留下吧,去前面問管事的去要錢。”雲崢打算把他的水果全部買完,就不信他還能有什麽借口留在雲家門前不走。
寒林都已經放棄查訪孟昶後人的打算了,他們還自己找上門來,總是圍著雲家在轉悠,寒林早就尾隨著他們弄清楚了九曲溪的地形,如果不來什麽都好好地,這就是不相信人的下場,雲崢對那個老翁過於謹慎的做法,很不滿。
自己可沒有告訴寒林九曲溪在那裡,是你自己的家人不小心暴露了行蹤,這就怨不得雲家了,自己做的事情,那就由你自己去承擔。
賣瓜的還有些不情願,見了鬼了,有人不講價一口氣把你的果子全部買完,你竟然會不同意?也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與世隔絕的久了,變成了傻子。
在雲崢詭異的目光下,那個賣果子的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連忙點頭哈腰的將果子全部弄進雲家,眼看著這家夥拿著錢在雲家東瞅西瞅的,雲崢歎了口氣對他說:“你回去告訴孟老頭,讓他放心,雲家沒打算把他的藏身地告訴別人,倒是你這兩天已經把外人引進九曲溪了,好在那個家夥被我勸住了,不想殺你們了,所以你們是安全的,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就好,沒必要這樣謹小慎微,反正你們遲早會被發現的。”
賣果子的家夥眼睛的綠光才升起來,雲崢就後退兩步道:“別想著殺人滅口,你也殺不了,現在就有四把獵弓正對著你,你回去告訴孟老頭,就說雲家主人說了,拿混了迷魂藥的薑湯待客,可不是一個好習慣,告訴孟老頭,有空到雲家做客,我不會在茶裡放藥粉的,叫他放心。”
賣果子的小心的往前走了一步,他不相信雲家會有弓弩,一隻黑羽箭,奪的一聲就釘在他的腳下,賣果子的頭上的汗水瀑布一樣的往下淌,但是嘴合的很嚴實,一言不發。
蒼耳從樹背後走了出來, 連踢帶踹的把這個賣果子的踹出家門,咣當一聲,就合上了大門,這樣的家夥留在雲家,簡直就是不知所謂。
“雲大,剛才這家夥確實是動了殺心了,不如我趕上前去,把他結果掉算了。”雲錚無奈的看著蒼耳,這個昔日淳樸的山裡人,和自己不過是在紅塵裡打了一個滾,就變成了殺人如麻的惡棍,真的不知道說什麽好。
“耳叔,您就行行好,咱家現在不殺人,老族長的來信裡說得清楚,要您好好地在雲家待著,不要闖禍,有建功立業的機會就撈一把,沒有這樣的機會,就權當這次出來是來長見識的。老人家不允許嬸嬸他們過來,說我們的根都在豆沙寨,將來死了都要埋回去。”
蒼耳吧嗒兩下嘴說:“閑的無聊,八十幾畝桑田,十六個人照看,能有多少活計給我們乾,你還月月給錢,大家總覺得臊得慌。”
雲崢擺擺手說:“咱們是一家人,那可不是工錢,是例份,拿著錢就攢著點,多了以後就讓梁家幫著捎回去,現在你們不太去窯子裡瞎胡混了。”
蒼耳瞅著雲崢背後的果子,上前拎起倆筐邊走邊說:“沒意思,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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