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權力趙昊並不拒絕,他的品質還沒有那麽高尚,但是他也不在乎這個處置府主官的職位,他在乎的是這個職位能讓自己快速的融入到京西軍裡面去。
一個圈子一旦形成,圈子裡的人就會有意無意的排擠外來人,趙昊清楚自己對於京西軍來說還是一個外來人。
在京西軍的圈子中最核心的人自然是甲子營舊部,一個甲子營老兵就能和督率一級的官員稱兄道弟,而督率絕對不會覺得自己受到了怠慢。
甲子營舊部之所以還沒有成為督率這樣的六品官唯一的原因就是他們自己不願意當官。
如果他們願意,以他們的軍功戰績來說足以勝任這個職位。
趙昊想加入這個圈子,非常的想加入,因為一旦加入之後他相信自己在皇帝眼中的價值會大大提升,從小就學習權謀的趙昊如何會不明白京西軍對大宋帝國來說意味著什麽。
處置府的卷宗看得讓趙昊頭昏目眩,這些卷宗中所有案件的處置都在明顯的偏向馬場,不管馬場和農場之間發生了什麽糾紛,正確的永遠是馬場,即便是馬場的戰馬啃食了農場的禾苗,對的依舊是馬場,半決詞上寫的清楚,農場根本就不該開在牧場旁過…”這是赤裸裸的偏袒。
看了那些舊的卷宗之後,趙昊當然知道自己發現的這次殺人案該如何處理了,牧場的人手總是不夠的,而站在門口把手統在袖子裡的胖商賈已經笑眯眯的來領人了……
處理完政事,趙昊才想起來喝口茶,而趙挺和彭九已經面帶淫笑回來了,彭九隨意的拿起趙昊的判詞讓趙挺給自己讀了一遍,然後大笑道:“處置的比老子好多了,老子從來就沒想過找個什麽借口,你能想到實在是再好不過了,上回張方平麾下的一位通判州事還回文說老子的半詞狗屁不通,這回不會再說了吧?以後這事就你來乾。
趙昊點點頭,主動領下來這個差事,彭九並不是一個一無是處的老粗,自己這位皇族來偏袒牧場,比他這個京西軍中的人更加的方便和有效。
趙挺拄著手笑道:“將軍,曹榮的腦袋沒了,怎麽什麽時候進軍建昌府啊?卑職以為這事一定沒機會善了的。”
彭九把身子靠在椅子上笑道:“怎麽說”
趙挺湊近彭九道:“您看啊,曹榮被殺了,誰都知道這家夥會死,也該死,可是不管他在建昌府幹了什麽不該乾的事情,下手殺他的人只能是咱們宋人不該是什麽盜匪!”
趙昊淡淡的道:“先要找出大理軍隊假扮強盜的證據,我們才好興師問罪。”
彭九拍拍趙昊的肩膀道:“小子,我再給你上一課,京西軍做事從來都不需要什麽證據,還要我們想進攻大理,我們就會進攻,打下來之後再慢慢地找證據,相信到了那個時候,你想找出大理皇帝親自率兵殺了曹榮的證據估計也不是什麽難事。
大帥在很久以前就說過一句話,作戰是我們的事情,找借口是九寺之一的鴻臚寺的事情。
趙挺咕咕笑道:“咱們就是管殺不管埋?”
彭九認真的對趙挺道:“小子你給我挺著,咱們能狂,但是作戰的時候一定要小心。
老子之所以身經百戰之後還能活著,靠的就是謹慎二字,你以後看到別的老兵穿兩層胸甲,卻把腿上的護甲去掉的時候千萬莫笑,你如果想要活的時間長久一些最好跟著學,能從戰場上活著下來的家夥沒一個是簡單的。
你真的以為咱們守在滇西草原上吐蕃人就不敢下來?告訴你吧,我們還沒有那麽厲害,他們之所以不下來,是因為咱們的商隊把交易的對象向前延伸了,高原上的吐蕃人不用作戰就能獲得咱們大宋出產的東西,再說高原上戰亂不休,沒有一個部族願意冒著損耗自身實力的危險下高原作戰,這才是主要原因。”
趙昊給彭九倒了一杯茶道:“將軍,莫非大帥是要把滇西的舊事在高原上重演?難道這就是著名的故技重施?”
彭九非常享受趙昊求學的態度,端著茶杯喝了一口茶笑道:“這就是大帥的高明之處,京西軍之所以百戰百勝,最重要的就是不打沒把握的仗,每一次出征,我們都很清楚只要自己再加一把力就能取得最後的勝利,所以大家也願意為成功冒一次險。
趙昊,你既然喜歡多想,就乾脆想的細一些,先弄明白高原上的吐蕃人明明知道滇西草原的丟失就是從商賈開始的,他們為何不製止商賈進入高原,反而搶著和大宋商賈交易。”
彭九說完話就拍拍趙昊的肩膀,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回去睡覺了。
趙挺也張大了嘴巴打了一個哈欠,朝若有所思的趙昊搖搖手也徑直走了,今天實在是太累了。
處置府大堂裡的牛油蠟燭亮了整整一夜……
天亮的時候趙昊才放棄了把自己帶入到吐蕃頭人之後處置商賈的做法,昨夜身為吐蕃頭人的他想了無數的辦法,依舊沒有想出一個破局的辦法,除非高原上的吐蕃人是一個大一統的國家,大家齊心協力的抵製宋國商賈,否則單一的一個部族抵抗商賈,那是在找死。
趙昊想過了,想要已經相互攻伐了上百年的所有的吐蕃人團結起來,即便是他們信奉的神靈都做不到……
有了大宋商賈幫助的部族會逐漸變得強大起來,他們會有更好的兵器,會有更充足的糧秣,傷兵也會受到更好的照顧……,
如果單一的部族受到這樣的資助,這個部族會有更大的可能統一高原,可惜,這個逐漸強大起來的部族立刻就會被別的相對弱小的部族圍攻,而大宋商賈從來都不會隻資助一個部族!
有了更加好的兵刃,和更加充足的糧秣,更加勇猛的戰士其結果就是死的吐蕃人更多……,這幾乎是一道無法解開的枷鎖。
趙昊不知道大帥想把自己的魔爪伸到那裡,他只知道只要吐蕃人沒有放棄彼此間的仇恨,大帥的魔爪就會一直伸向皚皚的雪山。
一想到大帥如今正在豆沙寨種地,他的後背上的寒毛直豎,看似躬耕因畝的大帥從來就沒有停下他攻伐的腳步,只不過這次他動用的兵力是那些看似貪婪的商人。
雲崢把一枚白色的棋子放在吐蕃高原的地圖上,對閉目養神的張方平道:“只要不打亂商人的步伐節奏,你很快就要有一塊新的屬地了,個人的利益才是禍亂之源,所以我從不允許自己人相互攻伐,因為這種傷害對我們這個種族來說有著雙倍的傷害!”
張方平睜開眼睛笑道:“所以你寧願遠走海外也不願意在國內搞事情?你對我們這個種族的愛比我深,也來得比我雋永。你會成為這個種族的聖人的,老夫相信遲早會有這麽一天。
原來一個背負著屠夫之名的將軍才是最愛這片土地的人。”
雲崢淡淡的道:“我沒你說的那麽高明和崇高,我只是抱著一種小商人的心思在做事,我寧願肉爛在鍋裡,也不願意別人撈到好處。”
張方平點點頭道:“最好的道理其實都是用最平凡的文字寫成的,既然你抱著這種心思,那麽大理國你還是打算走一遭?曹榮這塊肉被別人夾走了,你不打算奪回來?”
雲崢搖搖頭從案頭取過一長聖旨遞給張方平道:“京城來八百裡加急的旨意了,是鄒同書寫的,龐籍和韓綺已經在上面背書,皇帝把曹榮的事情定性為皇家家事, 準備派皇家自己人去處理,嚴令我不得輕舉妄動,甚至不得提供明裡暗裡的支援。”
張方平看完聖旨皺眉道:“誰會過來?既然過來處理皇家內事,不來一位親王恐怕說不過去,溫王趙徙早亡,悼獻太子趙佑早亡,昌王趙隻早亡欽王趙祈早亡,如今只剩下一個多病的信王,官家不會把骨病林立的信王弄來吧?”
雲崢又拿出一封私信晃晃對張方平道:“沒錯,來的就是信王,咱們大宋的大宗正,趙旁和趙延年是副將,只要是信王提出要的人手我不得拒絕,重要的是正在參加訓練的趙氏族人要全體上陣,信王最多能從我麾下調用六百人,不知何故!”
張方平歎息道:“陛下一定非常的痛苦,他想早日看到成果,這些皇族子弟才接受了不到九個月的訓練,如何上得了戰場?”
“以前的時候陛下曾經和我說起一種選將的法子,那就是養蠱選將,當時還以為陛下被我說服了,沒想到他心裡從來都沒有放棄這個念頭,只不過這一次好歹把大理人當做了磨刀石。”
雲崢啃歎一聲,撂下手裡的私信,皇帝用詔書確定了大概的軍事意圖,然後用私信曉之以理的告訴自己他的真實想法,這已經是非常給臉面的事情了,他不好不遵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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